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政道:"他過去應該是擔任副書記,你也不要擔心,他知道你的身份,最多是稍稍爲難你,也不敢将你怎麽樣。"
韓東笑了笑道:"我倒無所謂,我們相差這麽遠,估計也沒有什麽交集。"
韓政道:"那倒不一定,你現在幹得很不錯,我在燕京開會的時候,南巡首長也專門表揚了你,說你很有政治頭腦,很有改革意識。"
"是嗎,那我真的感到榮幸啊。"韓東笑着道,他說的是實話,南巡首長可是一代偉人,能夠得到他老人家的表揚,還真的是一種巨大的榮幸啊。
韓政道:"嗯,老太爺也很高興,對你的期望很大,你可不要翹尾巴啊。"
韓東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會一直夾着尾巴做人的。"
韓政又道:"老太爺現在考慮你的親事問題,你自己好自爲之。"
韓東頓時急了,道:"爸,我的情況您知道的,我想自己做主啊。"
韓政歎息了一口氣,道:"這個你給我說也沒有用,再說了,老爺子要通盤考慮,你是韓家的一員,就得服從大局,我這麽說你知道嗎?"
韓東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有些郁悶地道:"難道爲了大局,就不管我的幸福了嗎?"
他的話語有些怨氣,确實,他已經在爲家族的命運而不斷地努力,可是連自己的幸福都不能把握,這讓他心中很氣惱。
韓政苦口婆心道:"正因爲你很優秀,所以老太爺對你的期望比誰都高,那麽你覺得你現在喜歡的那位,能夠給你帶來什麽嗎?"
"爸,您不會還要說那一套門當戶對吧?"韓東郁悶地道。
"盡管你不願意承認,但是實際上門當戶對确實很重要,從這一點上講,你既然選擇了從政這條道路,就得有所取舍。"韓政的語氣有些沉重,道:"而且,老太爺也知道了小喬的存在,你自己把握,怎麽樣才是對你們最有利的。"
他又加重了語氣,道:"韓東,你肩負的責任很重,如果陷入了兒女情長之中,那就是我們家的最大損失啊。希望你保持清醒,另外我也和老太爺談過,希望給你物色一個讓你自己也滿意的人選。"
韓東苦笑了一下道:"你們都決定了,還問我幹什麽。"
韓政笑道:"因爲對你重視,所以才會給你說,讓你有一個思想準備,不要到時候亂了分寸。對了,趙樂很快就要扶正了,有時間你和他多交流。"
"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嗎?"韓東心情不好,也不想多說了,就想早點挂電話。
韓政道:"沒事了,有時間給你媽打個電話,她挺想你的,幾次說要去看你。"
挂了電話,韓東歎了一口氣,父親這次開誠布公地和自己談到了喬姗姗的事情,并且已經明确了反對意見,隻怕這就是老太爺的意思了。
"看來,我還是無能無力啊。"韓東握着拳頭郁悶地道。
這時左一山進來彙報道:"縣長,甘縣長來彙報工作。"
韓東沒有轉身,道:"今天我不見任何人了。"
左一山聽出韓東的語氣有些沉重,便知道韓東的心情估計不好,應了一聲,出門對甘明迪道:"甘縣長,韓縣長正在忙,請您明天再來談工作。"
"那好吧。"甘明迪有些疑惑,韓東在忙什麽,竟然連見自己的時間都沒有,難道他對自己又有什麽不滿了嗎。
甘明迪現在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的,害怕韓東對他有什麽不滿,今天韓東不願意見他,就讓他心中嘀咕起來了。
左一山坐在那裏,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後面的門上,韓東是因爲什麽心情不好呢?
剛才似乎沈縣長進去談了一會兒,難道又有什麽大事發生不成?
這時剛剛回去的沈從飛又來了,左一山想了一下,站起來道:"沈縣長,不好意思,剛剛縣長說了,他今天不再見任何人了。"
沈從飛愣了一下,剛才韓東接電話的時候,他就告辭了,隻是關于鄧關紡織廠的問題還沒有談,所以他專門又過來一次,韓東竟然又不見人了,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因爲剛才接的那個電話的原因?"沈從飛心中暗道,似乎聽到是韓東的父親打來的,難道他家中有什麽事情不成。
正在這時候,裏面的門開了,韓東走了出來,看到沈從飛,便道:"老沈,今天我有事耽擱,有什麽事的話,明天再談吧。"
沈從飛見韓東神情自若,心想應該問題不大,道:"好的,韓縣長。"
左一山跟着站起來,韓東道:"一山不要跟着了,你在這裏負責接一下電話,有什麽情況都記下來。"
"好的,縣長。"左一山恭敬地道。
...
