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當即韓東便在前面開着車往富義而去。
喬姗姗坐在韓東的身邊,臉上一片淡淡的紅霞。雖然韓東在這之前,已經告訴她今天是和周凱傑夫婦一起去青山嶺玩,但是對方畢竟是父親的同事,她還是有些害羞。
韓東笑道:"怎麽啦,在想什麽?"
喬姗姗嫣然一笑道:"沒想什麽呀,韓東,你和周部長的關系不錯嘛!"
韓東道:"還算不錯,呵呵,我叫他周哥。"
喬姗姗白了他一眼,嬌媚地道:"看你得意的。"
到了青山嶺,韓東直接把車子開到了主峰上的那家農家樂。
停好車子以後,四人便找到了一處幽靜的地方坐下來聊天。
周凱傑的老婆叫窦紅,在市農行上班,她和喬姗姗聊得非常投機,陪着韓東和周凱傑坐了一會兒,她們兩人便站起來去轉悠了。
周凱傑感歎道:"這裏的風景不錯,要是能夠開發出來的話,那就更好了。"
韓東笑道:"我也這個想法,不過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投資者,主要是景區的投資成本收回時間相對要長一些,因此這樣的投資者不好找啊。"
周凱傑笑了笑,道:"韓東你要是能夠把這個青山嶺開發出來的話,就可以成爲富義縣,乃至榮州市的一塊招牌啊。"
韓東也知道這一點,據韓東的了解,青山嶺面積有一萬多畝,也不說完全開發出來,隻要能夠開發一部分,那也是十分了不起的一個亮點了。
韓東道:"這個我也隻能說盡力啊。"
周凱傑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不過,在這之前,我覺得最好是能夠先将道路修一下,有了路,其他的就好辦一些。"
"修路可是一個很大的工程啊。"韓東感歎道,修路是一筆很大的投入,以富義縣的财政來說,根本就無法弄出這麽多錢來修這樣一條道路。
畢竟從富義縣城到青山嶺,總路程有三十四裏,真要修出一條不錯的道路,巨大的投資肯定是富義縣拿不出來的。就是榮州市财政上也不可能拿出多少來。
周凱傑笑道:"以榮州的财政情況,當然不可能完全地支持。但是你可以想辦法從省交通廳弄點錢下來啊,隻要省裏面願意出一大筆錢,市裏面多少也能夠出一點,你們縣裏再擠一點出來,或者銀行貸一點,基本上就可以了啊。"
韓東一想,好像還真是的,聽起來似乎修這麽一條路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啊,關鍵是看自己怎麽去運作才行。
韓東便笑道:"聽周哥這麽一說,我似乎也有了信心啊,不知道周哥在省交通廳有什麽門路沒有?幫我介紹一個。"
周凱傑道:"你真要搞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省交通廳的副廳長賀金強,我和他是黨校的同學。"
韓東道:"我當然想修好這條路,不過,如果單獨提出修這條路的話,估計可能性也不大,我想的是,可以将青山嶺的開發和這條路的修建同時搞起來,這樣在立項上面也要說得過去一些。"
聽了韓東的話,周凱傑笑道:"你這個想法不錯,這個可是個大工程,真要搞起來了,你這個縣長的政績就突出出來了啊。"
韓東哈哈笑了起來,道:"身在體制内,政績自然是不能少的,不過,我倒是希望在做實事的過程之中搞出政績來。"
周凱傑點點頭,由衷地感歎道:"我也在體制中混了這麽久了,像韓東你這樣年輕的實職正處級,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啊。不說别的,僅僅你這個認識,就是許多人所不及的。你今年不到二十三歲吧,就已經是正處的縣長了,再穩步幹個幾年,三十歲以前,肯定可以跨一步成爲副廳。這樣的升官速度,在整個華夏國,我看都不是很多了。"
韓東笑道:"一萬年太久,隻争朝夕,我還希望三十歲的時候,能夠成爲正廳級呢。"
周凱傑看了韓東一眼,道:"你這個志向可真高,不過難度還是不小的,你現在就算二十三歲,還有七年時間,要從正處級到正廳級,跳兩級,每一級隻有三四年的時間,還是挺緊迫的啊。"
