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說,你跟沈斯亮抓緊時間懷一個,讓他随便給你弄到什麽地方去養着,回頭孩子生了,你抱着上許懷勐跟前兒叫他姥爺,倒是别說你爹了,我保證沈斯亮他爹立馬放着鞭炮給你娶進門。
而且沈斯亮肯定也想到這一點了,每回倆人在一起,他從來不做措施,故意射在裏面,完事兒以後也不出來,堵着她小聲抗議的時候才往外退。
但是每個月,霍皙的例假都準時造訪。
沈斯亮無意間發現她吃避孕藥以後,也沒多問,隻當她現在不想要孩子,從那以後,床頭櫃裏總是放着兩盒避孕/套。
關于孩子,倆人心裏都達成了某種默契,一切都順着她,什麽時候水到渠成,她真心樂意想懷了,那時候再說。
……
霍皙今天去一個企業采訪,上頭派下來的任務,對方是個剛成立的電子公司,花了錢在版面上打廣告,這種采訪沒什麽大意思,就是可着勁兒的誇,一進屋,對方老闆正在面客,見他們來了,趕緊站起來換上準備好的西裝。
“蕭老弟,之前跟人家約好的,抱歉你等我一會兒了。”
對方站起來拉開椅子:“您忙,我在這一邊喝茶一邊等,不着急。”
說話這人不是北京口音,但是普通話很标準,一站起來身高不矮,頭發精短,留着一圈胡子,這胡子有的人蓄,看上去挺有男人味兒,滄桑閱曆全在那一張臉上,偏偏在這人身上,讓人覺得無端不舒服。
明明年紀不大,滿臉都透着陰鸷和年齡不符的深沉。
采訪在辦公室靠窗的一處會客廳,那人揣着兜慢悠悠走過來,在旁邊的沙發上落座,提起一盞紫砂壺還真細細的品起茶來了。
事先的問題都是在報社準備好的,不外乎就是什麽創立企業的初衷啊,老闆的一些艱苦經曆之類的。
蕭駿在後頭,一邊喝茶,一邊不漏痕迹嘲諷的笑。
這幫做生意的,撈了錢就想要名氣,今天采訪這人什麽來路自己最清楚了,早年在南邊做小生意起家的,還上什麽美國常春藤大學,不過是賺了錢以後嫌自己學曆出神不行,花了大手筆跟着國内什麽企業培訓組織去那裏聽過幾天課,鍍鍍金罷了。
要不是以前自己資金周轉困難從他這裏借過錢,他才不來聽這些個胡言亂語。
蕭駿一隻手端着茶盞,一邊翹着二郎腿聽,環顧這屋子一周,沒發現什麽打發時間的東西,便開始打量背對着自己那個做采訪的記者。
“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請問您對企業的未來發展有什麽打算?”
霍皙始終坐在受訪者對面,微微笑着,聲音溫和。看上去很得體,其實她已經坐的有點不耐煩了。
那雙腳擠在高跟鞋裏,偷偷往上擡了擡。
這些小動作雖然不易被人察覺,但是仍然被旁邊的人看在眼裏。
蕭駿開始饒有興緻的打量她。
聲音好聽,一點也不像那些咋咋呼呼的姑娘,穿着淡藍色套裝,一步裙緊緊包裹着半截腰肢和臀部,凹凸有緻。
上身雖然穿着小西裝,裏頭是件白色内搭,裹着胸脯,不難想象裏頭的飽滿。
他肆無忌憚的看着,舌尖不自覺舔了一下杯沿,唇間清淡的茶香在嘴裏漾開,後調微甜,撩的人心裏愈發癢。
他剛來北京沒幾天,在這兒還沒混開,朋友找他出來一起吃飯,席間出來作伴的多是濃妝豔抹的俗物,一湊近,刺鼻的脂粉香反倒讓人覺得沒了意思。
今天冷不丁看見這麽号尤物,蕭駿開始蠢蠢欲動。
他可一直自信沒有自己搞不定的女人。
南京權勢滔天蕭家的大公子,流連聲色場無度,玩兒到最開的時候,曾輕狂效仿才子紀曉岚說過這麽一句話。
這世界上,除了生我的,我不敢,我生的,我不能,其餘沒有咱不敢碰的人。
訪談結束,霍皙把錄音筆和筆記本一股腦收進随身拎的包裏,她那包蕭駿留神看了一眼,愛馬仕的party,蠻鮮亮的橙色,手柄處别出心裁的纏了湖綠色的絲巾。
一個記者,月薪撐死小一萬塊錢,她這身裝備蕭駿粗粗估計了下,要麽,這丫頭是個月光族,追求生活品質有多少花多少那種,要麽,就是家底兒不薄。
前者好上手,後者,得花點心思。
反正在北京就這幾天,全當自己不白來這一趟。
霍皙和攝像起身要告辭,那老闆笑的客氣,我送你們吧。蕭駿趁機起身,忘事兒似的:“趙哥,我這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兒,朋友那邊催的急,這樣,我改天再來看您。”
趙老闆心裏一聽,以爲是自己采訪怠慢了人家,但是轉念想想,自己和他也不熟,不過是互相當個跳闆的交情,他客套笑笑:“那行,老哥不留你,什麽時候離京,告訴我,我給你送行。”
語畢,對方差使秘書一路給蕭駿,還有來采訪的霍皙和攝像送進直通電梯,直接下到一樓。
從三十二層到一樓需要點時間,電梯無聲運作。
蕭駿站在前面,霍皙和攝像站在後面,靜了幾秒,蕭駿回頭随和笑笑,閑聊天:“你們是哪個報社的?”
