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就算他老人家十分看重韓東,可是畢竟韓東還太年輕,現在也僅僅是正廳級的幹部而已。
而且就算他老人家因爲重視韓東,要好好地培養他,但是有什麽事情要交代的話,似乎輪到古辰陽上位以後再交代的話,也不遲吧。
壓抑的心情,再加上種種的疑問,讓韓東心情一片紛亂。
感受到呂樂的小手有點點涼意,韓東伸手在她的手腕上拍了拍,然後摟住她的肩頭。
呂樂仰頭微微一笑,随即把頭輕輕地靠在韓東的肩膀上。
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在燕京機場降落。
剛走到出口,韓東便看到一個女兵正筆直的站在那裏,在她的身後不遠處,停着紅色的寶馬跑車。
呂樂輕聲道:"是我讓她把車子開過來的。"
韓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不過韓東的心中還是感覺一陣溫暖的。
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有這麽溫柔體貼的老婆一直在身邊,這是一種天大的幸福。
呂樂讓那女兵自行打車回去,然後等韓東上了車,她便開着車前往玉泉山。
很快到了玉泉山腳下,門口的衛兵看到車牌,以及車上的通行證,隻是稍微地檢查了一下便放行了。
車子在六号别墅門口停下來,衛士長滕靖便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他上前和韓東握了握手,道:"首長剛剛吃過晚飯,在書房裏。"
"謝謝滕哥。"韓東道,便和呂樂一起穿過四合院的大堂,來都後院的屋子。
書房内,老太爺正帶着老花鏡,低頭看着文件。
他額頭上的皺紋,似乎比上個月韓東看到的時候多了不少,頭發也似乎花白了更多。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似乎老太爺一下子變得蒼老了許多。
韓東的心中,一陣顫動。
或許,老太爺之所以這樣,主要是因爲南巡首長是病情的緣故。
要知道,韓系現在的發展,可謂是欣欣向榮,老太爺也沒有什麽操心的。
而唯一讓老太爺揪心的事情,便是南巡首長的健康了。
幾十年的友情,比山高,比海深。
從戰火紛飛的年代中,凝聚起來的情誼,那是經過烈火考驗的真金。
老太爺也是八十來歲了,看到老戰友身體的狀況,一方面揪心,另外一方面也肯定從心底體會到遲暮的感覺,所以心更累。
韓東和呂樂剛走到門口,老太爺便擡起頭來,看到兩人,他的臉上迅速地閃過一絲溫和的喜色。
"爺爺。"
韓東和呂樂招呼着,跨入了書房。
老太爺取下老花鏡放在桌子上,道:"回來了,吃飯沒有?"
呂樂輕聲道:"我們不餓。"
老太爺微微一笑,道:"怎麽能不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就餓得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呂樂便道:"那我去招呼一下,爺爺您和韓東聊天吧。"
老太爺一臉慈祥地點點頭。
呂樂便輕輕地退了出去。
此刻韓東看着老太爺,隻覺得他又恢複了那種寵辱不驚的神态,一顆有點紛亂的心也跟着平靜了下來。
生老病死,這是自然現象。
對于我們親近的人,對于我們敬愛的人來說,他們的離去,我們爲之哀傷、懷念、紀悼,都是應該的。
但是卻要對這種離别,保持正确的認識。
不能因此而亂了分寸。
實際上,自從自己和南巡首長一同上了新聞聯播以後,韓東還是感覺很大的壓力的。
在韓東的心中,也希望南巡首長他老人家能夠多撐些時日,這樣對華夏國,對自己來說,都是有利的。
不過現實已然如此,那麽再多想也是沒有用的。
更何況,現在韓系的發展勢頭很足,同時又跟古辰陽的關系不錯。
另外,韓東自己也跟元恒健形成了良好的關系,雖然現在元恒健還隻是正部級,可是将來的成就不低,有他作爲盟友,也是韓東甚至韓系的一大助力。
"老戰友的身體,病情很重,已經多次昏迷了,昨天他醒了過來,提到要見你,我想他是想當面叮囑你幾句,讓你腳踏實地地走下去吧。"
老太爺緩緩地道,将身體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顯得很疲憊的感覺。