韓東點點頭,是啊,他心中一直壓着一塊承重的巨石,腦海中的記憶,讓他一刻也不能放松。盡管現在韓家的局勢,已經跟前世的時候有所不同了,可是韓東還是不敢大意。韓東必須要不斷地努力,爲自己,爲家族的前途,不斷地創造更多的有利條件,至少要等到過了自己前世被幹掉的時間點以後,他才可以真正地松一口氣。
而且,這些東西,韓東都隻能埋在心底,任何人都無法說起。就算他說起,又有誰會相信呢。就算是最親密的人,隻怕也隻會是當他在開玩笑吧。
韓東一時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思索之中。
而這個時侯,韓東就不知不覺地顯露出一股淡淡的威嚴的氣勢,他坐在那裏,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就像是一位久居上位的強者一樣。
周凱傑看着韓東,剛開始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很快便變得嚴肅起來,同時心中十分地疑惑,這個韓東,年紀輕輕的,爲什麽會給自己這種感覺呢。
"你們倆個在幹什麽呢,坐在那裏打啞謎啊?"周凱傑的老婆窦紅和喬姗姗走過來,笑語吟吟地道。
韓東擡起頭來,微笑道:"沒有啊,剛才我們在談論如何把這個青山嶺開發出來,周哥給我出了個好點子,我正在消化呢。"
周凱傑哈哈笑了起來道:"韓東你也太謙虛了,我就是随便說了幾句而已。"
韓東道:"周哥這是點睛之筆啊,不然我可沒有想到那麽多。對了,窦姐,等縣裏立好了項目,你可得幫我弄點貸款啊。"
窦紅笑着道:"我盡量幫忙,成不成,我可做不了主啊。"
韓東點點頭道:"窦姐出面,肯定沒什麽問題啊。"
喬姗姗嬌聲道:"好了,今天周哥和窦姐是來玩的,韓東你就不要談工作上面的事情了,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早點去吃飯吧,不然等會人多了,不好找地方。"
她也是跟着韓東,稱呼周凱傑爲周哥,叫窦紅爲窦姐。不過這隻是私下裏這麽叫而已,畢竟喬姗姗的父親跟周凱傑是同事,又在一個小區裏面住着,以前見到的時候,她都是叫叔叔嬸嬸的。今天這個場合有些不一樣,很明顯就是以韓東和周凱傑爲主,在周凱傑提出各叫各的以後,她也就沒有怎麽堅持了。
韓東道:"還是去上次我們去的那家吧,老闆泡的泡酒口感不錯的。"
周凱傑開心地笑了起來,道:"今天下午沒事,正好可以量量韓東你的酒量。"
韓東苦笑道:"周哥我的酒量可不行,到時候隻怕陪不好你呀。"
周凱傑擺手道:"沒事,我們都盡量好了。"
四人走到了那家農家樂,那個老闆娘竟然還記得喬姗姗,這讓韓東不由得感慨這個老闆娘真是好記性,難怪每次她這裏的生意都那麽好的了。
在青山嶺吃飯,自然要吃這裏的土雞、野生蘑菇。
點菜的時候,老闆笑道:"昨天弄了兩隻野兔,幾位要不要嘗嘗?"
韓東笑道:"有野味當然要啊,有幾隻,都給我們留着。"
老闆道:"隻有兩隻,那都給你們弄了吧?"
窦紅道:"兩隻我們能夠吃完嗎?"
周凱傑笑道:"應該沒問題,我們一邊喝酒,一邊慢慢吃吧,今天下午喝了酒就在山上玩,你們倆個女士也陪我們喝。"
窦紅看向喬姗姗,道:"姗姗酒量肯定比我大。"
喬姗姗謙虛地道:"我酒量也不行。"
很快東西就做好了,幾人品嘗了一下,味道果然不錯,比起喂養的家兔來,好吃了很多。
韓東讓老闆先打了一斤泡酒來,四人一邊喝酒,一邊吃野兔。
今天是星期天,韓東也準備放開量喝一下。
韓東感覺得到,跟周凱傑相交,氣氛還是不錯的。
而且韓東也需要這個層面的盟友,因此是真心和他交往。
一頓飯吃完,韓東的頭就已經開始暈乎乎的了。
四人一共喝了兩斤左右的酒。
周凱傑臉上一片紅通通的,不過整個人精神狀況還不錯,也沒有什麽醉意。
韓東感覺頭發暈,渾身都沒有一點力量,恨不得找個地方睡一覺。
倒是喬姗姗和窦紅,兩人都一點事情也沒有。
喬姗姗喝了酒以後,臉上一片粉紅色,顯得妩媚不已。
她們兩個女人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
休息了一陣子,四人又慢慢地爬到主峰上去了,山風一吹,人倒清醒了一些。
坐下來以後,韓東感歎道:"和周哥比起來,我這酒量實在是太小了啊。"
周凱傑笑道:"你的酒量也不錯了,應該比以前進步不少了吧。"
