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王鑫已經深受重傷了,他堅持到了最後一刻,想要和刑警一起回隊。王鑫拿槍警告,讓他不要傷害無辜的孩子。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男人一時不忍心下手,但是走投無路之下,男人提起了手中的長刀。
一聲槍響,王鑫親自開的槍。
子彈洞穿男人的頭顱,鮮血飛迸,男人當場死亡。在男人倒下的那一刹那,刑警從男人手中抱過了嬰兒。
回到警隊之後,王鑫因爲立了重大功績而被上級重用,他一路高升,在正值年輕的時候,被調到了粵市最高級别的警隊裏。警方協議,年幼的江軍将被送往了孤兒院,但王鑫卻極力反對。媒體對剿匪行動進行了大肆地報道,王鑫知道,如果作爲犯罪分子子嗣的江軍被送往孤兒院,那他的一生注定要在别人的冷眼和排斥中渡過。
甚至在當時,警局裏有很多人對年幼的江軍深惡痛絕,隻因爲他的父親是犯罪分子的頭目之一。那個時候,犯罪遺傳學的荒謬理論還在國内部分地區流傳着,很多人說江軍必将走上他父親的道路,也有的人說,王鑫根本就不該救下江軍。
最終,王鑫頂住衆人的壓力,辦理了合法的收養手續,從此,江軍跟随着王鑫長大。
王鑫低着頭,臉上滿是淚水,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他的目光空洞,像是陷入了一段悠長而望不到邊的回憶中去。在他的叙述中,我終于了解了當年的緣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王鑫是爲了救人而開槍,也是爲了正義而開槍,但是,作爲當局者的江軍能想明白嗎。
王鑫哭了,江軍也哭了,江軍的手扯着身上單薄的外套,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幾乎要把衣服扯破。
王鑫收養了江軍之後,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王鑫的妻子早已經因公殉職了,王鑫一個人承擔起了照顧孩子的責任。随着江軍越長越大,王鑫逐漸在江軍的臉上看到了江軍生父的模樣。
"長的太像了。"王鑫歎了一聲。
王鑫從來沒有後悔他開了那一槍,但是他每當看到江軍燦爛的笑臉,那段往事就會湧上心頭。他不知道将來要對江軍怎麽解釋,他也不敢想象江軍有一天知道自己被殺父仇人收養,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王鑫換了單位,知道江軍身份的那些人也被陸續調走,留下的,全部是王鑫的心腹。他們很支持王鑫的決定,所以也一直替王鑫隐瞞着,轉眼間,二十多年過去了。
江軍長大,成了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父親造的孽,當兒子的理該償還,出于這樣的考慮,王鑫從小就教導江軍,并讓他走上了和自己一樣的道路。
"這麽做,也有私心吧。"王鑫告訴我們,他也想江軍能被正義所熏陶,希望他能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能理解他當時開槍的理由。
王鑫從未想過要一輩子隐瞞這件事,那是對江軍的極大不公。每一個人都有獲知自己身份的權利,隻是,王鑫一直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
屋子裏再度陷入沉默,王鑫把那段塵封在他心中二十多年的往事全部訴說了出來。他輕松了,盡管他老淚縱橫,但他卻敢直視江軍憤怒的雙目了。
"江軍,我已經把我該說的話都說了,我對不起你,如果你要殺我替你的生父報仇的話,你動手吧。"王鑫鼓足了勇氣,他轉頭看向我:"李教授,我知道你崇尚法律,但希望這次,你能幫幫我,江軍殺了我之後,希望你能作爲證人,證明我是自殺。"
"不可能。"我沒有猶豫,直接拒絕:"我不會答應,況且,江軍不會殺你。"
江軍沒有動,他還在猶豫着,但我相信,江軍不會被仇恨沖昏頭腦,如果真的要殺王鑫,江軍早就動手了。
"父子情深。"狸貓突然嗤笑了一聲:"那讓我這個沒有父親的人,情何以堪。"
狸貓的話裏滿是嘲諷,她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裏的匕首,匕首迅速地在她手中旋轉着,匕首散發着銀光,在她的手裏,匕首不像是殺人的工具,更像是一個玩物。
終于,江軍開口了。
"那你告訴我,你從小教導我要做一個正值的人,對得起正義,對得起國家,那你現在在做什麽!"江軍從沙發上起身,怒指狸貓。
狸貓手裏沒有槍,江軍絲毫不忌諱。
狸貓反問:"我不正義?我殺的可都是十惡不赦的人,你們當警察的不管,難道還不允許我們管嗎?"
我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股暈眩的感覺湧上大腦,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如果不是我強行讓自己站穩,我已經倒在了沙發上。待昏黃的燈光重新回到視線之中,我開口了。
狸貓憔悴卻不顯柔弱的臉映入我的瞳孔:"你,是王隊長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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