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走到我身邊,接過我手裏的碗。楊帆也想到了什麽,他拿鼻子一嗅,頓時,楊帆的臉色變了。大家全部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們,我和楊帆很久都沒有說話,我想,楊帆心裏的感覺,一定和我一樣。
"楊隊,怎麽了?"保護邱興化一家的刑警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
楊帆愣愣地把手裏的碗放在了竈台之上,他沒有回答那名刑警的問題,而是問他昨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刑警是輪換着守夜的,他仔細想了想,說昨夜沒發生什麽特别的事情,就是狗吠的大聲了點。
我想起進門時看到的那隻土狗,又立刻跑了出去。邱興華的妻子被她的一兒一女攙扶着,也跟着我來來去去。土狗被鐵鏈拴在門口,它還在埋頭吃着什麽,我俯下身,把狗窩裏的碗端了出來。
果然,碗裏裝的,也是肉生生的内髒。
"誰能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終于,邱興華的兒子忍不住開口問了。從卷宗材料上,我知道了邱興化一家的名字。邱興化的兒子叫邱建國,女兒叫邱霞,妻子叫徐鳳。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都感覺到了不對勁,隻有邱興化的妻子徐鳳還全然未覺。進門的時候,我就感覺邱興化的妻子不太正常。她的一兒一女都愁容滿面,顯然是因爲自己父親的犯罪而心慮,可徐鳳卻還能笑嘻嘻地端着盤子跟我們解釋。
楊帆盯着邱興化一家,最終還是說出了口:"你們吃的,是人的内髒......"
楊帆的話說完,邱興化一家的臉全部黑了下來,邱建國錯愕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我注意到,邱建國在問這句話的時候,脖子一縮,差點吐了出來。楊帆重複了一遍他說的話,終于,邱興化一家都忍不住,彎着腰吐了出來。
我們都站在邱興化家的門口,徐鳳吐得尤其厲害,太陽很大,空氣有些悶熱。他們三個人吐了很久,直到再也吐不出東西,才停止下來。地上全是惡心的嘔吐物,被太陽一曬,那酸臭味彌漫在空氣裏。
被鐵鏈拴着的土狗,張開嘴,一點一點地舔着地上那攤惡心的東西。
不僅僅是邱興化一家,我們所有人都覺得胃裏一陣翻滾。據邱建國和邱霞的說法,這些内髒是今天一大早就放在竈台上的,基本可以确定下來,這些内髒,正是那十名死者的。但楊帆比較謹慎,立刻讓人把内髒殘留帶回警局去鑒定了。
幸虧福爾馬林的成分少,又經過高溫烹煮,邱興化一家吃了,也沒什麽事。
都是窮苦人家,哪裏知道什麽福爾馬林的味道,興許,他們隻是覺得有些發酸,但又舍不得扔掉,所以就煮了吃。邱建國和邱霞扶着徐鳳坐回了狹小的小桌前,這次,徐鳳再也笑不出來了。
我斷定,邱興化昨天晚上回來過。楊帆派人在山上搜查了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發現,但誰都沒有想到,邱興化竟然敢跑回家裏來。這麽想着的時候,警局打電話過來了,初步鑒定,那些内髒,的确是死者的。
确定了消息之後,邱興化一家又是一陣幹嘔。我一直在觀察徐鳳的表情,徐鳳咬着牙,一隻手狠狠地抓住桌角,我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怨恨。
邱興化不可能憑空出現在家裏,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守夜的刑警進到家中,就說明這狹小的房子絕對不止一個進出口。案發之後,楊帆已經帶人勘察過邱興化的家了,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現在,我們不得不又一次在邱興化家搜索了起來,終于,我在一堵牆上發現了一小道縫隙。牆壁是用磚塊堆砌而成的,而這個地方的磚塊,卻能夠取下來。我們一塊一塊地把磚塊挪開,最後,一個可以供人鑽過去的小洞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這次是我失職了。"楊帆眉頭緊鎖,盯着那個小洞。這個小洞連接的是房子的後方,外面是一條臭水溝,邱興化肯定是踩過臭水溝,從這裏進來的。
楊帆确實是失職了,這裏不是犯罪現場,而是犯罪嫌疑人的居住處。他帶人來搜查,也隻是例行公事,看能不能再犯罪嫌疑人家中搜出更多的作案工具以及詢問犯罪嫌疑人的家屬而已。
"這裏已經不适合你們居住了。"我對徐鳳說。
徐鳳愣愣地點了點頭,帶着兩個孩子随我們回警局去了。邱興化殺人掏髒的消息,已經在村子裏傳的沸沸揚揚,我們出來的時候,很多村民都圍在外面張望。楊帆讓人把邱興化的家徹底封鎖了起來,嚴禁任何人靠近。
路上,我一直在想邱興化把内髒帶回家中讓衆人食用的目的。許伊牽着我的手,一句話都沒說,看的出來,她和沈諾一樣,也被惡心到了。
回到警局之後,在我的要求下,楊帆重新邱興化一家進行了詢問。邱建國和邱霞的詢問過程都很簡單,他們常年在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親什麽時候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個殺人狂魔。在他們的印象中,邱興化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這和卷宗材料上記錄的比較吻合,楊帆詢問過村子裏的人,大家都說邱興化平常待人還算好,誰都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把詢問的重點,放在了徐鳳上。
"徐女士,你近兩年的身體如何?"我開門見山,問出了我想要問的話。楊帆微微有些震驚,他不知道我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他沒有打斷我。
徐鳳和我們面對面坐着,她的兩隻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她已經四十多歲了,是個農婦,手黝黑粗糙,我問問題的時候,她有點緊張,兩隻手互相攥緊,不斷地摩擦着,用了不小的力氣。
"不太好,從上個月開始,我就下不了床了......"徐鳳回答。
"你和邱興化的關系怎麽樣?"我又問。
徐鳳:"很好......"