韓東嘿嘿一笑道:"那是當然,我剛來的時候,酒量也就三兩左右,現在強多了。"
周凱傑點點頭道:"沒有辦法啊,身在體制中,喝酒時候很多的,有時候也避免不了。"
韓東也深有感觸,特别是越到基層,就越需要酒量,在鄉鎮一級,基本上都是些酒罐子一樣。
"周哥,這次到我們縣的窦維章是什麽來路啊?"韓東将自己心中隐藏已經的疑問問了出來。
周凱傑微微一笑道:"那天你看是誰送他下來就知道了。"
韓東便明白了,道:"看來我猜想的不錯,不過他的城府挺深的,我在分工的時候,借口他剛到富義縣,給他的工作調整了一些,他也一點沒有表現出來。"
周凱傑哈哈笑了起來,他感覺到,韓東确實是喝得有點多了,不然的話,這樣的話,平時是不會明說出來的。
俗話說酒品看人品,在私下裏喝酒的時候,如果你還遮遮掩掩的,這樣很容易讓人看不起。要是能夠盡情喝,也容易拉攏感情。
這就是華夏國酒文化的一部分,身在其中,大家都不知不覺地要用它來衡量一個人。
周凱傑笑道:"韓東你防得倒是挺緊的啊,不過就算他是楊書記的人,你也沒有必要怕他吧。"
韓東自信地道:"那是當然,不管他是誰的人,到了縣政府,就得跟着我來。"
看到韓東充滿了無比自信的樣子,周凱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韓東雖然酒喝得有點多了,但是實際上,他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對于周凱傑的神情,也把握得比較清楚,感覺喝了點酒聊天,似乎更能夠拉近雙方的感情一樣。
聊天的時候,周凱傑又有意無意地扯到了省委組織部關于培養年輕幹部的規劃,對這個規劃表示了高度的贊同。
韓東明白他的意思,同時也不藏着掖着的,笑道:"省委組織部趙部長和我家裏有些關系,他對我也挺關心的,什麽時候有時間我介紹周哥認識一下。"
周凱傑高興地道:"好啊,韓東你有時間随時通知我。"
盡管他作爲榮州市委組織部長,自然是和趙樂認識的,但是由韓東私下裏介紹認識又不一樣了。
...
下午吃飯的時候,窦紅和喬姗姗就沒有喝酒,她們回去的時候要負責開車。而韓東和周凱傑則一起喝了一斤酒。
回去的路上,周凱傑和韓東坐在一起,又聊了很多事情。
這一次,韓東終于知道,在上次市委常委會上讨論任命自己爲常務副縣長的時候,雖然喬姗姗的父親喬孝義投了反對票,但是一向保持中立的紀委書記裴保順卻是投了贊成票的,正是他這關鍵性的一票,才使得韓東的任命得以順利地通過。
周凱傑對市委的情況自然是十分了解的,知道裴保順是一貫保持中立的常委,不到必要的時候,是不會偏向于哪邊的。而那一次常委會上,裴保順卻是搶在第三個發言,直接表示了支持。因此他也感覺十分地疑惑。
聽了周凱傑的講述,韓東心中也有些驚訝,這麽看來,裴保順似乎是因爲自己才會投出這一票的。
"難道就因爲他是紀委書記嗎?"韓東心中暗道。
韓東的姥爺是中紀委書記,是華夏國紀委系統的一把手,下面各省市區,有很多的紀委書記都是從中紀委下去的,因此在紀委系統,姥爺有着很高的威望。
隻是韓東不明白的是,難道裴保順知道了自己的底細了嗎?
不過,不管怎麽樣,得到這個消息,韓東還是挺高興的,至少說明,隻要市委是讨論關于自己的問題,在常委中支持自己的人就超過了半數,這可是個不錯的好小心。
市委常委中,現在丁爲民和沙智宣形成了兩個比較大的力量,雙方在常委中各自掌握了四票。
而紀委書記裴保順、政法委書記喬孝義和軍分區司令員李大勇,則是相對中立的幾個人。
韓東是市委書記丁爲民的人,而同時李大勇肯定是無條件的站在韓東這邊,如果再加上裴保順的話,涉及到韓東的問題,隻要丁爲民願意,就可以輕松地掌握六票。
"我也跟裴書記沒有什麽交往,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韓東微笑道,他當然不會将自己的底牌完全地透露出來,畢竟在這個榮州市,隻要自己把趙樂拉出來,就已經夠用了,完全沒有必要再透露過多的信息。
周凱傑靠在靠背上,笑道:"所以說韓東你要想幹什麽事情,就放開手腳去幹就是了,市裏面肯定是會支持你的工作的。"
韓東點頭道:"嗯,我會努力抓住這個有利的機會,争取多做點成績出來。"
...