韓東現在的心情很不爽,一想起喬姗姗,韓東心中就有一種愧疚的感覺。
下樓來,韓東自己開着車,前往榮州市。
接了父親的電話以後,韓東忽然很想見到喬姗姗,于是便決定曠工半天了。
一隻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手拿出大哥大來,韓東把電話打到了喬姗姗的辦公室,接通以後,韓東道:"姗姗,我馬上要到榮州來了,你下午請個假吧。"
喬姗姗愣了一下,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韓東道:"也沒有什麽事情,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哦——"喬姗姗的心忽然一下懸起來了,她很敏感地聽出韓東的語氣有些不好,韓東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不然的話,這個上班時間,韓東不會專門跑到榮州來找自己。
挂了電話,喬姗姗愣愣地坐在那裏,心頭各種念頭在不停地閃動着,她隐隐猜到了是什麽事情。
這一段時間,喬姗姗也看了不少的新聞,看到韓東的爺爺坐在主席台上,和中央一些幹部親切交談的樣子,就讓她越發地感覺到,自己和韓東之間,有着很大的差距。
這種差距,可不是靠努力能夠彌補的。
可以說,這種差距,是根本無法彌補的。
而且在此之前,喬姗姗也就略略知道,韓東的家裏人應該不是很贊同韓東和自己在一起。隻是一想起自己和韓東的感情,想起隻要兩人一起努力,說不定事情能夠有所轉機,所以喬姗姗一直将這種擔憂埋在心底。
剛才韓東的電話,卻讓她心底的擔心全都湧現出來了。
"姗姗你怎麽啦?"坐在她對面的婦人關切地問道,喬姗姗在接了一個電話以後,臉色很快就有些發白,這讓那婦人很疑惑,剛剛這電話是誰打的?難道是她的男朋友,兩人吵架了?
喬姗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她站起來,拿起手包就去給科長請了假,然後下到樓下,看了看手表,離韓東打電話才過去一會兒,韓東也不會這麽快就到。
站在樓下,喬姗姗忽然有一種無助的感覺,似乎無家可歸一樣。
看和門口人來人往的樣子,喬姗姗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将自己送到了五星廣場,然後她來到上次和韓東一起喝茶的茶樓,要了一個包間,又來到前台,在裏面呆呆地坐了一陣子,又出來到前台給韓東打了個電話。
回到包間,喬姗姗的心情依舊很沉重。
她的腦海之中,不斷地回想起跟韓東在一起的種種情景,充滿了歡樂,充滿了柔情。
在大學的時候,韓東除了顯得酷一些以外,其他都是很平凡的。
那時候,誰也想不到他會有着這樣的家世。
大學畢業以後,兩人就沒有怎麽聯系,原本已經開始漸漸地要遺忘了。
可是随着父親到榮州工作,喬姗姗也跟着下來,誰知道竟然在這裏又遇到了韓東。
這讓喬姗姗感覺到了緣分的奇妙。
這是上天安排的緣分。
因此,她原本因爲父親逼着自己和淩靖然談朋友,心情十分郁悶,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心扉便對韓東悄悄地開放了。
兩人之間,在他鄉異地相逢。
兩顆心就這麽緊緊地靠在了一起。
可是怎麽也想不到的是,韓東竟然有着這樣的家世,這讓兩人之間的感情充滿了很大的變數。
兩人的歡樂之中,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喬姗姗一個人坐在包間裏面,臉上時而湧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時而蹙着眉頭,雙眼之中,有淡淡的淚光在閃爍。
過了許久,喬姗姗醒悟過來,拿出紙巾來擦了擦眼睛,然後拿出小手包來,從中找出鏡子,粉餅,在臉上輕輕地拍着。
"我們的心永遠在一起,那就夠了。"
喬姗姗輕輕地自語着,臉上漸漸地堆滿了笑容。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要快快樂樂的。"
整理好面容,喬姗姗的臉上充滿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顯得優雅、大方、從容,那一雙秒目之中,時而流露出妩媚的情思。
...
