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的一下,嘉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他的脖子挺得很直,但是不知道爲什麽肩膀卻有些屈,嘉慶大聲道:“既然你們唐人覺得配合我朝辦案做不到,那麽我朝配合唐國移民出洋也是辦不到了!”
這明顯就是一個針對手段了,就連嘉慶也是知道。大唐這個國家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大唐也同樣擁有着自己的一些命門,人口不足就是一個最關鍵的命門。這個時代,人口突破千萬的國家民族,可謂少之又少的,大清算是舉世第一,之後次大陸的土地上人口雖然衆多,不過實際上因爲信仰和族群的分别,實際上的超過千萬數量的民族國家有限,更别提這些土邦們實際上是西方人的殖民地。歐洲有那麽幾個人口超過千萬的國家,幾乎每一個都是強大的國家。在亞洲還有一個日本,不過也已經變成了唐國的殖民地。
大唐雖然立國隻有不到二十年,不過本土人口也已經有一千多萬了,這完全得益于從大清國的“人口掠奪”,其實質跟當年滿清沒有入主中原前,從關外殺入關内,擄掠北方一帶的百姓數十萬充實關外,沒有什麽區别。然則大唐跟那時候的野豬皮全然不同,這是一個國土面積兩千多萬平方公裏的龐大國家。要統治這麽一個龐大的國家,自然需要足夠的人口,嘉慶很清楚在北美地廣人稀到了怎樣一個地步,要不然不會每一個來到北美的華人都能夠得到一份屬于自己的土地,怎麽分都分不完的樣子。
大唐需要更多人口來充實這片土地,從而獲得穩定和更強大的國力。每年百萬的人口移入對于大唐來說雖然負擔非常重,但是意義卻是巨大的。這些移民在新的栖居地生活幾年之後,開始讓那裏充滿了生機,并且爲大唐帶來更多的利益。雖然以現在大唐這個國家規模和軍事實力,在加上北美本土這個得天獨厚的地緣位置,沒有即便是人口來源中斷,這個國家也會持續強大,隻不過是壯大的速度變慢了一些。
可是嘉慶也看得分明,大唐人是“急功近利”的,他們追求所謂的效率,能有出一個好的方案絕對不去采用稍遜的方案,所以唐人是不能忍受。
果然,在嘉慶喊出了這特别讓人爽的一句話之後,一直臉色平淡的朱永芳,終于表情發生了變化,他現實錯愕,然後驚訝,最後又轉化成了如水的平靜,他對嘉慶說道:“陛下,不要嘗試對我大唐進行無謂的威脅,貴國與我國簽訂了相關條約,而且仍在有效期内,貿然撕毀條約,已經不是簡單傷害兩國關系的問題了,可能使得我兩國邦交地動山搖。”
嘉慶看到朱永芳急了,自己反而微笑了,他道:“這難道是對我大清朝廷和朕的威脅嗎?地動山搖,你們動搖我大清國本的時候,難道不成想過這樣的下場嗎?”
朱永芳搖了搖頭,沒有說出什麽來,但是看着嘉慶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個瘋子,那是一種嘲諷,甚至還有一些同情。嘉慶并沒有讀懂朱永芳的這些情緒,隻以爲他是無聲的控訴和驚懼,反而心頭大爲暢快。
朱永芳想了想,突然又放低了姿态,說道:“還請皇帝陛下三思,兩國邦交友誼無比重要,相互之間都有着重大的利益,能夠通過協商解決的問題,還是應該通過協商解決,不應該橫生波折。”
作爲一個大國的外交官,特别是一個理智的大國外交官,即便你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國家,但是不是所有的情況下以勢壓人都是可取的。朱永芳是一個有智慧的外交官,在他看來個人的榮辱和逞一時口舌之利,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真的讓唐清之間的關系變得無可轉圜,那麽到時候大唐就算最終能夠收拾局面,付出的代價也可能太大了。就像嘉慶認識到的那樣,唐人有一種特别的效率至上的情結,所以唐人特别理智。朱永芳認爲退讓一步,去尋找一個解決辦法,最終不讓事情無限制地惡化,甚至鬧到戰争的地步,是絕對符合大唐利益的。
大唐此時并沒有做好萬全推翻滿清的準備,也許白南在自己的總統生涯中确實有這麽一項願望,但至少在他的第一個總統任期之内,他并沒有這個想法。吞并滿清,掌握中華故地,是一項巨大而繁重的工程,大唐并不是不具備這個能力和胃口,隻不過在此之前需要做好各種各樣的準備。
白南是一個超級細緻的人,去完成一項計劃,他能夠把事情分割成上萬個細小的細部,然後每一個細部都有人去斟酌計劃,最終彙聚成一個宏大的計劃和政治項目。白南之所以在四十出頭的年紀已經成爲所有人都認可的政治家,不僅在于他的政治魄力,更不在于他英俊的形象,而在于他是這樣統籌一個宏大的戰略計劃,并且付諸實施的奇才。
杜鵑計劃之時,零零總總大唐已經投入了許多,準備了三年時間,京城事變之後又有種種布局。而顯然吞并滿清所耗費的精力和國力隻會更加巨大。在白南的第一任期中,他更多的是做了一些國家制度上的調整和改革,以發揮出政府機構和軍隊更強的能力,同時進一步促進國内的開發,使得大唐擁有更強的國力,這也會使得他的下一個重大計劃實施的時候,大唐更加遊刃有餘。
朱永芳是很清楚這一切的,所以他有責任不把大唐拖入一場沒有意義的戰争之中,不過他也明白,大唐也從來沒有無底線讓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