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庫西,傷勢嚴重嗎?”
庫西就着艾斯誇特的攙扶站了起來,看了看那槍彈擦傷,搖了搖頭道:“沒事兒,回去讓你父親用藥草擦一擦應該就沒事情了,子彈沒有打進去,萬幸。”
另一個阿帕奇青年基納沒有受什麽傷,比較幸運,艾斯誇特和庫西兩個硬漢又查看另外兩個夥伴,他們都在剛才的跳車過程中挨了槍子,落地的時候也沒有做出太多規避動作。
庫西忙搶上去,伸手去探一個已經一動不動的夥伴的鼻息,然後回頭朝着艾斯誇特無聲地搖了搖頭。這個家夥無疑是最倒黴的了,他直接被數顆子彈擊中,最要命的一顆擊穿了頸部大動脈,剛一落地就斷氣了。
艾斯誇特沒有太多表情,又走到另一個還活着的同伴那裏,隻不過這一個的情況也絕不好,他雖然隻在大腿上中了一彈,但是同樣不停地在出血。如果艾斯誇特和庫西是來自大唐的印第安人,他們可能會懂得急救,但是他們隻是未開化的阿帕奇人,就這樣看着自己另一個夥伴流血緻死。不管兩人如何向他們的火日神和水月神(阿帕奇人的兩大主要神靈)祈禱,都沒能挽救他。
八個人一同出擊,最終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狼狽不堪。艾斯誇特的臉色陰沉,目光中更是帶着冷厲的光。這是他從事這個行動以來,損失最大的一次了。
庫西背起同伴的屍體,絲毫不顧及同伴的屍體還在不停地流血,占滿了自己的全身,庫西憤慨地道:“可惡的唐人,我們的兄弟就這樣被他們屠殺了!這個仇絕對不能不報!”
基納也是附和道:“是啊,從一年前到現在,我們已經有好多人被唐人殺死了,唐人仗着他們的武器,根本沒有勇士的精神,不敢與我們面對面地交鋒,都是一群懦夫!艾斯誇特,你怎麽說?”
艾斯誇特此時倒是并無多少憤怒,倒是比較恥辱,這是他最失敗的一票,不僅沒有帶來什麽食物和衣服,反而損失了五個夥伴,族中其實一直有比較年長的一派反對他這樣明目張膽地劫掠唐人的火車,這次他損失了一半還多的人,必然會引發部落中的異議。同時,艾斯誇特觊觎白山部落的酋長一位已經很久了,原本憑借着自己對部落的功績,他很有可能得到多數人的支持,廢掉酋長的兒子,成爲下一任酋長,可是有了這個事情,他的地位很可能遭到沖擊。
現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推演着自己可能遇到的情況,以及自己應該如何應對。沒有用太久的時間,艾斯誇特對身邊幸存的兩人道:“這是白山部落的奇恥大辱,我們白山阿帕奇的勇士,從來都沒有在敵人面前遭遇過這樣的失敗,唐人羞辱了我們,我們就一定要讨回來的。走,我們這就回部落,帶着我們兄弟的屍體,帶着那點可憐的戰利品,這不僅僅是我們三個人的恥辱,也是白山部落的恥辱,我們必須給唐人一點顔色瞧一瞧了!”
兩個根本沒有什麽智商的阿帕奇青年高聲贊同着,他們對于唐人的認識雖然直觀,但是卻不夠全面,從小生活在科羅拉多高原的他們,是近些年才見到了從西海岸過來的唐人,這些唐人擁有着各種神奇的東西,但是似乎人數并不多。艾斯誇特倒是聽說唐人是一個比較大的部落,西班牙人都比較怕他們。但是這麽多年來,西班牙人不是沒有觊觎過這裏的土地,但是對于這片土地上的阿帕奇人還是沒有辦法,所以艾斯誇特堅信,唐人也是一樣的。他們沒有能力越過崇山峻嶺,來到這片土地上與阿帕奇人爲敵。
甚至,艾斯誇特現在還有些覺得,唐人實際上十分膽小,他們不敢離開鐵路線,隻要失去了鐵路線,靠兩條腿的唐人就什麽也不是了,就算他們有連發的火槍,但是他們白山部落也同樣有用不少的火槍,而且還有過人的勇氣,唐人人數又少,白山部落的勝算極大。
另外,艾斯誇特知道,唐人已經引起了整片地區所有阿帕奇人的不滿,不僅僅是白山部落,其他的部落也跟唐人發生過一些沖突,如果他能夠運作妥善,他就能夠在七大阿帕奇部族之中,捏合出一個松散的聯盟。阿帕奇人是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族群,擁有數萬甚至超過十萬的人口,艾斯誇特相信隻要能夠組織起聯軍,他們能夠在主場消滅任何敵人。
他們的馬兒跑散了幾匹,兩匹被打死了,馬肉是不能浪費的,被庫西等人給分解了下來。他們幾匹馬載着收獲的油漆和鋼筋,帶着同伴的屍體以及馬肉,拖着疲憊的身軀往部落去了。在回部落的路上,艾斯誇特一秒都沒有停地思考着。對于這種以唐人的火車作爲生存模式,艾斯誇特雖然覺得很有回報,但是他同時也明白其中的風險以及不穩定性。每一次他得到的财物不确定,有些能夠吃,有些能夠換,但是也有些西班牙的商人也是不要的,這就變得非常麻煩。
艾斯誇特是有雄心壯志和計劃的人,他不喜歡這樣的模式,他希望換一種新的方式。這片土地是阿帕奇人的土地,唐人在這裏經過沒有經過阿帕奇人的同意,早些時候唐人大隊建築隊經過時,也跟阿帕奇人發生過沖突,唐人工程隊有大批的工人,還有軍隊的随行,阿帕奇人對付不了。現在鐵路建成了,唐人等于有了把柄,艾斯誇特認爲其實阿帕奇人已經掌握了一些主動權。
艾斯誇特認爲,最理想的模式就是,唐人在阿帕奇人的領地上經過火車,向阿帕奇人交納過路費,各種食物、衣物以及武器等其他物資,阿帕奇人不去動唐人的貨物。當然唐人不會輕易就範,所以艾斯誇特準備讓唐人知道,在這片土地上,必須聽阿帕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