韓東在樓下停好車,上樓來,走到喬姗姗定的包間外面,他停住了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門進去。
"韓東你來了。"喬姗姗站起來,猶如一隻可愛的鳥兒一樣,撲入了韓東的懷中。
韓東緊緊摟住喬姗姗,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情,這個時侯,又湧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兩人深深地吻在一起。
這一刻,四周一切都已經消失了,似乎整個世界隻有他們兩人存在一樣。
兩人完全沉浸在了深深的愛意之中。
許久,兩人這才松開,韓東依舊摟着喬姗姗,低頭凝視着她的雙眼,柔聲道:"姗姗,我愛你。"
"呵呵..."喬姗姗嬌聲地笑了起來,道:"我知道,我也愛你。"
韓東緊緊地摟住她,似乎擔心她忽然離開了一樣。
喬姗姗靜靜地靠在韓東的胸前,過了一會兒道:"韓東,我還沒有吃飯呢,中午吃什麽呀?"
韓東道:"你想吃什麽?"
喬姗姗想了一下道:"我想去吃燒烤。"
"好,我們去吃燒烤。"韓東說道,拉着喬姗姗的手,準備出門。
這時懷中的大哥大響起來了,韓東皺了皺眉頭,拿出大哥大一樣,又是明琨的号碼,應該是父親住處的電話。
接起來,便聽到母親餘玉珍道:"小東,在幹嘛呢?"
"媽..."韓東稱呼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傻孩子..."餘玉珍憐惜地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明天過去看你們。"
"您要過來?"韓東愣了一下道。
"是啊,我不放心你們啊。"餘玉珍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挺喜歡姗姗這孩子的。"
她語氣一轉,又道:"不過,也沒有辦法,你們之間确實有難度的。"
韓東心中越發郁悶地道:"媽,我心情不好。"
"我知道,我很快就過去看你們。"
挂了電話,韓東對喬姗姗道:"我媽明天就要過來。"
喬姗姗一驚,臉色忽然又變得發白了,情況比她想象的都要重要,韓東的母親要過來看自己,那說明自己和韓東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可能了。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情,這瞬間,又變得波濤洶湧起來。
韓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姗姗,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喬姗姗忽然露出了笑容,道:"韓東,幹脆我給你做情人吧。"
韓東凝視着喬姗姗,道:"對不起..."
喬姗姗伸出白皙的手,将韓東的嘴巴掩住了,她道:"韓東,别這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愛我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韓東覺得很憋屈,自己對這情況卻是無能爲力,真的很郁悶。
韓東恨不得仰天大叫幾聲,以發洩心中的憤怒。
喬姗姗緊緊地握着韓東的手,輕聲笑着道:"韓東,我早就想過了,我們之間的差距那麽大,在一起肯定沒有多大的可能性。"
韓東咬了咬嘴唇,可是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喬姗姗又道:"韓東,我決定了,以後我當你的情人,呵呵,不管你家裏給你找了怎麽樣的老婆,我都會祝福你們,隻要你有時間的時候,能夠看看我,我就滿意了。"
韓東心中充滿了愧疚、柔情,這個時侯,他也不知道說什麽。
兩人吃了燒烤,然後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摟在一起,安安靜靜地靠着,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都在靜靜地感悟着這無言的深情。
直到晚上十一點鍾,韓東這才把喬姗姗送到了市委小區門口,兩人依依不舍。
看着喬姗姗走進小區裏面,韓東的心情一片空落落的。
...