霍皙本不太想搭理他,剛才做采訪的時候這厮眼睛一直不懷好意盯着自己,雖不能說這人不好,但是那麽肆無忌憚看着一個陌生女性,多少有點沒風度。
她不看他,雙目筆直盯着電梯門,不遠不近的說:“京聯。”
“好報社啊,挺負責的,我最近也打算在北京開個公司,這樣,你們哪天能來采訪采訪我嗎?給留個電話?方便聯系啊。”
霍皙不接招:“我們來采訪都是上頭給派的任務,您要是想受訪,得拿出有效價值新聞信息,直接聯系我們報社領導就行。”
說完,霍皙很伶俐的報出一串地址和數字:“我們報社地址和負責人的電話。”
蕭駿順勢哎喲一聲,從兜裏摸出一支筆:“你說的太快了,這誰能記住,來,你給我寫手上。”
登徒浪子,想幹什麽都擺在臉上。
霍皙盯着他,目光強勢,倆人誰也沒說話,蕭駿遞出去的筆沒有收回來的意思,霍皙也沒接的意思。
攝像老王一個地地道道的北京爺們,對方想跟霍皙搭讪的膩歪勁兒他也不是不看出來,怕霍皙吃虧,他扛着機器咳嗽一聲:“那什麽……要不我給您……”
話還沒說完,霍皙接過來,蕭駿嘴角噙着笑意漸濃,剛要伸出手去,誰知她從包裏拿出一個随身帖,在上頭刷刷寫下一串數字撕下來粘在蕭駿手上。
“給您,歡迎一切新聞投稿。”
頭一回這麽讓人讪着。
電梯到了一樓,霍皙跟老王往外走,這回蕭駿倒是不糾纏了,出了一樓大廈,直接站在外頭掏手機低頭看。
沒有幾秒,就從遠處駛過來一輛林肯車。
不知道什麽時候下雨了,雨不大,細細密密的,挺急,老王在外頭趕緊把機器裝在防雨包裏。
林肯車上有司機打傘下來接:“蕭總蕭總,實在對不起,這鬼天氣,半路下雨,怕您腿受不了我又回去給您拿了條毯子,來遲了。”
司機一着急,說話的聲音很大,霍皙下意識看了一眼那人的腿。
有外人在,蕭駿很忌諱提起自己的腿疾,一下冷了臉:“别把我說的跟個殘廢似的,下了點雨至于嗎,趕緊走。”
司機給拉開後車門,忙跑到駕駛座。
車越過霍皙和老王他們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濺起一片水花。
老王怕霍皙生氣,笑呵呵勸她:“甭搭理,這種人有幾個臭錢不知道怎麽顯擺,就願意在姑娘跟前兒抖威風。”
霍皙從包裏拿出車鑰匙,笑一笑:“沒氣,跟他生氣我多犯不上啊。這種人,離得越遠越好。”
蕭駿在後視鏡裏看着,一男一女前後上了報社的面包車,他跟司機問:“你在北京熟,聽過京聯報社這麽個地方嗎?”
“京聯……”司機想了想:“小報社吧,沒聽說過,咱老百姓也不太關注這個,怎麽,您有事兒?”
“那女的給我打聽打聽,看看什麽路子。”
司機沉默開車,心裏歎氣,完喽,被這位爺盯上,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
結束采訪,霍皙回家,許善宇出差,家裏沒人,她天天都去許懷勐那裏照顧。
晚上甯小誠組織了一個局,一個是好些天沒聚在一起了,借着這個機會熱鬧熱鬧,第二是大家聽說沈斯亮從南京來了一個同學叫勞顯,也想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人家,不能丢了北京這幫哥們的面子。
還是定在老地方,豔勢。
沈斯亮下班給霍皙打了個電話,那頭她甕聲甕氣,聲音恹恹:“那你晚上别喝酒,喝酒就不要開車了。”
沈斯亮開着車問:“聽聲情緒不高啊,病了?”
“今天采訪,外頭下雨,挨澆了。”
沈斯亮不禁想起她剛回北京那時候,也是這麽個天氣,他和她在那個論壇外頭碰上,她冒着大雨敲他的玻璃。
一想起這個,沈斯亮心裏又歉疚又心疼,趕緊溫聲哄她:“那你早點睡吧,不用惦記我,要是太晚我就不開車了。”
“嗯行,拜拜。”霍皙縮在被子裏,打了個呵欠。
沈斯亮挂了電話,勞顯坐在副駕駛,膩歪的隻掉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