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過早齋,便去了方家的老祖母居住地方的大堂當中,照例每天的請安。
他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但是比方然稍微晚了一些。
等到方運趕到大堂當中請安的時候,方然已經和方家的這個年過百歲,頭發花白的老人有說有笑起來,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
大堂當中,不止有老祖母一人,方運的父母和方然的父母早已經站在這裏了。
而方然在看到方運走了進來之後,頓時嘴角隐隐帶着一股嘲弄和驕傲的笑容,親切的對着老人叫了一聲老祖母之後,換來對方和藹笑容般的點頭示意,便退到了自己的父親一般。
方運徑直走到大堂當中,躬身行禮,按照記憶規規矩矩的請安。
在方然進來之後,重新恢複到平淡姿态的老祖母點了點頭,方運這才朝着自己父親的旁邊走去。
今日的請安日常,看起來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氣氛有些沉重和肅靜。
整個大堂安靜的可怕,沒有任何的聲音,即使如今的方家沒落了,但是依然在使用一些大族當中才有的規矩。
片刻功夫,方運的大伯方成雲帶着年僅五六歲兒子的方權來到大堂當中。
方權不過五六歲,還很幼小,長的粉雕玉琢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好像蘋果,穿着小褂子,露出半截蓮藕一樣的小手臂,嘻嘻的露出一股天真的笑容。
作爲家中最小的孩子,平時裏在大家眼中就猶如個寶貝一般,更是被老祖母十分寵溺,見面就要抱在懷裏。
大伯讓小家夥行禮,小家夥懵懂的跪下去,憨态可掬的。
“哎呦,我的小寶貝。”不過還未跪拜,就被老祖母心痛的抱在了懷中,寵溺的摸着小臉蛋。
方權天真無邪的對着大家嘿嘿直笑。
大伯身形高大,面色和方運的父親方長安一樣,是一種看起來很威嚴的臉,不過多了一分生人勿進的冷意。
當然這也和方運大伯的身份一般。
方家三子一女,除了方運的父親,方長安和二叔方緩是方家唯一的一個香火鋪裏工作的人,大伯方成雲在十年前就已經通過了流外三等仙職的考試,成爲了一名押運魂使,而方運的姑姑方芳在五年前嫁給的丈夫,也是一名押運魂使,和方運大伯是一個押魂隊裏的人。
片刻功夫。
門外裏響起了一聲有些豪邁的女子聲音,衆人便知道方家的另一外女主人回來了。
“老祖母,大哥二哥,我回來,”
從門外風風火火的走出來一個女子身影,三十多歲的婦人,眉宇間帶着一絲豪爽潑辣勁,眉眼大開,頭發盤髻,插着兩三根金钗,身穿一身鮮豔對襟長裙,十足的貴氣樣,和如今方家的幾位嬸娘相比,要亮麗不少。
而身後跟着一個個子高挑,但有些瘦弱,猶如竹竿一樣的中年男子,他就是方運的姑父,李貴,也是一名流外三等的押運魂使。
“呀,大家都在呢,母親,你這次匆匆忙忙的讓女兒過來所謂何事。”方芳走進大堂,在行禮之後,看到幼小的方權,寵溺的親了親,又拍了拍方然的肩膀,這才說道。
李貴走進來,對着方運的大伯二叔和自己父親點了點頭,便言語很少的站在了更加熟悉的大伯身旁。
老祖母緩緩的掃視了一眼,看到大家都齊全了,這才放開方權,方權立刻跑回自己母親的懷裏。
“這次讓你們幾個過來,想必你們也也猜到了一些,那就是關于這次衙門的入仙職,流外三等的考試,押運魂使的事情。”老祖母頓了頓道。
二叔一家的眼睛悄然亮了起來,顯然是被這番話提起了精神,畢竟現在這件事情和他們的兒子方然有着很大的關系。
方運的父母同樣有些關切的忘了過來。
看到自己二兒子和小兒子期盼的眼神,老祖母這才開口道:“雖然方然也十分聰慧,前一陣子也在爲這次考試做準備,但是畢竟入仙職的考試,人數衆多,難免有些疏漏,所以爲了讓方然更加穩妥成爲押運魂使,通過流外三等的考試,咳咳,我決定,拿出方家如今七成的家業,交給老大和李貴,讓他們拿着家财去縣衙打點一二。”
方運的二伯母長得有些矮小瘦弱,但是平時精明的很,這個時候拍了拍方然的肩膀。
方然立刻會意,躬身一禮,面帶笑容的:“多謝老祖母對孫兒的寵愛。”
老祖母顯然對于方然的禮貌感覺很滿意,欣慰的點了點頭。
二伯放緩也露出笑容。
自己的兒子有望!
“你們意下如何。”老祖母看向大伯父和李貴。
大伯父沉穩的點點頭:“自然是這樣,方然這孩子聰慧,我們選出他,也是要應該的,兒子會按照母親的要求去做的。”
李貴瘦長的竹竿也露出笑容:“一切聽嶽母大人的。”
老祖母這才點了點頭。
對于這種安排,似乎整個大庭當中的人都沒有任何的不滿。
方運擡起頭,後方自己的母親李氏,臉上帶着隐忍般的憂傷,眼中有些濕潤,看到方運看過來,立刻笑了笑,有些勉強,然後緊緊抓住方運的手。
輕輕的怕了拍,安慰方運,讓他想開一點。
平時李氏就是一個比較孝順而有慈悲心的人,也寡言少語,有着溫潤的性格,雖然聽聞方運不能夠得到大伯和李貴的舉薦,心中失落,但是也無法反駁。
方長安也是,方運能夠看到自己父親隐匿在袖子當中的拳頭握的都已經發白。
方運悄悄靠過去,抓住方長安的手。
方長安回頭,看到的是方運安慰自己的笑容。
更加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兒子。
方家是一個極爲講究規矩,講究長幼有序尊卑有别的的家。
祖母言,不可逆。
方長安知道自己不能說些什麽,他是家中一輩中最小的一個兒子,成績不如自己的兩個哥哥,一個是押運魂使,入了仙職的人,一位是自家香火鋪的掌櫃,自己不過是一個幫襯的,而且聽說,母親還會把唯一的香火鋪子交給二哥。
他們雖然是在一家中,但是吃食生活早已經分開了,不過是住在一起,所以家裏的用度也是少的可憐,比不上兩位哥哥,自己平時寡言少語,妻子也是溫順的性格,不擅長說一些讨巧的話,自己的兒子也是一個木讷的性格,更是不如方然能言會道,不如方權幼小可愛,受大家和母親的喜愛。
所以自己的兒子方運,自己極爲感覺對不住。
如今這樣一條有着能夠入仙職的機會,自己做父親的都沒辦法替兒子争取嗎?
心中緊了緊。
方長安堅定邁出一步:“母親大人。”
對于這個平時有些少言寡語的弟弟、小叔子、兒子,突然開口,大伯二叔,嬸娘、老祖母都有些詫異。
“什麽事情,長安。”老祖母說。
“我覺得運兒也可以成爲押運魂使。”方長安語氣肯定的牽起自家兒子的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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