第二天下午,餘玉珍就到了富義縣。
她是從明琨市坐飛機到蜀都市,然後從蜀都坐車子過來的,這樣雖然多了一道轉折,但是花的時間,卻比坐火車要少不少。
今天是星期五,還屬于上班時間,韓東交代了一聲,便抽出時間來陪着母親。
餘玉珍很明顯很擔心韓東,見韓東看起來沒有多大問題,便放心了不少。
她從心底裏,還是比較喜歡喬姗姗的。
不過,像這樣的家庭,在韓東的親事上面,她這個做母親的,并沒有多大的發言權。
因此,她隻能來安慰一下韓東。
吃了午飯,韓東開車來到榮州市,将喬姗姗叫了出來。
喬姗姗看樣子已經完全地恢複了,她甜甜地叫了一聲伯母。
在她的手上,戴着餘玉珍送的戒指,脖子上,是蕭貝貝送的項鏈。
餘玉珍拉着喬姗姗的手道:"孩子,你和韓東,都要好好的。"
喬姗姗微微點着頭,笑臉如花地道:"伯母放心,我們都會很好的。"
坐了一陣子,餘玉珍對韓東道:"小東你還是去上班吧,我和姗姗聊聊天,然後逛逛街,你不用擔心我們。"
韓東知道母親有話要給喬姗姗說,于是點頭道:"那好吧,我把車子留下來。"
餘玉珍道:"不用了,你開車回去也方便一些。晚點你來接我們就行了。"
韓東也不再勉強,開着車子回到了富義縣。
剛到辦公室,沈從飛就來了,他是專門來看韓東的情況的。
韓東這兩天的行爲有些反常,應該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因此他也有些擔心。
"老沈,坐吧。"韓東說道,丢過去一支煙,兩人點上以後,就在那裏噴雲吐霧。
過了一會兒,韓東道:"我沒事了,老沈不要擔心,縣裏面的工作還是按照正常幹起走就是了。"
沈從飛點點頭道:"韓縣長有需要的地方,盡管吩咐。縣裏面的事情,我會注意抓一下的。"
韓東笑了笑,盡管自己和喬姗姗之間的事情,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可是生活還得繼續,工作還得繼續。
而且,兩人之間的感情,也不會因此而消失,相反的,隻會更加的深刻。
韓東現在已經下定了決心,既然自己不能和家裏面鬧,那麽就隻能接受家中的安排,至于家裏面最終給自己定下怎麽樣一門親事,那就不去多想了,反正自己的感情,全都寄托在了喬姗姗的身上,這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不會改變。
這次的事情,韓東進一步認識到,自己的實力還是差得太遠了。
現在自己僅僅隻是表現出了巨大的潛力而已,可是在韓系中真正的地位,卻是微不足道的。
"隻有掌握足夠大的權力,才有真正的發言權。在自己的事情上面是這樣,在别的事情上面,也是這樣。"韓東心中暗道,"以後我要盡快地往上升,凡是擋在我面前的人,我都要狠狠地将之幹倒在地上。"
沈從飛坐在韓東的對面,見韓東的眼睛似乎閃爍着銳利的光芒,心中暗暗吃驚,心想韓縣長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不過,既然韓東沒有主動說,沈從飛也不好明确地問出來。
他隻需要來表示一下關心就足夠了,如果韓東真的有需要,他也會說出來的。
...
餘玉珍在榮州呆了兩天就回去了。
這兩天時間,餘玉珍主要是和喬姗姗在一起。
她們之間到底說了些什麽,韓東一點也不知道,也沒有去問。
因爲韓東知道,無論她們說什麽,對事情都是無濟于事。
自己和喬姗姗之間的事情,隻有老太爺才能夠做主。
把母親送到火車上,韓東回頭對喬姗姗道:"我們去哪兒玩?"
今天是星期天,韓東也不用上班。
喬姗姗微微一笑,道:"我們找個地方去說說話吧。"
韓東點點頭,道:"好吧。"
找了個幽靜才茶樓,兩人要了一個包間坐下來。
韓東發現,喬姗姗臉上的表情,似乎跟前兩天又有了一些變化。
感覺到,喬姗姗的雙眼之中,似乎充滿了幾絲淡淡的喜悅。
"這是怎麽回事?"韓東心中疑惑不解,也不知道母親到底給她說了什麽。
喬姗姗看着滿臉疑惑的韓東,微微一笑,道:"韓東,你看着我幹什麽?"
"我媽到底給你說了什麽?"韓東忍不住問道。
喬姗姗道:"沒說什麽呀?"
"不對,肯定是說了什麽的。"韓東确定地道,喬姗姗的表情就說明了一切,韓東隻是不明白的是,母親說了什麽,讓喬姗姗的心情變好了許多。
喬姗姗抿了抿嘴唇,道:"伯母告訴我,說,在她心目中,我永遠是她的兒媳婦..."
