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的酒量本不大,雖然隻喝了一瓶啤酒,但是由于他心情不好,所以頭就有些暈乎乎的了。
陳民選見韓東有些悶悶不樂,遲疑了一下,說:"韓東,其實你現在已經很不錯了,你才二十二歲,就已經是正科級,比很多人的起點都高了不少,暫時的挫折也沒什麽。像我,在組織部幹了十年,還不隻是副科嗎?"
"基層部門的工作,不像在學校團委,需要沉下心來,急躁不得,所謂欲速則不達,路總得一步一步走出來。現在這種狀況,你要沉得住氣才行。"
見韓東很認真地聽着,陳民選又自嘲地笑了一下,說:"或許我的話有些多餘,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就當我說酒話吧。"
韓東知道陳民選是在點醒自己,心中感激,看着他誠摯地說:"陳部的話我會記在心頭的,我初來乍到,很多情況也不熟悉,以後可能麻煩陳部的地方還很多,還希望陳部随時指點一二。"
在組織部報到以後,韓東的組織關系就已經在富Y縣了,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這裏就是他日後較長一段時間工作生活的地方,不論他喜不喜歡現在的職位,他都必須得幹下去。而且他早已經立下了遠大的志向,又怎麽會在這麽一點點的挫折面前卻步呢?
爲了站穩腳跟,韓東需要結交更多的人,這陳民選作爲組織部副部長,盡管排名最後,那也值得結交。至于能不能深交,那卻是以後的事情。
陳民選見韓東這副态度,心中高興,笑着說:"哈哈,韓東你太客氣了,以後有什麽需要的地方,隻管找我就是了。對了,以後我得叫你韓局長呢,我說啊,整個富Y縣也就數老弟你這個局長年輕了。"
兩人相視一笑,倒也是心照不宣。
陳民選将韓東送回糧食局以後就走了。韓東上樓,打開門看到屋内滿地的灰塵,心頭又一陣郁悶,這樣子自己不知道要打掃多久呢。
四下看了一下,韓東沒有找到掃帚,郁悶地歎了一口氣,"這都搞什麽啊?"
他原本心中充滿激情,從燕京到蜀都,到榮州,再到富Y縣覺得自己多了前知前覺的記憶,即使不靠家族的影響,也一樣混得風生水起。誰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首先職位安排就不如意,随後又有縣長給他的下馬威,再加上眼前的情景,讓他心頭窩着一股子火。
思索一番,韓東大緻想通了事情的經過。李大勇通過親家吳解全給富Y縣副縣長沈從飛打招呼,所以沈從飛才會提議自己當鎮長。但很明顯,方忠跟沈從飛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于是在縣長方忠等人的反對下,沈從飛的提議沒有通過,他就被弄到了統計局這個冷衙門了。
韓東雖然了解得不多,但是卻明白,這富Y縣的領導之間,隻怕關系有些複雜。而他自己,卻不知不覺陷入了這層層複雜的關系網中了。
"呼——"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天空,韓東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必須得想辦法改變這種狀況才行。
"嘭、嘭、嘭..."
一陣敲門聲傳來,韓東一愣,走過去打開門,外面站着幾個婦人,手中拿着笤帚、水桶什麽的。
"你..."爲首的婦人疑惑地看了韓東一眼,問道:"韓局長在嗎?"很顯然,他不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面孔就是領導口中的韓局長。
韓東微微一笑,"我就是韓東。"
"啊,您就是韓局長吧。"那婦人愣了愣,臉上立即堆起了讨好的笑容,"我們是小區的工作人員,來給您打掃一下屋子。"
不等韓東說什麽,她又對身後的幾個婦人說:"快,快,把屋裏打掃幹淨些,這樣子叫韓局長怎麽住啊?"
幾個婦人手中拿着笤帚、水桶往屋子裏走,韓東退了幾步,問那爲首的婦人:"是誰讓你們來的?"雖然有人幫自己打掃屋子,但他還是要問清楚。
那婦人期期艾艾地說:"是...是我們領導安排的。"
韓東點了點頭,心想自己又不認識糧食局的人,估計是陳民選打過招呼。
幾個婦人忙碌着,韓東這個主人倒沒什麽事幹,他背着個包站在一旁。後來他幹脆就站在門外去了,免得阻礙她們清掃。
"韓局長,您的電話。"這時一個婦人出來喊道。
韓東一愣,電話這麽快就開通了嗎?進去拿起電話,正是陳民選打來的,一來告訴韓東電話通了,二來是讓韓東明天一早去組織部,他會送他去上任。
挂了電話,韓東嘴角不由浮現了一絲笑意,這個陳民選是個有心人啊。
第二天八點鍾,韓東準時來到了組織部,陳民選已經等着他了。兩人經過昨天的交流,感覺關系近了不少,也沒有廢話,下樓上車前往統計局。
陳民選坐在韓東的左邊,給他介紹着統計局的情況。本來,一個正科級的局長上任還輪不到他這個排名最後的副部長去送,不過誰叫韓東是統計局長呢,另外組織部長孫義方又是縣長方忠一方的人,所以送韓東上任的事情,就落到了他的頭上了。
"嗯,統計局現在有兩個副局長,業務副局長葛文國,是個實誠人,不大說話。另外一個副書記、副局長叫黃松,倒也年富力強,是個能手..."
"是嗎?"韓東眯起了眼睛,他從陳民選的話中聽出了點别的意思,這個叫黃松的副局長隻怕不那麽簡單。陳民選幹了十多年的組織工作,話語委婉曲折,他雖然并沒有明說什麽,但話語中卻又透露出提醒之意。
看着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房子、樹木,韓東握了握拳頭,心中暗道:"不就是個副局長嗎,如果連他都搞不定的話,那我還混什麽?既然來了,那統計局就是我的第一站練兵場地,總有一天,我要成爲這個城市的主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