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伊欺騙了我。她不像她說的那樣一直被困,杜磊也不像她說的那樣早已死亡。兩年前,許伊和杜磊一起出現在了渝市,他們手上還持着槍,而這一切,許伊回來之後都沒有跟我提起過。
她和杜磊又是怎樣連人帶車一起消失在B市,她也隻字未提。
許伊出走留下的那封信,她的每一個字,每一筆畫的顫抖,每一字迹的模糊,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許伊說她沒有騙過我。更讓我相信她,就在我終于選擇要相信她的時候,這幾張照片卻将我對許伊的自信心打破。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的腦袋越來越不清楚,眼前的光線也越來越暗。
"需要送你去醫院嗎?"沈承問道。
我緩緩擡起頭,沈承的臉變得有些模糊,我搖搖頭,堅持着讓自己保持清醒:"你是想說,許伊和杜磊,跟殺手組織有關系?"
"不确定。"沈承說道:"那一天之後,他們沒有了許伊和杜磊的下落了。隻是,你不覺得很巧合嗎?"
那一段時間,殺手組織正式進入了渝市警方的視線之中,警方想盡辦法要取締這個以殺人爲任務的非法組織。可是就算沈承擔起調查這個殺手組織的責任,警方還是焦頭爛額,那段時間。整個渝市人心惶惶,不要說是在晚上,就算白天,很多人都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根據沈承的回憶,杜磊和許伊出現的那一天,警方也在街區發現了殺手組織的幾個成員。他們的行蹤隐蔽,訓練有素,沈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在幾個殺手出現不久之後,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殺手出現,難免又是一起槍戰,由于任務布置過于倉促。警方最終沒有抓到人,那幾個殺手利用無辜的人群,安然無恙地逃離了。很難想象這究竟是一群怎樣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鬧市街區,面對警方的圍捕,他們還能全身而退。
可是随後,警方在另外兩個地方發現了血迹和槍彈痕迹。一處是許伊和杜磊開槍的地方,另一處則是跟蹤許伊和杜磊那三個人最終遇害的地方。沒有屍體,隻有血迹,警方對現場的槍彈痕迹進行了鑒定,最終認定,犯罪嫌疑人所使用的槍支,和殺手成員使用的槍支相似。
"也包括許伊和杜磊所使用的槍支。"沈承繼續說道。
我再度拿起杜磊和許伊持槍的那張照片,距離的确很遠。相機肯定還是調過焦的,跟蹤人員與杜磊和許伊之間的距離,應該要比想象中更遠。我隻能勉強辨認出杜磊和許伊手裏拿的是兩把槍,至于槍支的型号,通過照片看不出來。
杜磊和許伊失蹤之前,他們都在文職辦公室,他們是沒有配槍的,所以他們所用的槍,不是警方的。
"用的是什麽型号的槍支?"我問道,我突然想到了持槍姿勢酷似杜磊的神秘男人,溫甯手中有神秘男人所用槍支痕迹的鑒定報告,神秘男人使用的是仿造槍,仿造的是警方八十年代所用的槍支。
我想确認,那個神秘程度一點都不比殺手組織低的神秘男人,是不是也屬于這個神秘的殺手組織。
"野槍。"沈承說道。
野槍是警方對來路不明的槍支的蔑視稱呼,所謂來路不明,不僅僅是指槍的來源不明,更是指槍支型号,難以辨認。和仿造槍不同,根據彈道痕迹的比對,鑒定人員是有辦法确定仿造槍所仿原型是哪種槍支的。
但是野槍,警方沒有辦法從正規造槍廠中找到對應和類似的型号,也就是說,野槍并非仿造槍,而是一種新型的槍支。所謂新型,不是指科技先進,而是相對于目前已有槍支而言的。野槍産自地下造槍廠,沒有官方的支持,所以技術方面顯得很粗糙,不管是精準度和威力、射速,都遠遠比不上警方所使用的槍支。
"狸貓所用的那把呢。"我又問。
找到王鑫和狸貓的時候,狸貓留了槍在出租屋裏,但是我中毒了,後來又沒有機會接觸殺手組織的案子,所以沒看過鑒定報告。
"也是野槍,和兩年前所用的槍支一樣,沒有更新。"沈承回答。
我:"槍支有什麽特别之處?"
沈承:"沒什麽特别,我試過,很粗糙的槍,精準度不高。"狀場農圾。
沈承是個神槍手,連他都說難打的槍,絕對是非常粗糙的槍。但是根據我的了解,不管是狸貓還是其他殺手組織,開槍的精準度都比較高,也就是說,他們肯定是長期使用這種槍支進行訓練。
而能制造出野槍,說明殺手組織的内部或者槍支的來源方中,有一個對槍支非常熟悉的人,野槍雖然粗糙,但想要制造出來,難度比仿造槍大的多,畢竟是全新型号的槍支,甚至于,有一些野槍被官方繳獲之後,官方會對野槍加以研究。
我對這個殺手組織一無所知,但能确定的是,這個殺手組織絕對不是臨時聚集起來的犯罪團夥,他們訓練有素,甚至能自己制造出槍支來。也隻有這種高度威脅到社會安全的犯罪團夥,才會讓警方如此頭疼。
"那一天,警方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沈承繼續說道。
殺手組織派出了兩撥人,沈承認爲其中一方人負責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而另一方人則負責去接許伊和杜磊,當發現許伊和杜磊被人跟蹤之後,殺手組織想要将三個人全部殺死滅口,但最終還是讓一個人逃了回來。
警方去到現場的時候,屍體已經不見了,屍體上有子彈以及其他更多的證據,殺手組織來不及清理現場殘留的彈藥痕迹,但卻把兩具屍體取走了。
"逃回來的那個人呢,還活着嗎?"我問。
沈承點頭:"還活着,但已經瘋了。"
那個人身中數彈,逃回來交待了事情之後沒多久,陷入了昏迷,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他瘋了,醫院方面認爲是頭部受到重創,加之受到驚吓。
"我想見他,我要親自确認!"我提出了要求。
沈承:"照片沒有造假的痕迹,而且,我不能讓你見他,就算我肯,他們也不肯。"
沈承站了起來,"今天的交談就到此爲止吧,我已經兌現了我的諾言。"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我這才發現,天已經快要黑了,秋風瑟瑟,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沈承的辦公室。我不知道我是怎樣回到賓館的,我隻記得我開門進房間的時候,沈諾叫了我一聲。
我沒有搭理她,倒頭一直睡到了第二天,迷迷糊糊之間,一直有人在敲我的房門。許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裏了,這次出現,她的手上持着槍,我和她成爲了敵人。夢中的許伊,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過來。
慢慢地,她伫立在我的面前,她手裏的槍正對我的額頭,她的笑容陰冷,和照片上一樣陌生。我阻止不了她,槍開了,帶火的子彈從槍口彈出,那道子彈穿過我的皮膚和頭骨,沖進了我的大腦之中。
我能清晰地看見子彈在我大腦中運動的軌迹,一切都變得那樣緩慢,我的大腦中好像有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子彈照亮了那團東西,一幕幕發生過的,沒發生過的畫面閃過我的腦海,那些畫面好像要溢出我的大腦。
我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猛地坐起來時,我在我的床邊,看到了沈諾幹淨的臉。
PS: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