說到這裏,喬姗姗的臉上,一片淡淡的粉紅,那害羞的樣子,十分可愛。
韓東忍不住将她摟入了懷中,原來是這樣啊。
韓東知道,母親之所以這麽說,一來是因爲喜歡喬姗姗,二來主要是因爲知道自己和喬姗姗之間的感情,擔心自己和她做出什麽傻事來,這麽說,也算是對自己和喬姗姗的一個安慰吧。
韓東也知道,盡管華夏國是一夫一妻制的國家,但是有許多人,除了有名份的妻子之外,在外面是有人的。這點在高層的一些人中,也是有類似的現象的。
隻不過,韓東心中深愛着喬姗姗,他把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了喬姗姗的身上,又哪裏容得下别人。
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是,韓東和喬姗姗之間,是要被硬生生地分開。
這就讓韓東越發地反感。
"怎麽啦,你不喜歡嗎?"喬姗姗擡頭問道。
韓東微微一笑道:"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我唯一的最愛。"
喬姗姗眨巴了一下眼睛,撲入韓東的懷中,雙手緊緊地摟着韓東的脖子。
...
十月二十七日,中央組織部領導到達西川省,宣布了相關的人事變動。
西川省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王躍進由于年齡和身體的緣故,退居二線,進入省政協。
同時,中央任命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趙樂爲西川省省委常委、組織部長。
當天下午,韓東專門打電話給趙樂,表示了祝賀。
趙樂的聲音充滿了喜氣。
畢竟從正廳級到副部級,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盡管是這麽小小的半級,可是對于體制中的人來說,許多人熬了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夠踏上這一台階啊。
更何況趙樂的年輕并不是很大,将來還有發展前景。
他又是韓系重點培養對象,将來的成就,還真的難說。
"呵呵,韓東啊,什麽時候到蜀都來,我們喝兩杯。"
韓東道:"那就這個周末吧。我想介紹榮州組織部長周凱傑跟您認識一下。"
"行,那你确定了告訴我吧。"趙樂爽快地道,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給你說一聲,喬孝義的工作可能要調整一下。"
韓東一驚,心中充滿了無比的憤怒,他盡量壓制住心中的怒火,道:"趙叔,這個沒有必要吧?我的事情跟他沒有多大的關系!"
趙樂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情我就是提前告訴你而已,而且對喬孝義來講也不是壞事。"
韓東明白了,事情肯定是老太爺交代下來了,這麽一來,說不定喬姗姗也要跟着離開榮州。
這讓他的心情充滿了無比的憤怒,看來老太爺還是有些擔心自己啊,難道老太爺已經準備盡快地落實自己的親事了嗎?
"好吧,我知道了。"韓東喪氣地道,他倒也不用爲喬孝義擔心,既然趙樂這麽說,想必家族中肯定會給予他一定的補償,讓他有機會走得更遠吧。
能夠升官,對于喬孝義來說,或許是最好的一件事情吧。
韓東現在,也隻能這麽想了。
挂了電話,韓東默默地坐了一會兒,随即拿起電話,想打給喬姗姗,可是又有些猶豫。
他不知道該怎麽給喬姗姗說了。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說的。"韓東自語道,撥通了喬姗姗辦公室的電話,等喬姗姗接起來以後,道:"姗姗,我得到消息,省委組織部可能要調整你父親的工作,估計是要到另外的地方去上班。"
喬姗姗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她咬了咬嘴唇,輕聲道:"我知道了。"
她明白,這肯定是韓東的爺爺出于各種考慮,想要讓自己和韓東暫時分開。
盡管喬孝義的工作調動了,她也可以留在榮州市。
可是這樣的話,說不定還有另外的事情,因此,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她深愛韓東,是不會讓韓東爲難的。
"姗姗,對不起,我..."
"沒事了,我知道了,什麽時候見面說吧。"
喬姗姗在同事面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韓東道:"那好吧,晚上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吃晚飯。"
五點多的時候,韓東便下了班,下樓開着車去榮州。
沈從飛在樓上看到韓東匆匆忙忙地下樓去自己開着車離開,心中疑惑不解,這段時間韓東的心思至少有一半不在工作上面,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按說趙樂剛剛升任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這對韓東來說,是一件大喜事啊,可是看韓東平時的表情那麽沉重,似乎一點喜色也看不到啊。
來到韓東的辦公室,沈從飛對守在那裏的左一山道:"一山啊,你給韓縣長服務,要多細心一些,領導有什麽事情,要及時爲領導考慮到。"
左一山恭敬地道:"沈縣長,最近縣長确實有些忙,不過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忙什麽。"
沈從飛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沒有說什麽。
既然韓東沒有說出來,他再打聽,那就沒有必要了。
...
