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伊已經快要跑不動了。我拽着她的手,強行把她往外拖。在江軍的保護下,我和許伊終于跑出了陰暗的廢棄工廠。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在漆黑一片的廢棄工廠裏待了那麽久,傍晚的餘晖都讓我們的眼睛有些适應不過來。
我們眯着眼睛往前跑了兩步。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們發現江軍沒有跟出來。我們回頭盯着大門裏的一片幽暗,終于。一道身影出現了,是江軍,他正火速地朝我們沖來。借着照進工廠大門裏的夕陽,我們終于看清了跟在我們身後的那群人。
他們每一個人都面目猙獰。臉上被鮮血染紅,江軍跑出大門的時候,他們剛好也追了出來。江軍無奈,隻好和那二三十個人打在了一起。王鑫說的不錯,江軍雖然個頭矮小,但是身手卻非常好。
二三十個人中很很多是女人,根本就不怎麽會打架,短時間内,江軍面對那麽多人竟然完全不落下風。其中有不少人朝我和許伊沖過來,江軍一邊打一邊朝我們靠近,他是要保護我們。
很快,許多人都被江軍打翻在地,可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男人突然舉起了地上的一塊大石頭,朝着我和許伊砸了過來。我把許伊往邊上一推,自己卻躲不開了,那塊大石頭朝着我的胸口砸來,就在我以爲我要被砸中的時候,一道身影擋在了我的面前。
是江軍!
他替我擋下了大石頭,江軍面對着我,那塊石頭好像砸在他的背上了,江軍悶哼一聲,鮮血從鼻子和嘴裏湧了出來。我目瞪口呆地盯着江軍瞬間變得煞白的臉,他慢慢地在我的面前倒下了。
大部分人都已經被江軍打倒在地,其他人見出事了,都想要跑,隻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原地不動,他沖大家喊了一聲:"跑什麽跑,不想坐牢,就把這兩個人也解決了!"
在男人的慫恿下,大家都停下了腳步。那拿大石頭攻擊我們的,就是這個男人,江軍已經倒在了地上,生死未知,地上了流了一大灘血。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我沒有想到今天的跟蹤行動會發生這樣的局面。
"全部蹲下!把手舉起來!"關鍵時刻,刑警大隊的人終于趕到了。他們給江軍打電話的時候,一定還在林子的那一邊。一大票刑警舉着槍沖了過來,所有人,包括那個高高瘦瘦的人都被警方控制了起來。
我立刻蹲下身把手放在江軍的脖子上,脈搏還在跳動,警隊立刻騰出一輛車把江軍送到了醫院。擡起江軍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地上的那灘鮮血是從江軍的背後滲出來的,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江軍是爲了救我才受傷的。
我沒有跟着那輛警車回去,因爲我在人群中并沒有找到周光夫婦。被控制起來的那群人都抱着頭蹲在地上,負責的刑警給王鑫打了個電話,請求更多支援,人太多,他們帶不回去。
在我的意思下,幾個刑警跑到廢棄工廠的外圍去查探去了,人不夠多,我們不敢再貿然進廢棄工廠,沒有人知道這群人究竟還有沒有同黨。剛經曆過生死,許伊的臉色很不好看,我安慰她幾句之後,把目光放在了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身上。
很明顯,大家似乎都在聽這個男人的話。
"周光夫婦在哪裏?"我問男人。
男人狠狠啐了一口,不回答我。控制着他的那名刑警是個火爆脾氣,他見男人這副模樣,給了他一個耳光。盡肝吐技。
出去查探的刑警回來了,他們告訴我,這個工廠非常大,但是四周的出口門窗都被封住了,隻有這一個出入口。這樣就能肯定下來,周光夫婦一定還在裏面,我們等了好一會,幾十個人從林子那頭穿了過來。
王鑫得知了情況,派了二十幾輛警車過來。
一部分人先把被控制住的那群人帶回了警局,另一部分人則舉着手電筒和配槍沖進了廢棄工廠裏。我和許伊在幾個刑警的保護下在外面等了很久,直到裏面的人通過對講機通知我們,我們才進去。
裏面沒有發現那群人的同黨,隻發現了周光夫婦,但是他們暈了過去,通知我們的時候,周光夫婦已經醒了,并沒有生命危險。在十幾道手電光束的照射下,我和許伊終于看清了這個廢棄工廠的布局。
廢棄工廠荒廢已久,以前人留下來的垃圾都還堆在四周,發腐的味道就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如果仔細看,還能看見許多蟑螂小蟲在垃圾袋上爬來爬去。工廠隻有一層,但卻很寬敞,許多加工室都已經被拆了,隻留下一堵堵破舊的牆,之前,我們就是被這些牆隔開的轉角繞暈的。
我拿着手電筒四處照着,工廠裏本來有許多窗戶,但都被人用木闆釘上封死了,正因如此,工廠才會漆黑一片。工廠裏還有幾根管道通着水,那些水管都已經破裂了,水從管道裏噴射出來。
許伊挽着我的手,看清工廠裏的布局之後,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心慌了。
我們和裏面的人彙合是在工廠的盡頭,那裏有一扇門,但同樣被封死了。周光夫婦正目光呆滞地坐在滿是積水的地上,見到我來了,周光立刻跪到我的面前,嘴裏喊着跟他沒有關系。我沒有搭理他,四處觀察起這個地方來。
地上漂浮着一根根小蠟燭,這裏應該就是江軍所說的那個地方,大家手裏都捧着蠟燭,發現我們之後,他們就把蠟燭扔在地上去追我們了。
刑警把偌大的工廠搜了個遍,沒有發現其他什麽可疑的地方,于是我們帶着周光夫婦回去了。出工廠的時候,我和許伊還多次回頭,天已經黑了,工廠大門依舊敞開,裏面比黑夜更加幽暗。
我和許伊并沒有先回警局,而是讓人把我們送到了醫院裏去。江軍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王鑫就坐在他的身邊,跑進病房,我甚至還來不及說一句話,王鑫就讓我們不要着急。他說江軍沒有生命危險,大石頭沒有砸到江軍的脊椎骨。
江軍之所以會流那麽多血是因爲大石頭的尖角在江軍的背上砸出了一個大洞,除了内髒輕微有些晃動,江軍就沒有其他危險了。
王鑫的話讓我長舒了一口氣,如果江軍爲了救我發生什麽危險,我一定會自責一輩子。王鑫看着我,笑呵呵地問我案子破了沒有。
"沒有,也許快了,犯罪嫌疑人已經被抓住了。"這個時候,警局裏的人應該在訊問那群人和周光夫婦。
王鑫:"李教授,你答應和我打賭的要求了嗎?"
我一愣,再看到江軍蒼白的臉時,我竟然拒絕不出口。我不喜歡欠别人情,我想了一會,還是點頭答應了。
王鑫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他讓我和許伊先回去,江軍他照顧着就行。
走出醫院的時候,許伊有些魂不守舍,她還在想着剛剛的那個廢棄工廠。我站住腳,雙手搭在許伊的肩上。我告訴許伊,我一定會幫她查出真相,替她讨一個公道。
許伊被她失蹤的那幾年深深困擾着,我不想她生活在陰影中。
我感覺我陷入了一個泥潭中去,這個泥潭,一旦踏進去就很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