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從表面上看,左邊的腦袋沒有犯罪的故意,甚至對右邊腦袋殺人的事實都不清楚。他們共用一個身體,但不代表他們是同一個人。兩個腦袋都有意識的話,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兩個人。
一個人犯罪,不管于情于理于法。都不應該讓另一個人跟他受一樣的刑罰。這種病例雖然罕見,但我在雜志和報紙上也見過病例的分析,如果其中一個人死了,另外一個人未必能活。
很簡單的道理,兩個腦袋都控制身體,一個大腦死亡,誰都不知道身體會不會随之死亡,或者另一個腦袋會不會随之死亡,這也不确定。人體是複雜的,不要說屋裏人還沒有到醫院去做過身體檢查,就算去做了,醫院也未必能确定這兩個腦袋之間的關系。
夜色越來越幽暗,村落裏的空氣很好。但此刻,那微微濕潤的空氣和我們身上流出的冷汗混雜在了一起。
兩個腦袋還在繼續争奪着身體的控制權,終于,那隻手打在了一個腦袋的臉上。右邊的那個腦袋還是占據了上風。這一巴掌,将左邊腦袋臉上的許多膿包全部打破了,左邊腦袋尖叫着,而右邊動手的那個腦袋臉色也不好看。
疼痛感,兩個腦袋都能感覺得到!
右邊腦袋得意地笑了起來:"殺了姓洛得又怎麽樣,如果不是爲了活命,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讓你醒過來!"
左邊腦袋:"你不是人!"狀長場巴。
右邊腦袋:"你覺得我們這樣子,還是人嗎?"
左邊腦袋沉默了,我們沒有打斷這兩個腦袋的對話。屋裏人身後是密密麻麻的樹木,這場景有點怪異。屋裏人的身體太瘦弱了,很難想象,這樣一具看着很容易散架的肢體是如何支撐着兩個腦袋的。
右邊腦袋一口唾沫吐到了左邊腦袋的臉上,綠色的痰順着左邊腦袋的臉龐流淌下來,看的人一陣發嘔。
右邊腦袋笑着:"或許我們是人,但我們是被村子遺棄的人,這麽多年了,我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他們全部殺死!今天,我做到了!"
左邊腦袋耷拉着眼皮,慢慢地,它又往一邊側去,它竟然又昏睡了過去。
屋裏人還蘇醒的那個腦袋看向了我們:"你們要抓我走就抓吧,我說了,法律判不了我。"
沈承往前跨了一步:"話說的太早了吧。"
屋裏人反問:"那你們說說,法院要怎麽判我?"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屋裏人給問住了。我仔細思考了一陣子:"它爲什麽睡着了?"
屋裏人慢慢地朝着我們走了過來,他不再懼怕我們:"二十年了,從我被姓洛的關在那屋子裏的時候開始,我就每天都在和他争身體的主導權!"
盡管雙頭人真的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但我還是沒有辦法去想想這種身體機能是怎樣運轉的,兩個大腦控制一個身體,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我之前還推測屋裏人是定時性精神病,現在看來,我和沈承都大錯特錯。
在以前的時候,屋裏人的兩個大腦應該會分時段進入休眠,在一個大腦休眠的時候,身體就由另外一個大腦控制,依次交替,屋裏人就這樣渡過了二十年左右的時間。果然,屋裏人的話印證了我的推測。
自屋裏人記事以來,他們一個腦袋醒着的時候,另一個腦袋就處于昏睡的狀态,盡管如此,每天兩個腦袋蘇醒和昏睡的過渡時期,他們還是能都蘇醒着面對面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兩個腦袋還能和平相處,因爲他們有共同的敵人:村民。
因爲人體的畸形,他們被迷信的村民視爲不祥的怪物,屋裏人的話語中帶着落寞,他們說上天待他們不公。他們出生的那天,村落裏下了一場前所未見的大雨,大雨淹死了很多莊稼,正是因爲這種巧合,大家就把那場大雨帶來的危害也歸罪于他們。
他們被生下沒多久之後,他們的母親死了,大家又說是他們這對怪物克死了他們的母親。在他們的記憶裏,很多村裏人都怕他們,但是另外一部分膽子大的人,都會用石頭去砸他們,驅趕他們。
他們的母親死的早,他們沒什麽印象,屋裏人說,他們的父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愛他們的人。因爲經常保護屋裏人,他們的父親也被村民所仇恨。禍不單行,他們記事沒多久,他們的父親也因爲意外死掉了。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在他們受欺負的時候護在他們面前,替他們擋迎面飛來的石頭。他們的家也被村民一把火燒掉了,村民将他們趕到村落外面去,不讓他們再進來。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他們嘴裏喊着怪物,面目猙獰的樣子!"屋裏人惡狠狠地說道。
看來,當時保持清醒的,正是現在和我們對話的這個腦袋。
屋裏人被趕走之後,并沒有離開,他們孤苦伶仃,不敢走太遠,所以他們隻能在村落附近的小樹林裏躲着藏着。林子裏有一些果子,他們靠着那些果子過日子,有的時候實在餓的不行了,他們隻能到村子裏去偷點東西吃。
但每次隻要被發現,他們就會被打的半死,如果不是他們跑的快,他們真的會死,因爲那些村民都拿着菜刀,看樣子是真的想殺了這對怪物。他們就那樣痛苦地生活了幾個月的時間,兩個腦袋交替着覓食和逃亡,同時清醒的時候,他們抱頭痛哭。
終于有一次,他們又餓的實在不行,于是他們時隔一個多月,再一次回到村落裏準備偷東西吃。
那一天,村落裏比往常要甯靜很多,他們偷偷地進了村子,可是,村子裏屍橫遍野,連一個站立的人都沒有了。他們吓得離開村子,躲在樹林裏再也不敢進村。
"我不知道那段時間我們是怎麽活過來的,我們經常餓的暈倒。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一個人在樹林外面找到了我們。那個人看我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樣,至少,我從他的眼中,沒有看到恨意!"屋裏人說道。
屋裏人說的是洛牧師,洛牧師找到他們的時候,應該距離瘟疫發生已經兩個多月了,洛牧師跟随那些幸存者再次回到村落,目的也是爲了大家口中的怪物。
"後來聽姓洛的說我們才知道,村子裏發生了大瘟疫,而那幾個幸存下來的人,竟然又把瘟疫歸罪到我們的身上!"屋裏人咬牙切齒:"我們已經被村子遺棄了,但凡村子裏發生不幸的事情,他們就會怪罪到我們的身上,可是,我們什麽都沒有做!這一切,隻因爲我們隻有一個身體,兩個腦袋!"
屋裏人哭了,眼淚順着他滿是膿包的臉滑落下來。
現在恐怕已經沒有辦法去考證屋裏人爲什麽會有兩個頭了,或許是因爲父母是近親,或許是因爲父母的基因有問題,又或許是因爲屋裏人的母親在懷孕期間,受到了某種化學物品的毒害。
如果健康産子的話,這兩個腦袋或許會是一對雙胞胎,可惜,他們的身體連在了一起。雙頭人,能活到這麽大,已經是個奇迹了,但是這種生理學和醫學的奇迹,并沒有得到人們的喝彩,反而,這給屋裏人招來了冷眼和嘲諷。
PS:
第三更,感謝碩仔達捧場玉佩一枚。這不是玄幻也不是虛構更不是靈異,雙頭人是醫學上非常罕見的一種連體人,有興趣的可以上網去搜搜病例,如果興趣比較濃,可以上知網搜索一下相關的醫學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