和喬姗姗相聚了幾個小時,韓東又開着車回到了富義縣。
喬姗姗明确地告訴他,如果喬孝義的工作調動的話,她也會跟着調動的。
韓東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如果喬姗姗不走的話,家裏肯定會進行另外的安排,說不定直接就将自己弄到别處去了。
因此,韓東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第二天一上班,韓東打電話給周凱傑,道:"周部長,星期天您沒事吧?"
周凱傑笑道:"也沒有什麽事,韓東你有什麽安排嗎?"
韓東道:"沒事的話,那我們一起去蜀都,請趙部長吃飯。"
周凱傑聽了心中一陣大喜,道:"好,那什麽時候出發。"
韓東道:"九點左右吧,到時候我去蜀都接您。"
現在趙樂身爲省委常委、組織部長,也需要培養自己的人,韓東介紹周凱傑,也算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如果喬孝義調走的話,市委裏面又少了一個支持自己的人,韓東必須得将現有的支持自己的人都維系好才行。
這段時間,韓東對縣裏面的事情,過問得也要少了一些,主要是因爲這段時間發生的變化太快了。
家裏面的動作和迅速,讓韓東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由此韓東也感覺到了老太爺的決心。
調走喬孝義,就是表明了老太爺的意思,如果韓東不按照家裏的意思來的話,後面肯定有相應的措施。
現在家裏以這種方式,還算是比較溫和的,也算是給了韓東幾分面子。
呆坐在那裏想了一陣子,韓東苦笑了一下,喬孝義會被調到什麽地方去呢,将來自己要見喬姗姗,會不會很難!
大哥大突兀地響起來,韓東有些煩悶地拿出來,一看是燕京家中的号碼,趕緊站了起來,接通了以後,老太爺那溫和的聲音傳來:"小東..."
"爺爺您好。"韓東恭敬地道。
不管怎麽樣,就算老太爺在自己和喬姗姗的事情上面持反對意見,并且有拆散他們的意思,韓東心中對爺爺還是很尊重的。
這不僅是因爲血濃于水的緣故,更因爲老太爺一輩子的豐功偉績,還有他老人家的品質,都讓韓東從心底裏佩服。
這種佩服演變成的尊敬,是不會因爲其他的事情而改變的。
老太爺輕輕歎息了一聲。
這一聲歎息,充滿了無比滄桑的感覺。
讓韓東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小東啊,你不會怨恨爺爺吧?"
"不會的,爺爺,我知道爺爺這麽安排是爲了我好,我隻是心裏難受!"韓東這是實話實說,他明白老太爺的意思,可是心裏的難受卻也是真的。
"人生啊,有得必有失,隻有能舍才能得。"老太爺平靜地道,"你現在難受,是因爲你會失去一些東西,可是你如果不舍去這些東西,又怎麽能夠得到更多的東西。你在榮州的所作所爲,展示出了很好的潛質,我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因此我要給你創造最好的條件。盡可能讓你能夠走得更遠。"
韓東默默地聽着老太爺的話語,這個時侯,他能夠說什麽呢。
老太爺打這個電話來,實際上是在給韓東解釋啊。
以老太爺的身份,這已經是十分難得了,韓東還能有什麽要求呢。
老太爺的聲音充滿了滄桑感,盡管隔着遙遠的距離,可是韓東還是感覺到了,忽然覺得爺爺真的老了,即使他老人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可是他還是老了,老了的人,又有誰不希望給自己的兒孫創造更好的條件呢。
這一刻,韓東的心中,變得平靜了起來,此前那種郁悶、不滿,也消退了不少了。
老太爺緩緩地說了一會兒話,最後道:"替我給喬家的姑娘道個歉吧..."
"爺爺..."
這一瞬間,韓東變得哽咽了。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眶之中有晶瑩的淚光在轉動。
"哐當..."