第二天上班沒多久,沈從飛便拿着一張報紙過來了,有些興奮地道:"據韓縣長,這是今天的華夏日報,您看這個消息,跟您分析的一樣啊。"
韓東拿過來一看,隻見在頭版上面有這麽一條消息:中央、國務院發出《關于認真貫徹執行〈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轉換經營機制條例〉的通知》。
看上面的介紹,這個條例提出,企業轉換經營機制的目标是:使企業适應市場的要求,成爲依法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發展、自我約束的商品生産和經營單位,成爲獨立享有民事權利和承擔民事義務的企業法人。
這點,跟韓東掌握的情況是一摸一樣的。
"呵呵,看來我還真蒙對啊。"韓東笑着說。
盡管他腦袋中有前世的許多記憶,可是這一年,韓東隻記得十月份黨的十四大上面,提出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改革的目标,同時南巡首長的思想也正式确定了指導地位。對于之前中央的一些不太重大的東西,韓東腦海之中并沒有相關的記憶。
沈從飛笑道:"韓縣長您這是太謙虛了啊,這可不是靠蒙就能夠蒙得對的,每天看華夏日報的人那麽多,可是有韓縣長這個敏銳性的,又有幾個人呢?現在中央都提出全民所有制企業轉換經營機制,看來國有企業的改革是勢在必行啊。"
韓東道:"沈縣長你也不要高興太早啊,雖然現在中央是提出了這個思路,但是具體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啊,實際問題往往比理論更加複雜啊。改革國有企業,首先遇到的問題,就是原有國有企業的工人怎麽辦?另外還有就是國有資産怎麽處理,不能在這個過程之中損害吧!"
沈從飛點點頭道:"是啊,這些問題隻能慢慢摸索了,韓縣長,您說我們怎麽幹?"
韓東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家夥,難道真的以爲自己就是什麽都知道嗎,道:"這個我們也隻能一步一步地摸索,首先開放思想,其次可以選取一兩個有代表性的國有企業進行改制,從中積累相應的經驗。"
沈從飛顯得充滿了鬥志,道:"韓縣長您指定方針,我一定嚴格執行。"
韓東明白他的意思,道:"我們通力合作吧,搞好了,功勞也是大家的嘛。"
這時左一山進來道:"縣長,财政局的袁局長來彙報工作。"
韓東想了想道:"讓他過來吧。"
沈從飛随後又聊了一會,便告辭回去了。
很快,袁立華就到了,他手中拿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韓東一看,神色就沉了下去,沉聲道:"袁局長,你拿的是什麽?"
袁立華一看韓東的神情,便知道他是誤會自己了,趕緊道:"韓縣長,這些是我收集到的一些資料,是關于财政局的。"
"是嗎?"韓東疑惑地道,臉上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如果袁立華是來送禮的話,韓東會立即将他趕走,不過聽袁立華的意思,他拿來的東西應該是财政局長楊毅一些違規違紀的證據。
等袁立華一一地将資料展示出來,韓東便明白了,袁立華心中對财政局長的位置還是很在意的啊。爲了得到這個局長的位置,他甚至都已經将楊毅收取賄賂回扣的資料都收集起來了。
"韓縣長,楊毅在财政局是一手遮天啊,縣裏面的一些工程,施工的單位最後要想拿到錢,最後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行。這些資料基本上都是屬實的。"
韓東點點頭,拿出煙來抽了幾口,問道:"這件事情,除了你自己以外,還有什麽人知道?"