"你撒謊!"徐鳳一回答,我就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徐鳳突然變得更緊張,她連忙搖頭,說沒有撒謊。
"李教授,這?"楊帆不解,開口問道。
徐鳳回答我的兩個問題,都撒謊了。楊帆說過,徐鳳前幾天還生着重病,連床都下不了,可今天去看她的時候,她哪裏有生病的樣子,她被兒女攙扶,也根本是裝出來的。一個人生了那麽重的病,根本不可能好那麽快,所以徐鳳的病是裝出來的。
而徐鳳的表情告訴我,她和邱興化的關系并不好。邱興化讓徐鳳吃下人的内髒,徐鳳眼中露出怨恨的情緒,這可以解釋的通,但我去邱興化家中的時候,徐鳳卻還能笑的出來,這就不正常了。
"徐女士,以上隻是我的猜測,如果我猜錯了,請你不要見怪。"雖然這麽說,但我很肯定,徐鳳的确在說謊。
終于,在我咄咄逼人的語氣下,徐鳳受不了了。
她哭着點頭,說出了實情。她說邱興化以前的性格的确很好,但自從邱興化出了一趟遠門之後,邱興化的情緒就變得很不穩定了,發脾氣的時候,經常打罵她,甚至幾次吵架,邱興化都拿起了菜刀。邱興化本來會替人修修柴油機、刻刻字,賺點錢維持生計,但從半年前開始,就都是徐鳳下農田幹活了,至于邱興化,那段時間整天早出晚歸,問他去幹嘛了,邱興化也不說。
徐鳳忍受不了邱興化的打罵,裝起了病來,徐鳳發現,自從她不下床之後,邱興化的脾氣好了很多,所以她索性就一直裝病。案發的那天晚上,邱興化一直沒有回家裏,徐鳳巴不得邱興化死在外面,所以沒有出去找,隻是她沒想到,邱興化竟然跑去殺人了。
事情發生之後,邱興化沒被抓住,徐鳳怕事情敗露惹惱了邱興化,所以對警方也沒敢說出實情,直到兩個孩子回家,她才沒那麽害怕。
徐鳳說這些的時候,語氣裏滿是怨恨。楊帆聽的是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徐鳳和邱興化之間還有這一場鬧劇。楊帆回過神來:"李教授,這些和邱興化作案,有什麽關系?"
"你不覺得邱興化性情大變有問題嗎?"我反問:"邱興化出遠門的那段時間,很有問題。"
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性情大變,除非是受了外界的刺激。
我問徐鳳邱興化出遠門的具體時間和目的地,徐鳳說是在六個月前,具體日期記不清了,邱興化也沒說他去哪,收拾了行李匆匆忙忙就出門了。那一去,就是整整半個月。
就在此時,楊帆的辦公室被敲開了,進來的是鑒定科的人。邱興化家中内髒殘留的進一步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鑒定科的人告訴我們,他們從那些内髒上,還原出了邱興化的血迹......
PS:
統一回複:
1.一開始每天兩更是網站的規定,再過幾天,我每天就會多更幾章來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
2.刑偵推理小說不同于普通恐怖故事,每一個劇情都是必要的,也是給大家的提示,大家可以根據劇情自己推理,寫在書評區和大家相互讨論(未免有劇透之嫌,書友推理的評論我就不回複了)
3.大家的評論我都有認真看,但沒有辦法一一回複大家,實在很抱歉。
4.希望都一鍵登錄一下,每天多花一秒鍾爲我投一下推薦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