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邊哭一邊用手撓自己的頭發,從穿着上來看,女人像個農婦,就連那個小男孩的穿着也有些破爛。
"他們就是死者的妻子和孩子,他們一來鑒定中心就要求見死者的屍體,就連辦手續的時間都不肯給我們。"刑警指着他們兩個人說道。
的确,有不少工作人員想要将女人從地上拉起來,但是女人哭得不可開交。根本就不搭理工作人員。所有的人都被女人吸引了目光,他們的哭鬧嚴重影響了鑒定中心的運作,沈承皺着眉頭:"先帶他們去見死者吧,手續等下再辦,要迅速,我要盡快詢問這兩個人。"
刑警馬上去照做了,他跑到女人面前說明了情況,女人像瘋了一樣站起來,跟着刑警去了。我和沈承在鑒定中心大廳裏等着,過了很久,女人和那個男孩都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期間,刑警将這一家人的身份信息交到了我和沈承的手上。
通過确認及辨認,死者确定是女人和男孩的親屬。死者叫羅大楠,他的妻子叫陳招弟。二人于十幾年前結婚,并育幼一個正在上初中的孩子羅康。他們一家三口住在距離工地二十多米步行的民居中,那裏和工地附近的路段一樣。極其偏僻,沒有監控攝像頭。
羅大楠死亡的當天正是周六,陳招弟帶着羅康回娘家。等他們回來之後,沒了羅大楠的消息。他們又聽說附近發生了很大的一起命案,于是他們匆匆趕來了警局,在看到照片上屍體的穿着之後,陳招弟直接哭了出來。
了解了大緻的情況之後,陳招弟和羅康還是沒有出來,看看手表,他們已經進去整整一個多小時了。
我們來到停屍房的外面,一打開門,兩道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到我們的耳朵裏。陳招弟一邊哭,一邊要往屍體身上撲。屍體的腦袋和臉都被砸的碎開和凹陷下去,但是陳招弟一點都不嫌惡心,如果不是工作人員拉着。陳招弟的臉都要屍體的臉上去了。
"哭夠了的話,出來配合調查。"我和沈承站着不動,跟在我們身邊的那名刑警開口了。
但是他的話沒有得到陳招弟的回應,刑警又走到陳招弟面前,指着屍體嚴肅道:"如果案子不查了,你現在就抱着屍體回去。但如果要查,最好快點配合我們調查,否則,兇手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刑警這麽說,陳招弟的哭聲慢慢變小,但是她卻說了一句讓大家目瞪口呆的話:"抓到兇手之後,我們能得到多少賠償?還有那個工地,會給錢嗎?"
陳招弟的這句話聽起來異常刺耳,她的丈夫屍骨未寒,就躺在偌大的停屍房裏,但是,她卻提到了錢。我和沈承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在全國發生的案件中,有不少夫婦爲了得到保險賠償金或者其他賠償而設計殺死對方。
陳招弟的文化程度不高,說起話來,嘴裏還帶着濃重的鄉村口音。
"回警局。"沈承想了想,直接命令道。
很快,陳招弟和羅康被刑警帶進了沈承的辦公室裏,這兩個人,我們也準備親自詢問。在路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陳招弟爲什麽會在不恰當的時機提到錢的問題。陳招弟不再哭了,一路上,她都在問那名随行的刑警關于賠償的問題。
她這樣問,讓警方有了合理的理由去懷疑她,但是,如果她真的要殺人獲取賠償金,也不會傻到在那個時間提到錢。并且,工地沒有什麽太大的責任,從工地和施工方手上,也拿不到多少錢,甚至說,一分錢都拿不到。
這是一起刑事案件,主要的制裁手段是刑罰,也不是賠償。
但她沒有嫌疑地話,陳招弟的态度爲什麽會突然轉變的那麽快。一個女人,前一秒鍾還在爲自己的丈夫哭的死去活來,而下一秒鍾,她突然提到了錢。
和陳招弟面對面地坐着,她的雙目紅腫,臉上和手上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她顯的有些緊張。
"你丈夫死的那天,你帶着羅康去哪裏了。"沈承直接開口問道。
陳招弟的聲音沙啞:"回娘家去了。"
沈承:"回娘家幹什麽?"
陳招弟回答:"太久沒有回去了,帶孩子回去看看我媽。"
接下來,沈承又連續問了陳招弟的娘家在哪裏,她出行和回歸的時間以及乘坐汽車的地點。在陳招弟全部一一告訴之後,沈承站起身出去了,我知道,他是讓刑警去調查陳招弟是不是真的有不在場證明了。
沈承回來之後,詢問繼續。
和沈承相比,我單刀直入:"你缺錢用?欠債了?"
陳招弟搖頭,她告訴我們,雖然他們三口過着非常樸素的日子,但每天都能勉強吃得飽穿的暖,并沒有欠别人錢。
我:"那爲什麽和你的丈夫相比起來,我感覺你更在意錢的問題?"
陳招弟把眼眶裏的淚花抹去,她歎了口氣:"人死都死了,還不如談些實際的。"這一刻,我在陳招弟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怪異的表情:貪婪。
我和沈承對視一眼,又開始問了各自想要知道的問題。
詢問之下,陳招弟稱他們一家并沒有和别人結仇,他們和街坊鄰居相處得都很好。
"案發的當天晚上,你和你的丈夫有聯系嗎?"我問。
陳招弟說沒有,她說她的娘家住在山上,那裏沒通電話,所以她也聯系不到死者羅大楠。原以爲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之後,我們能從仇殺或者死者爲什麽會大半夜去工地入手将案子抽絲剝繭。
而就目前的詢問結果來看,案子還是沒什麽進展。
問起羅大楠口袋裏那麽多百元大鈔的時候,陳招弟還有些驚訝,看樣子,她也不知道羅大楠兜裏那麽多錢是怎麽來的。夾呆吉技。
沈承派出去調查的刑警很快就回來了,他伏在沈承的耳邊說了什麽之後,沈承點點頭,稱陳招弟和羅康可以走了。
陳招弟:"這就可以走了?那屍體呢,我能帶走嗎,還有我們到底能拿到多少錢?"
沈承眯起雙眼:"你想拿多少?"
陳招弟:"越多越好!"
沈承突然笑了,嘴角上揚,臉上充滿不屑的神情,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承對除了我和犯罪分子以外的人發出這種嗤笑:"屍體不能取走,回去等通知吧。"
沈承說完,下了逐客令。陳招弟被帶走之後,沈承告訴我,他派人去調查了陳招弟在案發當天的出行狀況,她的确有不在場證明,所以排除了陳招弟直接作案的可能性。但是沈承并不排除陳招弟聯合他人進行作案的可能,畢竟,陳招弟直接開口要錢了。
我和沈承的觀點終于開始有分歧了,從接到案子開始,我和沈承進行案件調查的步調高度一緻,所用的時間以及所提出的觀點和方案也幾乎是一樣的。不同之處,從此開始。
"如果是串謀,陳招弟不會那麽傻,在這個時候提錢,況且,這種案子,她拿不到多少錢。"我對沈承說道。
沈承一笑:"我沒說是串謀,我覺得,陳招弟是被利用了。殺人的人懂得利用物理學,說明文化程度比較高,但是陳招弟是個粗人,她根本不懂什麽案件能獲得重大的經濟賠償,想要騙她,很容易。"
"不可能,就算陳招弟是被人利用,對方也一定把詳細的事情全部周全地告訴陳招弟了。"我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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