袁立華道:"韓縣長,隻有我知道,辦這件事情的人,也都是可靠的。"
韓東點了點頭,這個袁立華一點都不老實嘛,他能夠收集起這些資料,肯定不是這兩天就能夠完成的,也就是說,在很早以前,他就在着手準備這些。
隻是他能夠一直隐忍,而且一直不把資料拿出來,就可見這個家夥心機還是挺深的。
"嗯,這個資料想放在這裏吧,你回去好好工作,相關的業務也要抓好。"
"好的,韓縣長,那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袁立華站起來恭恭敬敬地道。
從縣政府出來,袁立華的心中有些激動,這樣一來,楊毅想不下台都不行了吧。
這次縣委常委會的情況,他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可是楊毅還好好地在财政局呆着,而且楊毅的态度還有些嚣張,在會上大言不慚地說隻要跟着領導走,一切都沒有問題。袁立華就猜到自己暫時隻怕無望往前一步。
因此,這次來他就拿出了自己準備已久的大殺器。
雖然關于楊毅的資料他早就準備好了的,可是那時候沒有人支持他當财政局長,就算他将資料丢出去,把楊毅搞倒以後,他也沒有可能成爲财政局長,反而隻會便宜别人。因此他一直都掌握着這個資料,卻一直沒有拿出來。
現在他搭上了韓東的線,所以就忍不住将這資料放出來了。
...
"老沈,你看這些資料。"韓東把袁立華給自己的資料給沈從飛。
沈從飛有些疑惑地接過去,翻了一下,眼睛頓時發亮,有些激動地道:"韓縣長,這些都是證據啊,我看得立即讓紀委去查實。"
韓東點點頭道:"袁立華既然能夠拿出這些資料來,應該有不少是屬實的問題,可是有一個問題就是,楊毅下去了,我們怎麽才能夠掌握主動?"
沈從飛沉默了一下,點頭道:"這倒是一個問題。"
他想了想,又道:"要不這樣,等到下次常委會的時候,再突然拿出來,打他一個措手不僅。"
韓東一想也沒有别的好辦法,便道:"也行,那就這樣吧。"
這個辦法并沒有多好,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在馮振華和窦維章兩人之間,韓東一點把握也沒有将他們拉到自己陣營來。
也就是說,充其量,韓東在常委裏面,可以保證現有的五票,僅僅比方忠多一票而已。
而韓東現在又沒有時間去等,他覺得既然要換人,就早點搞定爲好,因此也就隻能試試這個突然襲擊的辦法了。
"要搞好工作還真是不容易啊。"韓東心中暗道,在華夏國,由于黨政兩套班子的結構,就使得任何人在體制裏面想要真正地做點事情出來,就不可能一帆風順,基本上都是要在不斷地鬥争妥協之中,尋找到一種平衡,然後才能夠做點事情出來。
這是華夏國的現實,韓東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韓東過去接起來,對方是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他道:"韓縣長您好,我是鄧關紡織廠的姜宏之啊,韓縣長有時間沒有,我過去彙報一下工作。"
韓東微微皺起了眉頭,鄧關紡織廠他是知道的,是縣裏面幾個最爲艱難的國有企業之一,現在基本上是靠銀行貸款度日子。這個姜宏之是鄧關紡織廠的廠長。韓東還準備什麽時候找他談一談的,想不到他竟然主動打電話來彙報工作了。
"你過來吧。"韓東平淡地道。
這時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姜宏之來彙報工作是假,隻怕來訴苦是真啊,自己不是要嘗試進行國有企業方面的改革麽,何不拿這個鄧關紡織廠開刀。
想到這裏,韓東立即将左一山叫進來,道:"給你一個任務,搜集一下鄧關紡織廠的情況,要盡量詳細,盡快地把資料拿給我,需要什麽配合的,你給鄒主任說就行了。"
左一山點頭道:"好的,我盡快辦好。"
沒多久,姜宏之就到了,他穿着灰色的襯衣,卷着衣袖,臉色黝黑,頭發花白,神情看起來也有些委頓,額頭上布滿了皺紋。
坐下來以後,姜宏之果然如韓東猜想的那樣,開口就訴苦,他道:"韓縣長,您可得幫幫鄧關紡織廠啊,廠裏工人都已經三個月沒有發工資了..."
韓東皺眉道:"情況怎麽這麽嚴重的?"
姜宏之哭着一張臉道:"韓縣長,廠裏産出來的東西銷售不出去啊,上半年我們基本上靠銀行貸款才勉強度日,現在銀行也不肯貸款了,廠裏工資都發不出來了啊,一些工人家裏兩口子都是職工,連下鍋的米都沒有了啊。"
韓東聽到這裏,心頭恨不爽,聽着姜宏之的語氣,似乎鄧關紡織廠變成這樣,是因爲縣政府的原因。
"那你作爲廠長,就沒有想什麽法子麽?"
韓東盡量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姜宏之道:"我也想了辦法啊,可是銀行見我們這副樣子,都不肯貸款啊,現在每天都催着我們還以前貸的款呢,我是求爹爹拜奶奶地..."
