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老将就連一個抱拳都不太願意向嘉慶行禮,當然他還是謹小慎微,也不正眼去瞧嘉慶,生怕自己的倨傲和對滿清皇室的不屑興趣表漏出來,亂了他的大計。
對于他和很多以清軍士兵身份留存在這鐵嶺關的兄弟來說,今天是一個天賜的機會。
“陛下駕臨鐵嶺關,末将與營中兄弟深感榮幸,時值多事之秋,陛下但有差遣,末将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話說得铿锵有力,加上老将相貌奇偉,頗具聲勢,雖然聲線有些細,聽上去有些奇怪,但給人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嘉慶不由點頭,暗道:“果然天下賢能之人甚衆,或隐于山野,或埋沒于低流,此鐵嶺關之将,雖然年事已高,但應是有真才實學之人,有才而不得大用,實在是朝廷的罪過啊。若是能得天下能人異士襄助,何愁唐人逼迫,我大清天下不能安靖。”
果然,這老将開口道:“陛下,末将有事起奏。今唐人心存險惡,多番意欲不利于聖上,更搬兵而來,步步緊逼,末将有一策可退虎狼唐軍,保陛下之平安。”
嘉慶來了興趣,他覺得這老将不是池中之物,必有大才,好奇道:“你有何良策,速速與朕說來。”
老将有些爲難地指了指左右,道:“事關重大,末将請陛下借一步說話,隻留最親近可以信任之人于左右。”
嘉慶點點頭,贊這老将心思謹慎。他也清楚,唐人早已經把他的朝廷滲透得跟篩子一樣了。他一路走來,也非常注意用心派人監視身邊的人,哪怕是信任的人,也要采取互相監視,多人監視這樣的手段,以确保沒有人背叛自己,向唐人通風報信。嘉慶可以說是沒有繼承到他老子多少優點,倒是疑人的缺點繼承了個完整,甚至更上一步。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怪嘉慶,因爲某些角度這也不算被害妄想症,因爲他的身邊确實充滿了各種危機,朝廷中不少身居高位的人就是唐人的眼線。
此次唐人成功空降京中,救出了義和團準備祭旗的人質,必然是有内部人員将消息傳給唐人了,嘉慶不滿這群人吃裏扒外,當然他更讨厭别人押寶押得居然不是自己,這容易讓人心灰意冷。
嘉慶能在這老将身上感到誠意,像是當年服侍他起居的宮人一樣,所以不由靠近幾步這老将,問道:“有何良策,快說吧。”
就在這時候,老将才真的擡起頭來正眼看了嘉慶,嘉慶看這老将面容覺得像是忠誠之人,可是他的眼睛中卻藏着一種讓嘉慶覺得非常不好的感覺。還沒等嘉慶有什麽動作,這老将突然一步踏出,似要将地闆踏碎,他一張手就拉住了嘉慶的胳膊,腳上走了一個步法,僅一個轉身的功夫,就将嘉慶拉入了自己的懷中,而嘉慶跌倒過來的瞬間,這老将的右掌猛地朝着嘉慶的腹部拍出,氣勢如虹,力道非凡!
這一下實在太快,老将一手拽過嘉慶,一掌拍向皇帝的要害,時間短得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再加上這老将演技太好,恭順得讓人覺得不會有任何危險,就連侍衛們也根本沒有想到,也根本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
老将在醞釀這行動的時候,曾經做過很多打算。如令忠實的兄弟們一擁而上,将嘉慶亂槍打死,或者自己接近以手槍擊殺他,但是這樣一來,掏槍的動作太慢,而且槍械放在身上也太容易被人察覺。他的年歲不小了,從少年時習武,更加信任自己的一身本事,而不是一把火槍。
他這一掌是自己錘煉了數十年,經曆了大起大落才練成的,有年少時意氣風發的經曆,有中年時馳騁大洋的豪氣,有迷茫時無窮無盡的孤寂,有事敗時萬念俱灰的凄涼。即便他身體的巅峰期已過,但作爲一個武人,這一掌雖然不至于似武俠小說一般開碑斷石,但打在人身上,獨特的運勁手法,足以令人内髒俱碎!
嘉慶被一掌拍在柔軟的腹部,當即噗的一口吐出鮮血。掌力柔中帶剛,再吐一口血中已經帶上了他被擊碎的内髒的碎塊。
“刺客,有刺客!”這時候侍衛們才反應過來,有人拿刀,有人掏槍,一片混亂。
而這裏除了侍衛們,還有老将身旁的一應忠心兄弟們,他們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出,所以老将一出手的時候,他們紛紛舉起手中槍支,朝着這邊侍衛一陣開槍。而老将的副手中年軍官此時也拔出手槍,朝着已經瀕死的嘉慶身上連開數槍。
嘉慶的雙眼瞪得巨大,如同一直快要溺死的金魚,搖搖晃晃地指着老将:“你,你……”
老将形容淡定,看着嘉慶,眼神冰冷,他将下巴上粘的假胡子給拔下來,露出了光滑的下巴,厲聲道:“好叫你這鞑子皇帝死的明白,雜家這一掌,是替慘遭你愛新覺羅家毒手的大明宗室打的,殺你一個還不夠回本,但瞧你這王朝也要完蛋,宰一個在位的皇帝,算是告慰大明皇室在天之靈了。”
嘉慶已經回光返照,仍舊難以置信,“你……是太監?前,前明的太監……怎麽可能活到,活到現在?”
老宦官哼哼冷笑,道:“早就滅亡的大唐,不也一樣在今天出現了嗎?雜家姓楊名真,是伺候我大明永樂皇帝的近前人,興許雜家來到此間,就是應了這樁宿命,取了你這鞑子皇帝的性命,爲我大明報仇雪恨!”
這話嘉慶終究沒有聽到,他眼中的神采已經泯滅,大清王朝最後一個君王,就這樣死在了一個穿越時空的明朝太監的手中。
報應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