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下就是兩個小時,帶了傘的人先回去了,沒帶傘的人都等着雨小一點再走。對于工地上的工人來說,身體就是本錢,雖然大家身體壯碩,但都不想因爲一場大雨染了什麽病,影響工作。
大雨将工地裏的高溫一掃而盡。大約是在晚上十點鍾的時候,溫度驟降,大家都穿着短袖,感覺到了陰冷。有一名工人憋了很久的尿意,終于,他受不了了,于是他到大樓後面去解手。
他解完手,正準備轉身離開,迎面就是一股冷風,四周很暗,打雷了,所以施工方将工地裏的電全切了。他回頭的那一瞬間,正好一道閃電劃破雨夜。四周一片通亮,而他則一眼瞟到了站在雨中的一個身影。
那名工人對着我和沈承描述起當天晚上的情景,他的說辭之中帶上了強烈的主觀色彩。我沒有忽略他訴說的環境,在那樣的環境之下,人很可能産生視覺上的偏差,心理也會變的緊張。
就算不是受環境影響,他真的看到了某些東西,那也可能是兇手故意利用那樣的環境制造恐怖的現象。
"你看到了什麽?"沈承揚起了嘴角。他的臉上滿是不屑,我能看出來,對于鬼神之說,沈承也是完全不相信。
工人支支吾吾,最後搖頭說他沒有看清,隻說大雨中好像站了一個人,但是随即。他又馬上改了:"好像是兩個人。"
沈承皺眉:"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工人還是搖頭:"我沒看清。"
我:"沒看清,你爲什麽害怕?"
工人:"因爲下一秒鍾,他馬上就消失了!"工人的臉上帶着驚恐。
他發現那道分不清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的身影之後尖叫了一聲,大家全部圍上去,問他怎麽了。在得知詳情之後,膽子大的工人四處觀察了一下,工地裏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其他人了。
大家都說是那名工人太累。産生幻覺了。那名工人甚至自己都這樣認爲,大家都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從那天晚上開始,陸陸續續地又有人聲稱在工地裏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在場的工人們都應和起來,而大家的說辭竟然高度的一緻:分不清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我也立刻在他們的說辭中找到了共同點。
大家都是在方便或者單獨待着的時候看到那道身影的,從來沒有人同時看到。而看到那東西的時間,都是在晚上,地點都是在燈光比較弱或者沒有燈光的角落裏。我統計了一下,在場超過三分之二的人看到那東西都是在電閃雷鳴的雨天。
詢問之下,還有不少被那東西吓過的工人還沒有來警局,沈承立刻讓人去通知在工地裏施過工的所有工人趕來警局。
夏秋交替的季節,渝市多雷雨,這可以解釋的通爲什麽大部分人是在電閃雷鳴的雨天看到那東西,但是解釋不通的是,爲什麽大家會都分不清楚那道身影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你呢?"沈承指着施工方負責人胖子問道。
胖子聲稱他也親眼見到過,和其他五大三粗的工人相比,胖子的談吐要得體的多,看的出來,他的文化水平不低。
"我看過兩次!"胖子馬上回應。
胖子告訴我們,他一般派人去監督大家施工,他自己并不經常去工地裏。但是工地鬧鬼的傳言越來越嚴重,并且工人方面也給了他一些壓力。無奈之下,他親自去了工地裏,大晚上的,他帶着工人把整個工地都檢查了一遍。
那個晚上,渝市全市又突然下起了暴雨,檢查過後,大家什麽都沒發現。他讓大家放心之後就要離開,可是他還沒走出工地,一道閃電亮起,終于,他親眼看到了那個東西。那個東西站在很遠的地方,閃電過後,那個東西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胖子吓的叫來了所有的工人,大家再次壯着膽子把工地檢查了一遍,同樣地,大家什麽都沒有發現。從那個時候開始,胖子也相信了工地鬧鬼的傳聞,第二天,胖子請來了幾個道士到工廠裏作法驅鬼。
幾個道士神神叨叨地做了整整一天的法事,那場法事驚動了附近的居民,工地鬧鬼的傳聞從工地傳進了居民的耳朵裏。之後,居民晚上的時候再也不敢經過那裏了。
胖子花了很多錢做了一場法事,法事結束之後,工人們享受了幾天的心安,那幾天,沒有人再發現那東西了。可是就在胖子剛剛放下心來到工地視察并給工人送宵夜的時候,他又一次看到了那東西。
胖子的神色異常,像是在講一個鬼故事。
那時候正是晚上八點鍾,工人們正準備下班,當天也沒有下雨。他拿着手電筒到角落解手,手電筒的燈光掃過一道身影,他吓得當場把手電筒扔在了地上,哆哆嗦嗦把手電筒撿起來的時候,那道身影已經不見了。
"看來是有人利用工地幽暗或者暴雨天的環境,故意吓人。"沈承轉頭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十之八九和案子有關系。"
胖子突然插嘴:"警察先生,那真的是鬼啊,我第二次看到的時候,還是分不清那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胖子的話讓我和沈承都陷入了沉思,這的确是個疑點。一個人能看錯,但是大家都這麽說,這便不再是謊言。仔細地思考了一會,我還是沒能想出對方是用怎樣的障眼法讓這麽多人都分不清那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的。夾介來号。
沒一會,其他工人也都到警局裏了,這個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大家的說法都和之前一樣。在詢問不在場證明之後,我和沈承排除了這些人犯案的可能性。問不出什麽,沈承放大家都離開了。
和沈承出辦公室的時候,初步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
我和沈承手上各自拿了一份屍檢報告的複印件,迅速地翻閱起來。
死亡時間已經确定,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推算一下,大約就是在昨天晚上十點鍾左右。死亡原因也和我們表面上看到的一樣,被大石砸碎腦袋,當場死亡。
屍體身上沒有太多新的傷痕,隻有在脖子和胸口的地方有一些擦痕,肋骨也斷了幾根,通過鑒定,法醫确定這是大石頭砸中腦袋之後,死者倒下,大石頭的重量繼續對身體作用而産生的。
有了法醫的确定,我們可以确定,居民在十點鍾聽到的巨響,就是大石頭從十三層落下産生的聲音。
我和沈承一直翻到了屍檢報告的最後一頁,在衣物附着物的附屬檢查報告中,鑒定人員在屍檢報告上出具了一項看上去有些古怪的記錄。
死者的兜裏發現了很多紅色的百元大鈔,一共有數十張。死者的兜不深,一個人在大晚上出門的時候,一般不會攜帶這麽多現金,就算是帶現金,也會放在錢包或者袋子裏,而不是塞在這麽淺的兜裏。
這或許也說的過去,但是古怪的地方并不是這個。
而是這些百元大鈔非常淩亂地塞滿了整個褲兜,百元大鈔有新有舊,但是共同的是,上面滿是褶皺,很明顯是快要被人揉成一團而産生的。
通過死者樸素的穿着可以判斷出來,他的家境不算好。而這種人,有這麽多錢,應該會更加小心翼翼,而不是随手将錢塞進兜裏而産生褶皺。
PS: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