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松臉色陰沉,不停地吸着煙,很顯然韓東的行動出乎他的意料。
趙仁順雙手按着記錄本,心中就像在打鼓一樣嘭嘭嘭地跳個不停。
這時葛文國說:"韓局,我覺得這個會議還是要叫人來記錄一下好。"
韓東點頭道:"那就讓劉翠芬來記錄吧。"
鄒剛立即就站起來出去,很快便帶着劉翠芬進入會議室。她的臉紅紅的,拿着會議記錄本,快速地瞄了韓東一眼,就在鄒剛的身旁坐下,攤開記錄本,在上面寫起來。
韓東坐直身子道:"好了,現在開會吧,我再次說一下會議議程,一是明确财務問題,二是明确黨組分工。下面就開始第一項議程。鄒剛,你來說财務中發現的問題。"
"嗯,根據韓局長的安排部署,我對前半年的财務報表都看了一遍,發現了一些疑點,涉及到的報賬單一共有五張..."
鄒剛說着,将那五張報賬單拿出去,轉頭對趙仁順說:"趙主任,這幾張報賬單上面列出來的項目,我都清查過相關的後勤财物,并沒有相應對象物,麻煩趙主任說明一下,這個通訊設備是什麽東西,費用竟然要兩千五百塊?"
"這個..."趙仁順支吾着,老臉有些發紅了,這筆錢是給黃松配傳呼機用了的,其中有六百塊是直接拿給黃松,說是讓他以後交服務費。
黃松坐在一旁很不自在,不停地大口吸着煙,臉上陰晴不定,也沒有看趙仁順。他知道韓東這是在指東打西,針對的就是他,所以這個時侯他的内心活動非常激烈,"這家夥來真的麽,真煩人..."
同時黃松心中又對趙仁順有些不滿了,"要是早把那幾張單子換掉,也不會這麽麻煩。"
他又是擔心,又是怨憤,整顆心像是被一隻手給牢牢地攫住了一樣。
韓東沉聲說:"趙主任,說說是怎麽回事吧?"
"韓局長..."趙仁順看了黃松一眼,咬牙道:"韓局長,這個我等下到您辦公室解釋..."
"爲什麽要等會私下解釋?有什麽不能正大光明地說嗎?"韓東打斷了趙仁順的話,臉上帶着一絲冷笑。
"看來這筆單子确實有問題了,既然這樣,我看我還是去向紀委王書記彙報一下,他不是挺關心我們統計局的工作嗎,我想對于一些貪贓枉法之人,王書記肯定會嚴肅處理的。"
趙仁順一愣,不知所措地看着黃松,嘴唇微微顫動。
"他這是什麽意思?"黃松心中疑惑不解,韓東明知道王書記是自己的人啊?
轉念一想,黃松忽然明白了,韓東這是在逼迫趙仁順将一切都推到自己的頭上。
"可關鍵的問題是,就算趙仁順一個人抗了,單子的事情還是要牽涉到我。上面都是我簽了名的啊。"
而轉過念頭的趙仁順,也終于明白韓東的意思了。
王進貴是黃松的後台,涉及到黃松的事情,他肯定要想辦法幫忙,那麽趙仁順就會成爲替罪羊。據說縣委書記最是不能容忍經濟有問題的人,趙仁順如果真的成了這隻替罪羊,那他的一切都完了,王進貴也幫不上忙。
這種情況下,看起來趙仁順最好的選擇就是将責任往黃松的身上推,因爲不管怎麽樣,他這個辦公室主任是逃不掉責任的,與其背個大黑鍋,還不如推掉大部分責任,隻承擔自己該負擔的一切,或許隻會受到一般的處分,而不會被一捋到底,連公職也保不住。
冷汗漸漸地冒了出來,趙仁順心頭在激烈地鬥争着,他不确定,如果事情交給紀委以後,黃松會不會保他。而就算黃松保他,能不能保住又是一個問題,畢竟那些報賬單确實是存在問題,王進貴也不能一手包天,更何況韓東的身後據說還有沈從飛做後台啊。
可是如果把這些都推到黃松的身上,說是他命令、指使的,那麽自己就徹底得罪黃松了。
鄒剛現在也想明白了韓東的用意,心中暗道:"局長這招太高明了,不管趙仁順怎麽選擇,對黃松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黃松腦海中轉過了無數個念頭,終于下定了決心,"韓局長,我來說幾句吧。"
韓東揚了揚眉頭,淡淡地道:"說吧。"
"關于财務方面的問題,因爲局長剛剛到任,我本來是準備抽個時間向您詳細地彙報的。"黃松心中有些苦澀,"既然局長說起了這個事情,我想會後就給您彙報一下,你看怎麽樣?"
韓東有些吃驚,這家夥的态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這麽快認輸?
會議室一片寂靜,黃松的話顯示出他已經服軟,而韓東卻一直沒有表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窮追到底。
趙仁順心中松了一口氣,黃松果然沒有放棄自己,以後一定好好跟着他。
韓東想了一下,就算一查到底,最終的結果隻怕也是難以将黃松怎麽樣,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自己掌握統計局的大權,其他的還是暫且退讓一步爲好,畢竟對縣裏的情況還不是很清楚,弄出太大的動靜的話,隻怕會弄巧成拙。
适當的妥協,還是很有必要的。
"那你的意思是,先調整分工,等會再單獨說财務問題?"
"我是這樣想的,當然一切還得局長拿主意。"
黃松心中已經平靜下來,他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了,如果韓東繼續窮追猛打的話,那就隻能跟他拼了。
葛文國道:"局長,我覺得黃局長的建議可行。"
"那好吧。我們先讨論分工的問題,劉翠芬留下記錄,辦公室通知中層幹部等會來開會。"韓東說完,轉頭對黃松道:"爲了局裏工作順暢,等會就将黨組會議精神傳達下去吧。"
黃松點點頭,心中苦澀,知道韓東是在趁機打擊自己的威信,可是爲了自己的長遠利益,他必須忍受。
趙仁順和鄒剛走出會議室,兩人的心境截然不同。趙仁順心情沉重,而鄒剛卻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