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關門了?"楊帆大吼一聲,立刻,我聽到了大家齊刷刷把配槍從腰間掏出而後上膛的聲音。
我緊緊地把許伊護在懷裏,警惕地四處張望,隻是四周太黑了,連窗簾都被拉的緊緊的,我什麽都看不見。大家都很緊張,粗重的喘氣聲此起彼伏,許伊的身體突然變的很冰涼,或許是因爲緊張,我感覺我此刻像是抱着一具屍體。
突然,一隻沒有溫度的手,攀上了我的臉......
就在所有人心驚肉跳的時候,屋子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大家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我也本能地眯起了眼睛,這下,我終于看清在我臉上的手是誰的了。是許伊,她蜷縮在我懷裏,一隻手放在我的臉上,雙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燈一打開,大家看清了屋子裏的場景。我們正在屋子的客廳,這裏面,滿地的都是飯盒垃圾,吃剩的飯菜堆滿了整個屋子的木質地闆。這些吃的,已經不知道堆積在這裏多久了,嗆鼻的酸臭味,就是來源這些東西。
客廳的角落,竟然滿滿的都是人體的排洩物,白色的牆壁,已經被暗黃色的污漬染的臭氣熏天。我們正踩在一堆飯盒上面,地上四處爬着蟑螂和因腐爛而生出的白色蛆蟲,我立刻捂住許伊的眼睛,不想她看見這令人作嘔的一幕。
開燈的是朱立,他沒有穿鞋,而是光着腳踩在地上。我注意到,他的腳底,正踩着幾隻還在慢慢蠕動的蟑螂。朱立撓撓油膩膩的頭發,目光呆滞地看着大家:"緊張什麽,關個門而已......"
大家還都舉着槍,楊帆快速地掃視了四周一圈,确定沒有危險之後,才讓大家把槍都收起來。朱立朝着我們走來,繞過我和許伊的時候,他還沖我們木讷地傻笑了兩聲。
屋子裏實在太惡心了,但朱立卻一點都不在意,因爲他的身體早就髒的和滿地的垃圾一樣了。不僅僅是地闆上,就連沙發上都全部是吃剩的面條,朱立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後問我們來幹什麽。
楊帆的臉色發青,可以看出來,他也在強忍着不讓自己吐出來。
"可以搜一下屋子嗎?"楊帆問。
朱立點點頭,自己則從沙發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新的盒飯,打開吃了起來。從外表上看,朱立也才三十左右,他太胖了,坐在沙發上,腰間的肉全部縮成了一坨。在這種臭氣熏天的環境下,朱立還是津津有味地吃着盒飯,沒一會,他的嘴邊就沾滿了油膩膩的飯粒和菜漬。
楊帆立刻下令大家去搜查,這片住宅區是比較高檔的民居,但我們誰都不會想到,我們卻進到了一個比垃圾場還要惡心的地方。我怕許伊受不了,帶着她來到了窗簾邊上,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湧了進來。
被臭氣熏染,我和許伊都難得地用力呼吸了幾口。朱立的屋子在六樓,窗戶被護欄包圍着,我們隻能打開窗子,卻探不出身體去。
"你怎麽流了這麽多汗?"許伊看着我,又把手放在了我的臉上,隻是這次,她的手變暖了一些。許伊這麽說,我才往臉上一摸,果然,我的臉上沁滿了汗水,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自從到G市之後,興許是太辛苦的原因,我經常會莫名其妙地流虛汗。
我和許伊在窗戶邊上透了一會氣後,也跟着大家搜查起現場來。原本我想把許伊留在這繼續透氣,但許伊堅持要和我一起。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許伊徹底看清屋裏的場景時,她的眉頭還是皺了起來。
特别是我們走進衛生間的時候,我差點彎着腰吐了起來。老式的抽水馬桶裏,滿滿地全是糞便,那些惡心的東西已經溢出了馬桶。
楊帆已經帶人搜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什麽地方可疑。
"朱立先生,我們想請您配合調查。"楊帆對朱立說道。
朱立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飯盒,飯盒裏的東西,已經全被他吃進了肥大的肚子裏。朱立用手上的肥肉抹了抹嘴巴,算是擦過嘴了。朱立很配合地點頭,讓楊帆有什麽問題,盡管問。
楊帆皺着眉頭掃視了一圈:"我想,我們應該換個地方。"
朱立站了起來,他的個頭很矮,隻到楊帆的胸口處。朱立的眼神一直都有些呆滞,即使他把臉對着我們和我們說話,我都感覺他好像在看别的地方。
"我覺得這裏挺好的。"朱立說着,又對着我和許伊傻傻地笑了兩聲。不過,他雖然這麽說,但卻帶頭往門外走去,爲了防止他逃跑,立刻就有刑警先到門口外守着了。
出來之後,所有人都像幾輩子沒有喘過氣一樣,貪婪地呼吸着。
楊帆開門見山,直接問朱立是否真的見過邱興化。朱立直接承認了,他說邱興化來找過他兩次,一次是在六個月前,一次就在今天。朱立在說話的過程中,眼睛時不時地會往站在一邊的許伊和我身上瞟。
"邱興化現在去哪裏了?"楊帆問道。邱興化太狡猾了,連續好幾天,警方都沒能抓到邱興化,他甚至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回到了自己家。想要抓住邱興化,很困難,特别是有目擊證人稱一個疑似邱興化的人已經出了S縣。
朱立嘿嘿地笑了兩聲:"不知道。"
楊帆的聲音變得淩厲了起來:"你最好老實點,現在是警方在辦案,以你在電台上的言論,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與邱興化之間的關系!"