"行了,你說說經營方面的辦法吧,一個企業,最重要的出路還是要從自身搞起,僅僅依靠貸款的話,又怎麽行?你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姜宏之的臉色更黑了,他道:"韓縣長,現在市場行情不好啊,再加上到處都有紡織廠,我們廠的産品也比不上人家..."
韓東隻能無語了,這樣子還真的沒有辦法了。
紡織行業是勞動密集型産業,能夠吸納很多的工人,因此華夏國曾經下大力氣發展了這個行業,現在看來,卻是形成了很嚴重的重複投資。
想到這裏,韓東道:"紡織廠不能一直依靠貸款過日子,你得自己想辦法尋找出路才行。就算我今天給你想辦法了弄來一筆資金,以後的日子呢,難道還要铐貸款嗎?"
"可是再不發工資的話,工人們怕是要鬧事了啊。"姜宏之道,"這幾天就有很多工人到我家裏,我嗓子都說啞了,可是沒有錢再怎麽說也是白搭啊,有些人發話要到縣裏來鬧,縣裏不能解決問題的話,就要去市裏..."
韓東又皺起了眉頭道:"姜宏之,你是廠長,要保證不能出任何問題,回去一定要做好思想工作,這樣吧,我先給建設銀行打個招呼,讓他們先解決一點款子,後面縣政府再想辦法解決紡織廠的問題。不過我告訴你,這是最後一筆貸款了,以後要想撐下去,就得另外想辦法,你也要在其他方面多想想點子,争取把銷路搞出去。"
"韓縣長,我一定努力想辦法,隻要再過兩個月,就到了銷售旺季,情況肯定要好一些。"姜宏之點着頭道。
韓東對他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雖然僅僅是見第一次面,可是韓東還是看出來了,這個姜宏之一副心思就是依靠貸款,實在不行就靠縣政府,根本就沒有辦法從銷售從市場上面打開路子。
當即韓東便找到建設銀行華行長的電話,打過去道:"華行長,我是縣政府韓東啊,鄧關紡織廠的姜廠長在我這裏,現在廠裏工資都發不下去了,你就先貸一筆款,等廠裏頂過這一段時間,縣裏面再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華行長的态度還是很客氣的,他道:"韓縣長啊,按說您都發話了,我說什麽也得辦理啊,可是鄧關紡織廠的情況有些特殊啊,他們兩年前貸的五百萬到現在還沒有還上來,再貸款的話就很困難了,畢竟我們也是有相關規定的啊。"
"這個情況有些特殊,希望華行長想想辦法。"韓東道。
銀行基本上是垂直管理,雖然韓東是縣長,可是也不能命令人家辦事,再說了,華行長說的是實情,幾年前的款都沒有還,再想貸款,确實有些不容易。
"那韓縣長,我給市支行請示一下,到時候再給您答複吧。"華行長客氣地道。
韓東道:"嗯,這樣也行,希望你能夠抓緊一點,現在鄧關紡織廠的工人都等着米下鍋啊。"
"盡快,一定盡快。"華行長忙不疊地道。
挂了電話,韓東對姜宏之道:"我剛剛已經給建設銀行打過招呼了,華行長說給市支行聯系以後再答複,你回去等着吧。"
姜宏之有些遲疑,道:"韓縣長,這個錢如果不早點弄下來,隻怕..."
韓東臉上頓時露出了幾絲惱怒,沉聲道:"姜廠長,你回去以後,一定要做好工人們的思想工作,告訴他們,縣裏面正在想辦法考慮鄧關紡織廠的問題,希望大家耐心地等一等,到時候縣政府一定會想辦法徹底解決紡織廠的問題的。這段時間,如果出了什麽問題,我拿你這個廠長是問!"
見韓東發怒,姜宏之便站起來道:"韓縣長,我全力以赴。"
韓東擺擺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等姜宏之會去以後,韓東打電話将沈從飛叫來,道:"老沈啊,剛才姜宏之在我這裏訴了一大通的苦,鄧關紡織廠現在隻能靠貸款過日子,我看幹脆我們就從它着手開始摸索國企改革的辦法吧!"
沈從飛道:"鄧關紡織廠的問題我也有所了解,不過紡織廠的工人那麽多,真要動手的話,到時候引起的問題肯定很多,一個不好..."
韓東苦笑道:"正是因爲它的工人多,問題複雜,我們就要從它開始啊,不然等問題真的爆發,那就更加麻煩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