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微不悅:"馬隊長,将主觀色彩帶入偵查之中。不是一個高素質警隊該有的。"
馬濤回應:"作案工具,作案時間,DNA指紋,加之與死者的過節,這種情況下......"馬濤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又問他們準備怎麽處理那些疑點,馬濤想了想,回答我說很多殺人案中。兇手的行爲是沒有目的的,隻是因爲情緒一時激動。
包括作案工具上沒有指紋卻有DNA,馬濤也解釋說當時我們捕蛇戴着手套,所以沒有留下指紋。天太熱,江軍作案的時候滴了汗液到匕首上,所以匕首上有他的DNA。
"馬隊長,江軍也是一個刑警。他如果真的犯案的話,不可能将犯罪工具留在現場,而且他是和錢二一起跑掉的,錢二一死,江軍的嫌疑最大,他沒那麽傻。"許伊聽不下去,便插了一句嘴。
馬濤似乎想好了我們所有問題的答案,他沒有猶豫,直接說是因爲江軍殺了人之後太激動,他還把這種可能性與江軍在被訊問時的情緒聯系在了一起。許伊啞口無言,江軍被訊問時的情緒,給他帶來了很不好的後果。
馬濤再三抱歉,說珠市和粵市都是同一個省的,不僅僅粵市的媒體厲害,珠市的記者更是消息靈通,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消息,今天上午的早報就已經出現了錢二被殺的消息。馬濤說着,走到桌前把珠市的早報遞給了我,果然,上面報道了村子裏的兇殺案,而且大肆渲染了錢二被掏眼的事實。
我算是明白過來了,粵市剛剛發生一起性質惡劣的剝皮案,珠市又緊随其後又來一起殺人掏眼案,在輿論的壓力下,警局想要快速破案。
"偵查司法活動,不該受任何輿論影響的。"我把報紙遞給了馬濤。
馬濤:"在其位,身不由己。李教授,我頂住壓力,但是我也不知道能頂多久,迫于警局領導的要求,警局肯定沒有辦法再給你支援,你們去查吧,這是最後的機會。"馬濤歎了口氣:"以前欠過王隊長不少情,這就當還清了吧。"
馬濤又朝門口的地方看了一眼,他說他偷偷帶我們去鑒定科,最後看一次從現場帶回來的證物以及錢二的屍體。馬濤已經說到這種地步上,我們也沒有辦法了,我們跟着他來到了鑒定科。
鑒定科裏的人好像都被安排去開會了,隻留下幾個人。我們一進來,他們就把證據材料放到了我們面前。匕首的鑒定結果和之前一模一樣,我掃了幾眼記在心裏,就把目光放到了其他從現場帶回來的東西上。盡住叉才。
首先有我們進亂葬崗時帶着的手電筒,不僅是錢二和江軍拿着的,包括我和許伊的手電筒都被帶進了警局。手電筒隻是很普通的手電筒,但是裏面裝着的電池卻都是已經快要不能用的舊電池了。
我立刻想了起來,進亂葬崗的時候,我們手裏的手電筒一把一把地滅了,照理說進亂葬崗這個讓村民害怕的地方,他們應該會用全新的電池才對,否則沒有光,他們隻會更加恐慌。
"這些手電筒是誰家的?"我問。
馬濤仔細地想了一下,告訴我們手電筒都是錢二從各家借來的,至于電池,也是錢二從好幾戶人家搜集來的,很多人親眼看見錢二把舊電池塞進手電筒裏。村子裏是有一個小店的,裏面有賣電池,也有人問錢二爲什麽不去買新電池,而要用那些快要不能用的電池,錢二笑稱比較省錢,還堅定這些電池能撐到他們回來。
聽馬濤這麽說,我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我們看了電池的照片,這些電池都非常明顯快要不能用了,錢二不至于傻到沒有預料。我們到亂葬崗的時候,手電筒的燈滅了,錢二是最激動害怕的一個,但是這些電池又是錢二親自準備的,這有點矛盾。
還有一件東西就是江軍穿在身上的厚衣服,上面發現了血迹,所以警方對這件證物的來曆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穿厚衣服的建議是孫祥給出的,當時他正在做法,村民已經圍在了那裏。
孫祥随口說了一句之後,就有村民去家裏拿衣服了,最後大家挑選了幾件可能比較合我們身體的衣服,讓孫祥給我們送了來。我和許伊對視一眼,我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懷疑,那血迹沾染上的具體時間無法确定,說不定是孫祥動的手腳。
在我們眼裏,孫祥一直都很奇怪,我們把這個人列成了我們要重點調查的對象。
緊接着,我們又來到停屍房看了錢二的屍體。錢二安靜地躺在停屍台上,白布掀起的那一刹那,我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錢二的眼眶。沒有了眼珠的眼眶,看的格外慎人,錢二的腮幫已經不鼓了,因爲嘴裏的眼球已經被取了出來。
錢二的屍體并沒有表現出打鬥的傷痕,也就是說錢二很快就被殺死了。馬濤說江軍的身手很好,迅速地将對方殺死很容易。這個警局,包括馬濤都已經這樣認爲了,他肯讓我們來,也隻是爲了還王鑫的情而已。
我知道多說無益,便沒有接馬濤的話。
警局爲了确定證據,除了對錢二的屍體進行了物理鑒定,也進行了化學鑒定。錢二體内并沒有發現可疑的化學藥品,法醫在錢二的胃裏和口腔發現了殘留的酒精,但經鑒定,那隻是很普通的藥酒。
那是我們在出發前,孫祥給錢二喝的,爲了進一步确定,馬濤還讓人提取了一點孫祥家的藥酒回來做鑒定,鑒定結果還是一樣,沒有問題。
從停屍房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下午了。我提出想要再見江軍一面的要求,馬濤拒絕了,他說他很頭疼,讓我不要爲難他。他雖然是警隊的隊長,但是這件案子的壓力實在太大了。馬濤再一次和我握手,他說江軍的命運就交給我了,但他讓我不要抱太大希望,說是上頭都在盯着這案子,他也隻能盡量替我們拖延時間,但估計拖不了多久。
現有的證據對江軍太不利,如果提起公訴,加之媒體和群衆輿論的壓力,法院很容易就會給出有罪判決。許伊對馬濤的态度很不滿意,出來之後,她就跟我抱怨,我想的比許伊透徹。
我接觸過不少案子,犯罪嫌疑人雖然手段殘忍,但根據法律不該被判處死刑的,法院最後都判處了死刑立即執行,原因是群衆輿論。這個時代背景,輿論壓力嚴重影響了司法審判,很多事情我們改變不了,所以隻能去找證明江軍不是兇手的證據,或者找出兇手另有其人。
時間緊迫,從警局出來,我們就搭上了去村子的汽車,因爲已經來過一次,我們對進村子的路熟悉了不少,下了車之後,我們又走了二十多分鍾,終于進了村子裏。
經過蛇坑的時候,我們特意駐足觀察了一下,蛇坑已經被清理幹淨了,但深坑還是沒有被填上。已經是傍晚了,我們停留片刻之後,立刻進了村子,我們看到的村民并不多,大家似乎都在房子裏。
我們朝着孫祥的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