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敢,但你不會。"我拖過一把椅子,坐到了凡叔的面前:"我想過,你是從沈諾口中聽過我的。但是,現在看又不像。我感覺,你似乎很了解我,所以,你認識我,但我不認識你,就像曾經有幾個犯罪嫌疑人認識我,而我不認識他們一樣!"
凡叔還是不回答。凡叔脖子上被唐影軒刺開的傷口已經凝血了,桌子上有兩條布,一條髒,一條幹淨。髒的那條上血迹滿滿,凡叔剛剛就用這條布來止血。凡叔的目光盯髒布上的血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今天來,原本隻有一件事想要問你。但現在,我的問題又多了一個。我想請你告訴我,爲什麽好像不管是你們,還是那些案子的涉案人,全部都盯上了我!"我說道。
凡叔的雙目迷離:"年輕人,太聰明,不好。"
"不管好與不好,我想問的,我還是會問。當然,你可以不回答。但我想。你會跟我說的。"我說道。
凡叔作了個手勢,示意我身上有沒有煙,我掏出煙盒,扔給了凡叔,凡叔抽出一根煙,刁在嘴裏,我替他點燃了。深吸了一口,凡叔劇烈地咳嗽起來。就算是坐着,他的身體還是左右搖晃。
沈諾用手輕拍凡叔的背,好不容易,凡叔不咳嗽了,但是他立刻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次,凡叔咳嗽沒那麽厲害了,他看着煙頭上的紅點,自嘲道:"兩年了,兩年的時間,就能讓人把什麽都忘記了。"
我皺眉:"什麽意思?"
凡叔彈了彈煙灰,笑道:"沒什麽,我說,我已經忘記怎麽抽煙了,但心底的瘾還在,那東西,是一輩子忘不掉的。能在死前抽一根煙,我也滿足了。"凡叔自顧自地說完這句話,又接着我們剛剛的話題,問道:"你爲什麽那麽有自信,我會跟你說?"
"我在調查的,好像你們也一直在調查。但是,你們也沒能調查出什麽來,而我,能調查出結果。"我說道。
唐影軒突然嗤笑一聲:"自大。"
我沒有看唐影軒,直接回應道:"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但是,我不相信有我查不出的案子,一切都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唐影軒轉過頭,閉上了雙眼。
凡叔又呵呵一笑:"就算你能調查出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因爲你不甘心。"
聽到我的回答,凡叔哈哈大笑,他拍着手,點頭道:"不愧是小諾看上的男人,才和我面對面沒多久,竟然就能看穿我的心思。"
凡叔的這句話,讓沈諾的臉瞬間紅了,我也隐隐覺得有些尴尬。
凡叔身後的勢力一直在調查330案,這是絕對确定的,否則他們也不會派人跟着許伊和杜磊了。而凡叔又是那股勢力中地位很高的一個人,甚至通過凡叔說話的語氣,他很可能是勢力中的二把手之一。
這樣的人,絕對對那股勢力的機密非常了解,而凡叔的性格又是高傲的,他不止一次地說起兩年前自己輝煌的時候,也就是說,他對以前的事情忘不掉,如果不是他裝瘋賣傻,他現在還會和以前一樣。
他非常痛恨現在的生活,他不甘心,不甘心因爲一樁案子,還是因爲一樁無頭的案子而淪落到如今的地步。所以,不管出于怎樣的考慮,他都非常希望案子能破,他自己是絕對做不到了,而他身後的勢力,他也沒有辦法依靠了。
不管是從沈諾口中得知我,還是通過其他渠道單方面了解過我,不可否認的是,他認識我。
凡叔揮了揮手:"小諾,你先出去吧,我有一些話想要對李可說。"
沈諾不放心,她看看我和凡叔,最終,我用眼神示意,她終于起身準備出去了。凡叔又冷冷地看向唐影軒:"你也出去吧。"
唐影軒根本就不準備出去,他喝道:"我說了,不該說的事情,不準說。如果知道你是裝瘋賣傻,我絕對不會答應小諾帶他來。"
凡叔将手裏的煙頭狠狠地彈向唐影軒的臉,唐影軒隻是稍稍一側身就輕易地躲過了。唐影軒不屑地笑了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虎落平陽被犬欺,若是在兩年前,你連給我提鞋的份都沒有!"凡叔的臉漲紅起來。
唐影軒搖頭:"我早就告訴你,我和别人不一樣。我不管你是誰,我隻在意你是否要背叛,說不該說的話,就算是在兩年前,我依然如此。"
場面僵持不下,無論如何,唐影軒就是不肯讓我和凡叔獨處。我有些着急,看看手表,時間又過去很久了。我坐在凡叔的對面,我們之間隔着一張桌子,兩條布還靜靜地躺在桌子之上。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們四個人同時站起來。凡叔拿起沙發上的手槍,我們三個人也各自從腰間掏出槍支,四把槍,四個槍口,齊刷刷地對着站立在大門之外的那道身影。面對這麽多把槍,那個人一點都驚慌,甚至連臉色都沒有改變。
他慢慢地朝着我們走了進來,看清他的臉之後,我們全部把槍放下了。
來人,是沈承。
沈承面無表情地走到了我們的面前,沈諾略微有些驚訝,但她馬上低下頭,喃喃地問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沈承冰冷地回答道:"我不告訴李教授的事情,他肯定會來問你。而對于你,我也越來越不信任了。"
沈承的話讓沈諾有些惶恐,不過沈承并沒有過多地責備沈承,他走到凡叔的面前,朝着凡叔深深地鞠了一躬,沒有打招呼,但這一舉動,還是讓我震驚住了。我從來沒見過沈承對别人那樣客氣,又或許是,沈承對我冰冷的态度,已經成了我對他的全部印象。
凡叔一開始看到來人是沈承的時候,臉上同樣滿是詫異,但此刻,他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沈承挺直身體,掃了我一眼,對唐影軒說道:"出去吧。"狀女休巴。
看到沈承不容置疑的面色,唐影軒收起槍,站直身體,徑直地往外走去。
軍人的絕對服從,這是我腦袋裏第一個念頭。
這一屋子裏的人,關系複雜,現在又多了一個沈承。唐影軒可以不聽沈諾的命令,又對凡叔怒聲呵斥,但是他對沈承的話,卻連問都不問,直接照做了。
唐影軒離開之後,沈諾也跟着出去了。沈承應該已經到這個地方有一會了,隻不過他一直沒有進來而已,否則,他不會照凡叔的意思讓唐影軒出去。沈承和我擦身而過,他也準備要出去了。
"小承,你不用出去。"凡叔對着沈承的背影說道。
沈承站住腳,他回過頭:"你們談吧。"沈承看向我,我晃動手裏的槍,讓他替我把槍還給沈諾。
沈承:"你留着吧。"
我直接把槍丢還給了沈承:"我不是警察,我不需要這東西。"
沈承揚起嘴角,什麽都沒有說,直接離開了房子。門關上之後,凡叔氣喘籲籲地癱坐在了沙發上。
"不用去醫院嗎?"我問。
凡叔搖搖頭:"算了,反正都得死,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沈承也知道了,他進來的時候,目光一直看着那條布。"
凡叔無力地笑了笑:"好吧,你想知道什麽,說吧,在我死之前。"
我:"還是剛剛的問題,關于許伊和杜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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