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祎德臉色稍變,不過很快又恢複了一些往常的淡定神态,道:“也不意外,這火八成就是胡爾佳那些人自己放的,胡爾佳也是很機敏。”
梁春興看着師祎德這副模樣,反而更急了,他道:“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師祎德看着他,還是平靜模樣,道:“之前不是叫你布置了嗎?在青州各大道路上布控,隻要胡爾佳還沒有出青州地界,攔住他也不是沒機會。”
他又頓了頓,随即道:“去跟城防那邊打聽清楚情況,胡爾佳等人沒有小汽車,肯定騎馬出行,并且行動緊急,總會引起些注意的。這時候命我們的人去追,總會有些希望追回來的。”
梁春興還是擔心,道:“若是沒追回來呢?”
師祎德面色不變,平靜道:“兩手準備,現在便叫你的家眷打點好東西,若是胡爾佳出了青州地界,人沒有追到,帶着家人連夜往青島去。那邊有唐人接應的準備,我們登了船便能到上海,那裏是唐人的地界,之後就可以轉運出洋了。”
梁春興有些目瞪口呆:“就這麽舍了家,去大唐了?”
師祎德瞥了他一眼,道:“還能怎麽辦,難道你想留在這裏坐牢,或者由着皇上的性子,直接掉了腦袋?”
梁春興讷讷地道:“也許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這胡爾佳也許追的回來。”
師祎德終于在這個時候長歎了一口氣,道:“其實從胡爾佳發現這事兒開始,我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追到胡爾佳又能怎樣,将他殺了,就算找了個好借口,也會引起懷疑,到最後事情還是被揭發出來,朝廷處置了我等。”
說到這裏氣氛已經有些不對,梁春興交代一聲,然後親自領人去追胡爾佳一幹人了。
畫面轉回胡爾佳和張順一夥,成功從青州府城脫出之後,胡爾佳也并沒有完全松一口氣。
“現在還沒有出青州府的地界,不能完全放松。”胡爾佳十分警惕。
張順給胡爾佳遞過一支水壺,說道:“大人,這會兒已經是夜裏,咱們趁夜出逃,奸黨想要追殺我們并不易,隻要咱們出了青州,得了周遭軍營同袍的衛護,就不會有大礙了。”
胡爾佳仍是道:“還是小心爲上。”
張順又道:“大人咱們出來的倉促,連口飯都沒吃,要不要吃點東西,前面應該是有住家的。”
胡爾佳拒絕道:“不可,就這樣餓着吧,一頓晚飯也沒什麽要緊,關鍵不能讓青州府的人知道咱們的蹤迹。稍稍歇息咱們便上路,而且不要一起走,幾個人一隊,分頭不同的方向回濟南府,盡量挑着偏僻小路走,盡量不走大路。”
這邊胡爾佳等人稍事休息又繼續趕路,胡爾佳将自己的人分成了四撥,自己也跟心腹張順分開,胡爾佳選得是一條最近的路,力求盡快趕回濟南省軍區的大營,而最遠的一路甚至要折相反的方向,兜一個大圈子。
胡爾佳帶着四個手下,一路疾馳,過了幾個小時,路過一處縣城的時候,卻不好運地遇見了抄近道追趕過來的梁春興。青州畢竟是梁春興的地盤,雖然胡爾佳算是聰明,但終究在選擇路線上差了些,被梁春興帶人在半路抄截了下來。
胡爾佳面色發青,看着梁春興帶着二十來個穿着便裝的漢子,這群人都手持火把,有的則拿着手電筒,全都配着火槍,一看就是來路不善。
“胡大人,你怎麽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呢?這可是讓下官很難做。”梁春興在馬上表情很嚴肅,也沒有什麽戲谑的樣子。
胡爾佳也不跟梁春興兜圈子了,他大聲道:“梁賊,你的事情已經敗露了,就不要負隅頑抗了,現在向朝廷自首,指認罪魁,皇上尚能開恩,給你一條活路。你瞧着大爺這裏的人數,我早已遣了手下分不同方向離開,你就算能攔住我,卻攔不住所有人,到時候事情一發,你就完了!”
胡爾佳這番話其實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告訴梁春興,不要殺我,因爲殺了我也沒有用,你的事情是敗露定了。
這确實讓梁春興十分驚疑,不過看着胡爾佳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又心下生厭。想起今天下午師祎德跟他說的那一番話,梁春興也是惡向膽邊生。
“既然左右都逃不過了,不如收些利息,讓你給老子墊背!”
說罷梁春興掏出腰間的一把唐制手槍,朝着胡爾佳砰砰地連開幾槍,胡爾佳沒想到梁春興一言不合就開槍,所幸這時候天黑,而且距離也遠,子彈都擦着他過去了,并沒有傷到他。
胡爾佳大驚,催馬就走,不過後面梁春興帶來的一群手下見老大動手,也舉槍就射。亂七八糟的一陣槍響,把胡爾佳那群人打成了篩子,就連胡爾佳的馬也中了一槍,栽倒在地。
胡爾佳雖然重重地摔了一跤,但是卻沒中槍,更不緻命。隻是此時梁春興已經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大踏步地走到了胡爾佳的面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
“艹,就看你這個倒黴玩意兒不順眼,老子好好的差事因爲你這小子沒法幹了,你就乖乖去死吧!”
梁春興雖然是官府裏的一個小官,不過早年隻是個皂隸,新政之後一部分皂隸被提拔成小官,也就有了梁春興的發迹。他身上還帶着街頭的痞氣,當年打砸人家店鋪,折斷人家手腳的事情沒有少幹。這會兒拿槍殺人也絲毫不含糊,扳機扣動,在胡爾佳身上連打了幾槍,直到把手槍裏的子彈全打空才作罷。
胡爾佳死不瞑目,眼睛瞪的大大的,卻再無生氣。不過也确如他所說,雖然他死了,但是這消息還是順利地傳回了濟南府的省軍區,随後又由他的叔叔直接連同省都察院,報給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