老太爺挂了電話。
韓東握着電話,心中一陣心潮澎湃。
這個時候,韓東甚至能夠想象到老太爺在四合院裏面,落寞地站在那裏,似乎一顆枝葉已經漸漸蒼老了的蒼天大樹一樣。
"道歉"兩個字,從老太爺的口中說出來,由此可見,老太爺至少并不是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感受,也并不是沒有考慮到喬姗姗的感受。
此刻的韓東,還能有什麽怨恨呢。
伸手摸了摸眼睛,韓東拿起電話,打到喬姗姗的辦公室,道:"姗姗,剛剛爺爺打來了電話。"
喬姗姗微微一怔,問道:"那他老人家說什麽了?"
韓東微微吸了一口氣,道:"爺爺讓我替他給你道一個歉..."
"啊..."喬姗姗驚呼一聲,手中的電話落到了桌上。
韓東微微歎了一口氣,喬姗姗這個反應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這時喬姗姗又拿起了電話,她輕聲道:"我知道了,你轉告他老人家,我不怪他。"
韓東道:"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喬姗姗呆呆地坐在那裏。
她輕輕地咬着嘴唇,臉上時而帶着微笑,時而帶着幽怨。
韓老太爺竟然讓韓東轉達歉意,這說明什麽,一方面說明自己和韓東之間的事情,肯定是沒有戲的。但是另外一方面,也說明,韓老太爺并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而隻是從家世來選擇,所以才放棄了自己,才會讓韓東表達歉意,這也說明韓老太爺應該對自己還是有所認可的,不然的話,他又何必要讓韓東轉達歉意呢。
在喬姗姗的認知世界裏面,韓老太爺那是曆史書中的偉大人物,而現在自己竟然和他有了一些交集,并且還得到他通過韓東轉達過來的歉意,這無論如何,對喬姗姗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震撼。
這個時侯,喬姗姗此前心中的不滿,怨恨,全都化爲了烏有。
此時此刻,喬姗姗的心中,已經不再怨恨誰了,她緊緊地握着拳頭,對自己道:"姗姗,加油,堅強些,一切都會好的。"
坐在她對面的婦人,這個時侯一直都是目瞪口呆的。
喬姗姗的表現太意外了,先前竟然連電話都掉在了桌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丫頭這段時間好像很有些不正常啊,難道真的和男朋友吵架了。
...
十月三十日,省委組織部的調令下來了,根據工作需要,喬孝義調到了西川省靠北邊的涪城市擔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
涪城市是西川省除了蜀都市以外,經濟最爲發達的地方,比起榮州市來,條件要好了許多。
雖然僅僅是平調,可是對喬孝義來講,也算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了。
調令下來,榮州市領導都百思不得其解,喬孝義剛剛到榮州沒有多久啊,怎麽就調走了呢。
就是喬孝義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好好的,怎麽就調自己去了涪城市呢?
不過,不管他明白明白,省委組織部的調令已經下來了,讓他兩天之内做好交接工作。
而榮州市新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則是從省紀委下來的姜祥羽。
對于這一串的人事變化,許多人都雲裏霧裏地搞不清楚。
不知道省委組織部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因爲工作需要,就讓姜祥羽去涪城市也是一樣的啊,何必讓剛剛調來的喬孝義過去了,這也不利于喬孝義熟悉工作嘛。
而沈從飛等人,這個時侯似乎也猜到了韓東這兩天有些反常的意思。
他們知道韓東和喬孝義的女兒在熱戀,難道是因爲喬孝義要調走了,所以韓東才會郁悶。
可是就算喬孝義調走的話,喬姗姗依舊可以留在這裏上班啊,這對韓東來說,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吧。
他們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也隻能做一些無謂的猜想,也都不好問韓東。
韓東在調令下來的當天晚上,親自去榮州,去喬孝義的家中坐了一會兒,韓東原本是想将實際情況告訴喬孝義的,可是看到喬姗姗不斷地給自己眼色,便忍住了。
回去的時候,喬姗姗送韓東下樓,她坐到韓東的車上,道:"韓東,你現在不要說,以後再慢慢讓我爸知道吧。"
韓東歎了一口氣道:"好,我聽你的,你什麽時候走。"
喬姗姗咬了咬嘴唇,道:"我爸要先過去,我和媽媽要一個星期左右過去吧。"
韓東道:"那這幾天,我下班以後來榮州找你。"
喬姗姗點了點頭,隻有這麽一段時間就要分别了,她也想時時刻刻和韓東在一起。
雖然涪城市也在西川省,可是和榮州市一個在北,一個在南,要想相聚,比起以前不方便了許多。</p>.(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