韓東這個時侯的心情已經變得一片平靜了。
點了點頭,韓東道:"我會一直努力。"
沒多久,後勤人員便已經弄好了飯菜。
韓東和呂樂快速地吃完,跟老太爺聊了一會天以後,韓東又陪呂樂回了一趟家。
呂國忠已經大緻知道韓東急切回來的事情,也沒有多說,隻是跟韓東聊了一下工作,并叮囑韓東多照顧呂南方。
雖然呂南方跟韓東年紀差不多,但是在呂國忠看來,韓東比呂南方踏實多了。
晚上韓東和呂樂沒有去香山的天作居别墅住,而是回到玉泉山。
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老太爺便帶着韓東、呂樂,坐上特制紅旗車出發,前往01醫院。
在此之前,老太爺和有關人員聯系過,正好南巡首長這個時侯是清醒着的。
01醫院,是解放軍總醫院的簡稱,是國家重要保健基地之一,負責中央、軍委和總部的醫療保健工作。
醫院東側幾棟樓,是專門爲中央領導同志治療的區域,顯得非常地安靜。
紅旗車悄無聲息地駛入院中,剛一停下,便有人迎了上來。
爲首之人,卻是古辰陽。
他一臉嚴肅,以前時常挂着的溫和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和韓老握手以後,古辰陽沖給他打招呼的韓東點點頭,随即請兩人進去。
韓東跟在老太爺和古辰陽的身後,感覺四周的氣氛安靜得令人有些壓抑。
寬敞的病房之中,南巡首長身着病服,靜靜地躺在床上。
他的夫人、兒女和孫子都守候在一旁。
這個架勢,讓韓東心中一沉。
如果不是情況特别嚴重,隻怕他老人家的這些親人,不會都守在這裏吧。
老太爺加快步伐,健步上前,來到病床邊,俯身伸手握住老戰友的手,卻沒有說話。
南巡首長說了幾句話,聲音有點低沉、含糊,老太爺聽了以後,點點頭,随即向韓東招了招手。
韓東輕輕走過去,輕聲叫道:"首長..."
看到韓東,南巡首長嚴重似乎增添了幾分光彩,顫巍巍地伸出右手來。
韓東趕緊伸出雙手,握住了這一隻蒼老的手。
"做實事...不要怕..."
老人家每說一個字,都顯得有些吃力。
韓東看到他這樣子,心中堵着一股氣,非常難受,隻是用力地點着頭。
"好好幹..."
"慢慢來..."
說完這十二個字,老人家微閉着眼睛,喘了一陣子氣。
韓東輕聲道:"首長請放心,我一定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
這個時候,說得再多也沒有用。
隻有在以後的工作中,奮發努力,鞠躬盡瘁。
老人家嘴角流露出幾分微笑,然後顫巍巍地擡起手,在韓東的手背上輕輕拍着,嘴中喃喃地道:"好...好..."
這時主治醫生過來示意首長該休息了。
韓老太爺、古辰陽和韓東和老人家告别,輕手輕腳退出了病房。
病房内隻有老人家的夫人守候在裏面,其他的人也都退了出來。
老太爺和南巡首長的兒女談了兩句,然後又對古辰陽道:"辰陽同志,你也回去忙工作吧,我在這裏守着就行了。"
古辰陽點點頭,和老太爺握手以後,又跟韓東握了握手,便上車離開了。
作爲中央常委、書記處書記、中央黨校校長,古辰陽每天的時間也是安排得緊緊的。
但是即使這樣,他這幾天實際上每天都要來醫院看望南巡首長。
老太爺沉默了片刻,又道:"韓東你和呂樂也回去吧,好好工作。"
韓東點點頭,沖南巡首長的親人們點點頭,便和呂樂上了紅旗車。
滕靖親自開着車,問道:"韓東同志要去哪裏?"
韓東道:"送我們去機場吧。"
此刻韓東的腦海之中,一直萦繞着南巡首長給自己說的那十二個字。
"做實事..."
"不要怕..."
"好好幹..."
"慢慢來..."
這其中充滿了他老人家對自己的殷切希望,還有無限關懷。
韓東知道,他老人家在這個時候都想見自己,實際上肯定有不少話要說。
隻不過因爲身體原因,就隻是把許多的話,濃縮成了這十二個字。
這十二個字,每一個字都重逾千斤啊。
韓東心中一陣沉重,倍感壓力。
老人家說的這十二個字,将一直烙印在韓東的心頭,伴随着他,鞭策着他,讓他一刻也不敢停留。
紅旗車内,一片安靜。
呂樂坐在韓東的身旁,小手握着韓東的手,默默無語。
她知道韓東此刻心中肯定不平靜,肯定感慨萬分。
而她隻需要一直在一旁陪着,握着他的手,便以及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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