朱立沒有因爲楊帆的話有絲毫害怕,而是看向了我:"你有問題想要問我嗎?"
這個朱立,從外表上看呆呆傻傻的,但我卻覺得他一點都不笨。
"你認識我?"我問。
朱立笑着反問:"這是你要問的第一個問題?"
我很堅定地點頭,從進屋開始,我就一直在觀察朱立。朱立不管是不是在和我說話,眼睛都會往我身上瞟,這很奇怪,大家穿的都是便衣,所有人都和朱立是第一次見面,他沒有理由會一直盯着我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認識我。
"不認識。"朱立馬上回答。
楊帆不再插嘴,而是跟着另一名刑警一起做起了筆錄。
不管朱立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料到他不會改變他的回答,所以我馬上換了一個問題。我問朱立爲什麽邱興化會來找他。
說道邱興化,朱立突然精神了起來,連說的話都比之前多了。朱立說,邱興化兩次來找他,都是來陪他喝茶聊天的。他還對我們評論起了邱興化這個人:"他像個奴才一樣,天天在家養個娘們。"
"喝茶聊天?在哪裏?"我問。
朱立指了指他的房門,我皺起眉頭,一想到兩個人在那種環境下喝茶,我的胃就翻滾了起來。
"你是知道邱興化殺了人的吧?"我又問。
朱立很興奮地點頭:"隻可惜,沒把他家的娘們給殺了!"
朱立的話,立刻引起了衆人不滿,在一邊聽着我們問話的一個刑警狠狠給了朱立一腳,讓他老實點。可是朱立完全不在意,還指着那名刑警的腳。我們往下一看,刑警油亮的皮鞋上沾上了暗黃色的東西。
刑警罵罵咧咧地走到一邊去清理皮鞋了,刑警一腳踹在了朱立的屁股上,皮鞋上沾的是什麽,可想而知。
這個小插曲,讓衆人對朱立的厭惡感更加濃重了。
我繼續剛剛的問題問道:"知道他殺人了,你還敢跟他聊天喝茶?"
朱立又直勾勾地盯着我:"連人我都敢殺,我還怕一個殺人犯?"
朱立的話,讓楊帆臉色再次變了,楊帆着急地問他是不是殺過人,朱立搖頭,說以前沒有,以後就不知道了。說完,朱立突然低着頭陰笑起來,配合走廊昏黃的燈光,那笑聲顯得有些慎人。
就在此時,朱立屋子裏的燈突然滅了。我們就站在朱立屋子的門口,沒有人能夠忍受朱立屋子裏的味道,搜查過後,裏面所有的人都已經撤出來了。
楊帆立刻讓人進去看看怎麽回事,可是待在門口的刑警竟然支支吾吾,半天不敢進去。楊帆氣結,挽起袖子親自走了進去,沒過一會,屋裏的燈重新開了,我們都盯着屋裏看,楊帆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好久都沒有出來。
我略微有些擔心,正準備去看看,還在陰笑着的朱立突然猛地擡起了頭,他面目猙獰,臉上的肥肉顫抖着。朱立伸出兩隻肥胖的手,朝我們撲來。我的反應很快,因爲許伊就在我身邊,所以我不敢不提防着朱立。
朱立還沒碰到我們,就被我一腳踹倒了,朱立實在太胖了,皮鞋踹在他身上的時候,我感覺我的整隻腳都要陷進去了。朱立倒地之後,又立刻站起來,再次朝我們撲來。
這次,我終于知道他的目标了,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我,而是許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