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恩齡當然不好拒絕,即便機場的茶館可并不便宜。但他當初靠投雜志社的稿費能買得起球票,此時自然也請得起女友喝茶。内心裏,張恩齡也是願意跟白欣再多坐一會兒的了。就算大唐風氣相對開放,但男女之防還是存在的。特别是男女處對象的話,跟後世動辄就深入交流不同,持禮甚恭還是相當關鍵的一點。
兩人雖然都來到塘沽工作,可是不可能住在一起的。張恩齡所任職的中學會給他提供單身宿舍,而白欣這邊因爲安全考慮,所以白南出錢爲她租了一棟面積不大的獨棟住宅,方便特勤人員進行保衛,不至于住女子單身公寓幹擾到其他未婚的單身女孩。
之後兩人就要各自先前往住處安頓,無法互相陪伴了,所以自然想要多獨處一會兒。旁邊的周俊寶似乎也明白他們的想法,故意站得稍微遠了一些,但是仍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警戒着周圍的危險。
兩人來到了機場内的這家小茶店,實際上這裏也賣咖啡之類的飲料,無非就是給候機接機的人小坐的地方。修建在塘沽郊外的這座機場,建築占地面積已經是極大,堪比一些後世的機場了。強化玻璃的建築物頂棚内,各種各樣的小店服務着往來的旅客們。這間茶店并不大,有些歐洲風格,有一個簡單的後廚和櫃台,一個小栅欄圍起他們的店面,一些小木桌就構成了,顯得簡單而開放。
白欣和張恩齡點了并不昂貴的綠茶,一份精巧的典型,坐在那裏,聊的内容也沒有什麽營養,更像是在打發時間。白欣問道:“恩齡你已經五年沒有回鄉了吧。”
張恩齡歎道:“是六年多了,雖然也經常與家中通信,但我弟弟回信介紹家中情況甚少,不知道家中究竟有什麽變化了。”
他雖然這麽說,但心中卻知道,自己那個不起眼的小鄉村,恐怕這幾年是不會有什麽變化的。唐人對于變化這個詞是格外敏感的,因爲他們每天都在見證着新的變化。市面上出現了新的實用家用電器,電視台播放更好看的劇集。當然更明顯的變化,還是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建築物,或者說一座座從無到有的城市。不親自來大唐,不走一走看一看,是不知道大唐這個國家的偉力的。
兩人正說着話,這時候茶店小栅欄外走來一個發傳單的年輕人,朝一對青年那女塞傳單,嘴裏還道:“驅逐鞑虜,還我中華,振興革命,人人有責!”
周俊寶已然搶先一步截住了那張傳單,來路不明的人他肯定是不允許接觸白小姐的。
這傳單剛落到周俊寶手上,幾個機場的保安就氣急敗壞地追了過來,口中罵道:“你這臭小子,又到機場來搗亂,快走快走,别在這裏打擾别人!”
那看上去還有幾分稚氣的年輕人卻正氣凜然地叫道:“你們幾個二皮狗,以爲套了一身唐人的皮就是唐人了嗎?唐人出了洋就不是我中華兒女了,是一群滿腦子就是蠅營狗苟、就知道魚肉同族的敗類!要救中國隻有推翻滿清,趕走大唐,革命一定勝利!”
他嘴裏雖然這麽喊,但是兩條腿倒是跑得飛快,一眨眼就不見了人。
周俊寶看這年輕人十分好奇,攔了一個保安問道:“勞駕問一下,我們是從本土過來的,那個小夥子是什麽人啊?”
保安也是有眼力價的,周俊寶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但是一身軍旅氣,而且還說是從本土來的。機場的保安實際都是當地人,對本土來的唐人都要高看一眼的。保安比較恭敬地說道:“還能是什麽人?革命黨呗。”
周俊寶訝異道:“我以前也在塘沽呆過,怎麽沒聽說過什麽革命黨?”
保安說道:“這兩年才冒出來這麽個東西,不僅塘沽有,聽說南方那邊也有呢。具體有什麽說法咱不知道,大體上就是要推翻滿清,還要把咱們唐人也都打走,建立一個國人自己的什麽共和聯邦,真是不知所謂。”
白欣聽了這話也是新奇,問道:“那除了這麽宣傳之外,這個革命黨還幹了什麽嗎?”
保安看白欣如此絕色,而且氣質不凡,連正眼多看一眼都不敢,老實說道:“還能幹些什麽,就是些吃飽了沒事幹的人,若是真的能革命,咱們老少爺們還高看他們一眼。可是瞧這些人除了蠱惑一下人,别的也沒見做成什麽。”
張恩齡也是對這個革命黨的存在十分驚奇,問道:“難道你們不去抓捕他們嗎,畢竟他們在說對大唐不利的話。”
保安撓頭道:“這事兒不歸我們機場保安管啊,說白了這些人其實也沒什麽危害,公安方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什麽時候他們上街發傳單或者搞演講,局裏就去清場。這幫人都是慫貨,根本不敢在清國境内明着活動,在咱們塘沽因爲相對寬容才這麽大膽。不過就這樣也有好些人給抓到局子裏拘留了一段時間。可是這群滾刀肉被抓到局子裏有吃有喝,住上半個月又放出來了,之後繼續鬧事。偏生事情規模還不大,也真的沒什麽危害。塘沽市局的那些官兒們,宣稱什麽文化寬容,也沒有真個就取締他們。”
白欣和張恩齡兩人聽這些就當故事聽了,可是周俊寶卻是暗暗記在心中。
“看起來這趟來華北,除了那些拳民,還有其他的不安定因素啊。這些革命黨現在看起來無害,但是講的這些綱領卻是正經的禍亂綱領。在沒有力量的時候,人們可能就當個笑話,可是真的發展起來,說不得對于我們大唐也能夠産生一些麻煩,還是要跟當地情報單位聯系一下,有必要的話,還是盡量去除這些不安定因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