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三叔四叔,唐軍殺到鄉裏來了!”
陳芳和等人驚得身體都打了幾個晃,陳芳葳有點打哆嗦地說道:“怎麽一言不合就動兵戈呢,唐官府殘暴如斯,怎麽能坐穩天下?”
陳國昌也聞訊趕來,說道:“應該不至于是要對咱們陳家人怎樣,唐軍素來講理,從來不會濫殺無辜。”
陳芳葳連聲道:“沒錯,沒錯,咱們陳家是世代良民啊。啊,你們幾個小字輩,去彙總些錢鈔來,獻與這些唐軍,好叫渡過此劫。”
陳國昌搖頭道:“不可能收錢的,三叔還是收了這條心吧。總之,先弄清楚他們來做什麽。”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報,這一群約莫三十來個唐兵直接去了陳家半山腰上的梯田處,陳國昌和家中耋老都在納悶,陳國昌道:“咱們且去看看究竟怎麽一回事。”
一行人匆忙敢去族田所在地,就見到家中幾個分房的男丁正在哭訴叫道:“兵爺啊,這是我們陳家的田啊,你們不能這樣啊!”
穿戴整齊的大唐軍人倒也沒有惡形惡狀,畢竟他們下放出來協助地方政府工作,第一大原則就是不能傷害官方形象,更不能激化軍地矛盾,所以哪怕他們實際在當惡人,但不能像惡人。
這個少尉軍官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三四歲,比陳家男丁年紀小不少,不過卻十分從容,他從軍裝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文件,展開攤平亮在他眼前,說道:“新行法令寫的明明白白,在法令時間内沒有完成對田地物權申報的,則視爲無物主土地,物權自動歸屬國家。你們這個鄉除了山腳西頭那些地完成了申報,其餘的田地都沒有走程序,現在已經是國家土地了。大唐法律,國家和私人所有财産物權,神聖不可侵犯,現在這土地是國家所有,不經國家允許,不得私自處理,你們的行爲已經構成國家财産非法處置罪,如果再對我們收回國家土地進行抵抗,還要加一條暴力抗法,視情節而定,最高可以判處18個月以上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最高可罰款一萬唐元。不說這些,如果你們真的阻撓我們執行公務,我們可能将你們的行爲視爲襲擊,直接進行反擊。”
這少尉軍官背這些東西可是背了好幾天,現在講出來好像吃了人參果一樣爽。可是聽他扯這些法律的人卻傻了眼。
看着幾個健碩的大兵,好整以暇地面對這些陳家子弟,背上就是步槍,陳家子弟都不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陳家的耋老們也都慌了,陳芳和大叫道:“這還有沒有天理了,這是我們陳家祖祖輩輩的田,誰也奪不去!”
少尉不慌不忙地将一塊寫着國有土地的牌子插在土地邊,然後溫和地對這老頭說道:“這位老先生,我再解釋一遍,這是沒有經過程序申報的土地,是國家所有,對國家财産侵占是重罪,你們誰如果踏入這個田地範圍内,我們會将你們制服。”
陳芳葳上前一步威脅道:“不要瞧不起人,我們陳家上下七百人,你們這幾十個毛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能做什麽?”
少尉也不生氣,他身後的幾名士兵拉了槍機,不過槍口沒對準人,少尉說道:“我們手裏的這步槍,每分鍾理論射速是500發,我們是三十二個人,你算算你們能夠多少子彈打吧。”
老頑固們覺得心裏拔涼,他們離得很近,真要開槍他們絕對嗝屁。陳國昌自然知道唐軍士兵的厲害,趕忙出來打圓場道:“這位軍官,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您消消氣,大唐不是軍民一體嘛。”
少尉點頭,道:“沒錯,大唐确實軍民一體,但是很抱歉,據我所知,你們這邊似乎沒有幾個人完成正式的戶籍申報和身份證的領取,理論上你們也不是大唐國民,所以我們跟你們一體不起來。哦,再通知你們一聲,也許你們忘記了之前通知上寫的内容。逾期未完成身份信息和戶籍申報程序的人,徽州府不承認你們是當地戶籍,所以大唐政府有權力對你們進行遷移,至于遷到什麽地方就不知道了。”
陳家人大驚失色,陳芳和道:“你們不能把我們趕走,這是我們的地方!”
少尉笑笑,說道:“這裏是大唐的土地,願意當唐人就好好遵紀守法,想要跟政府對着幹,那麽就别怪人家下手黑。你們這邊才多少人?剛才你說七百來口,嘿嘿,也就是幾車皮的事兒。期限到了我們執法人員就會過來,到時候挨家挨戶查,沒有戶籍立即拷上帶走,本地不留黑戶。”
陳家人徹底亂了方寸,自古民不與官鬥的說法流傳已久自然有其道理。而大唐政府确實古今未有的強力和嚴密,想要忤逆政府是絕對不可能的。市長晁慶這一招确實下手算黑的,你既然不入戶籍不交土地,那麽你就不算本地人,大唐自然有法律能收拾你們。就算人多又如何,徽州宗族們還能揭竿起義?或者說,揭竿起義又如何?之前義和團那一幫人現在不一樣給發配到伊拉克去種椰棗了麽。
陳國昌很清楚,政府這幾手已經徹底壓垮了陳家和其他徽州的大宗族。他們沒有本錢跟政府對着幹,政府沒有求着他們的地方。他們不求地方安靖,誰不遵紀守法惹事直接抓走去移民,反正大唐有那麽多地方空着。離了本鄉本土,親戚也都送到不同的地方,沒了家産憑依,到時候陳家就等于徹底完蛋了。
陳國昌倒是也注意到一點,剛才這少尉說山腳西邊的田地完成了申報,而那邊一直是陳國熹那一房的人在管。很顯然,陳國熹這次瞞着族裏,自己把土地攬到了手中,還上了戶口,不在這場風波當中了。
陳家人已經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