沈諾:"爲什麽。"
沈諾的表現有些奇怪,聽着她微微沙啞的聲音,我的眼皮有點重。村子裏,不知名的蟲子在鳴叫着。窗子印着房子前斑駁的樹影,搖搖晃晃,斑斓似夢。一時之間,我的思緒萬分,我想了很久:"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再怎麽想也沒有辦法回去,與其惦記着從前,不如過好現在,過好明天。"
沉默了,屋子裏沒了聲響,就連呼吸聲也變小了。
就在我以爲沈諾快要睡着的時候,她又開口了。這一次,沈諾的聲音顫抖,她哭了。
"可是,每一天,每一個晚上,隻要我閉上眼睛,我就會想到從前。那些記憶,像噩夢一樣糾纏着我,我想忘記,可是不管我用什麽方法,它們都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沈諾哽咽着,隔着牆,沈諾的面孔卻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她滿臉晶瑩,淚水順着眼角。一滴一滴地掉落。
"你究竟遭遇了什麽,如果你願意相信我,你可以告訴我。"我輕聲說道:"包括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
沈諾的哽咽聲沒有停止,相反地,她抽泣得越來越厲害,我沒有再安慰沈諾,我想。她隻是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清楚。終于,沈諾的情緒又慢慢地平穩了下來,在其他人面前,沈諾似乎總是表現得非常開心和堅強,但她在我的面前,已經不是第一次哭了。
"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沈諾歎了口氣:"李可,你知道太多。對你不好,我不想再把你拉扯進來了。"
我冷靜道:"沒關系。"
沈諾:"不,有關系!"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沈諾,和從前一樣,她不準備跟我說任何關于她的事情。我安慰道:"你沒有美好的回憶嗎?"
沈諾:"曾經有,現在,已經破滅了。"
沈諾的話仿佛象征着休止符,我們不約而同地不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迷迷糊糊地陷入了夢鄉: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叢和花海,和一身白裙,滿身香草花香的女孩,隻是。我看不清她的臉,像是許伊,又不像她。
終于,公雞的啼叫響徹村崗,雞鳴叫醒了太陽,也叫醒了全村裏的人。我和沈諾到了村子後的小潭子裏洗漱了一下,這片潭子的水很幹淨,倒映着潭子邊上蔥郁的綠色植物。潭子四周的空氣,清新而濕潤,幽靜的環境,讓我們一到這裏,竟然再也不想離去。
就在我們要離去的時候,我匆匆掃了一眼潭子的碧波,這一刹那,我突然覺得我曾經來過這個地方。我猛地轉身,四周的所有景象,這一瞬間都變的那樣熟悉,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但我很确定,我從來就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李教授。"就在我出神地思考着的時候,沈諾叫了我一聲。她對我的稱呼,又從"李可"變成了"李教授"。沈諾問我在想什麽,我又狐疑地朝四周看了看,随後,我搖了搖頭。回村子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着我爲什麽會感覺我來過這個地方。
村子裏的人早就起床了,大家吃過飯之後,所有年輕的男人都集合到了村子口。我們趕到的時候,江軍已經在組織村民準備出發去把堵住的路清開了。見我們來,江軍把我們拉到一邊,他說他把大壯家裏的鑰匙收了來,出門的時候,他把所有的鎖都鎖上了。
以防大壯逃跑,江軍還找了一根很粗的麻繩,把大壯綁在了家裏。江軍把鑰匙給我們,便帶着村民朝着路被堵住的方向走去,這一大票人,各自扛着鋤頭和大鏟,看這浩浩蕩蕩的樣子,兩天之内,被堵住的路一定能被清開。
各家各戶的家中升起了袅袅炊煙,村子裏就隻剩下女人和一些老人孩子了。我和沈諾沒有把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兩天後警方的到來,警方有更先進的技術,但爲了防止證據滅失,我和沈諾還是準備繼續調查。
關于駝子的死,大壯否認是他幹的,他說的是真是假,我也沒有辦法完全确定。全村幾乎所有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又沒有目擊證人,甚至沒有更多痕迹,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調查陷入了困境。
仔細考慮之後,我們還是決定從駝子的死亡原因入手。首先還是那個問題:駝子究竟找誰湊床去了。全村的人都否認駝子去找過他們,也幾乎沒有人願意接納他,我和沈諾一眼望去,村子家家戶戶的房子映入我們的眼簾。
頓時,我們同時茅塞頓開,思維定勢之下,我們忽略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可能性:駝子根本就沒有找人去湊床,而是準備找間屋子一個人睡。雖然村落裏隻剩下三十多戶人家,但是已經離開村子的那些人,房子可沒有拆,多餘出來那幾十間屋子,沒有人住,駝子完全可以找一間去睡覺。
至于他說他要去找别人湊床,恐怕是想讓我們覺得他和村民的關系都很好。可想而知,如果正常人知道駝子那麽不受村民待見,他的生意肯定就不好做了。想到這裏,我們立刻往村子裏的空房子走去。
我們一間一間地找,幾乎所有屋子全部上鎖了,終于,我們在接近村口的地方,找到了一間沒有人居住但卻沒有上鎖的破房子,推開門走進去,床上有一套又髒又臭的被褥。這和我們的推測不謀而合,在詢問過周圍的鄰居之後,大家都說這裏早就沒有人住了,但是大家都不知道駝子是否會偶爾住在這裏。
駝子帶人進村,也隻有晚上的時候需要住宿,而且駝子不經常進村,所以大家不知道是完全正常的。
根據路線,從駝子的家到這間屋子,必須要經過蕭家大院。
駝子的死因已經基本确定:落井之後,被石頭砸死。駝子雖然年紀比較大了,但是想要将他推入井中,也沒有那麽容易。駝子害怕詛咒,這是肯定的,所以,駝子不可能主動進入蕭家大院。
駝子經過蕭家大院的門口,絕對是匆匆走過,人在經過令他恐懼的地方時,警惕性将會變的更強,這是絕對的。最不能小瞧的便是人的本能,當時很安靜,所以駝子如果有經過蕭家大院,四周有什麽動靜,他都會聽的一清二楚。
蕭家大院門口沒有什麽地方能夠隐匿住一個人的身體,所以對方不太可能是藏起來,然後突然把駝子打暈拖進蕭家大院的。而不管是誰,也都不可能将害怕蕭家大院的駝子騙進蕭家大院。
還有一種可能也被我排除了:對方與駝子厮打,強行将他拖進去。蕭家大院和其他房子離的比較遠,村民很難聽到動靜,但是,如果是與駝子厮打的話,不管是衣服上,或者身體上,都會留下掙紮的痕迹,但是根據我的檢查,屍體身上沒有和别人打鬥的痕迹。狀司狀技。
所以,我作了一個比較大膽的推測:駝子是被人吓進蕭家大院的。
假設蕭家大院的大門沒有關,如果有人從正對大門,也就是駝子的側身方向去吓駝子,駝子會本能地往吓他的人的相反方向跑去,也就是蕭家大院,一旦踏入蕭家大院的門檻,就算駝子後悔,他也跑不出去了,因爲吓他的人那時候已經在他的身後,所以受了驚吓的駝子隻會繼續往前跑。
"那駝子跑進來之後,對方又是怎麽确定駝子會落入井裏的?"沈諾問道。
我想了想:"我想我知道台階上那兩道痕迹是怎麽回事了。"
PS: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