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最終還是沒有扛過來自大唐的壓力,京滬鐵路最終還是興建了,而且是以非常塊的速度建成通車了。京滬鐵路公司由大唐鐵路總公司占據60%的股權,清廷所有的鐵路局占股40%,雙方共同經營監督。初時,這條鐵路還沒有形成多大的客流,大部分清人對于這個新鮮事物都是保持觀望的。不過唐人卻可以通過這條鐵路将更多的商品沿着鐵路線擴散出去,同時來往南北的客商也慢慢習慣了乘火車,因爲速度實在比馬車快得多。
列車的特等車廂在所有普通乘客離開站台之後才打開,裏面走出了一個三十餘歲、面容英俊的大清官員。此時的大清官員已然跟十年前全然不同了,嘉慶新政一大舉措就是革新禮儀和服飾,原本的補服不僅去除了很多滿清特色,而且隻用作特殊場合禮服使用了。官員公幹的服裝已經基本上換成了大唐正裝。所以現在清人百姓越來越常見到,一個拖着大辮子的大清官員,一身黑色正裝,穿着锃亮的大皮鞋,違和感爆棚。
這個還算年輕卻前呼後擁的官員,乃是大清朝内閣重臣、兵部尚書福康安,也是此時碩果僅存的清廷滿人大官。
這不是福康安第一次乘坐火車,之前他就曾經在塘沽坐過車。甚至現在的他還擁有一輛進口自大唐的奔馳轎車。在他們身邊風氣在悄然地變化着,現在就連嘉慶出行也不再乘坐龍辇了,而是乘坐一輛定制款加長紅旗轎車。殿閣學士、尚書和國卿們,無不是乘坐轎車。汽車速度快,而且乘坐更舒适,大家都會選擇。
福康安忘了一眼那輛鐵皮列車,雖然它外形幾乎可以稱得上醜陋,沒有一點古典美,但是福康安這幾年内卻越發感到,如這列車一樣的很多大唐物事上面,都擁有這種特異的力量之美。當初就像是勇士欣賞寶刀一樣,福康安這些年很喜歡看那些來自大唐的火槍大炮,進而又延伸到汽車、火車汽船之類的東西上面,福康安聽某個唐人說過,這叫鋼鐵的美感、工業的美感。
他已經越來越能理解爲什麽大清會在京師事變中敗給唐人,就如這列車一樣,他從京城到這數千裏以外的江南上海,居然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就抵達。想想這背後的意義,如果京城缺糧,一列火車隻需一天就能解除北方的燃眉之急,讓人不至于饑馑而死;如果江南發生什麽民變,北方的軍兵一天之内就能抵達平亂。看似僅僅是一條鐵路,加快了人流和物流的速度,但實際上卻使得國家能夠更好地掌握這個國家,控制力大大增強了。
但福康安又不能遺忘,這鐵路是來自于唐人的技術的,唐人才造的出來鐵路和列車。而現在這條京滬鐵路,以及同樣在計劃中的京九線、隴海線,都是在唐人的控制之中。别看大清鐵路局好像還掌握着一些股份,同樣有官員在管理,但真正列車的安排,甚至沿線的兵力布置,都是唐人把控的。
福康安隐約有了一種概念,那就是誰掌握鐵路,誰就能掌握大片的地區。這種交通制陸權理論,實際在大唐的軍事院校裏都有教授,福康安作爲一個軍事天賦不錯的人才,能有這種領悟也是自然。
此次福康安是帶着聖命前來上海的,這裏原本是大清的土地,現在屬于了唐人,隻要是有點國家尊嚴感的人來這兒都會覺得并不怎麽舒服,包括福康安。他記得清楚,當年唐人是怎樣将幾十萬滿人弄到海外去,并讓大清顔面盡失的。
可是他也不得不來,現在的嘉慶帝對于抗衡唐人沒有信心,也缺乏動力,福康安本人也覺得這樣很不智。而嘉慶帝********就是要實現自己武功大夢,比肩自己的父皇。如今廓爾喀人不長眼地打進了西藏,嘉慶是鐵了心要好好地打這一仗,而且還把重任交給了他最信任的福康安身上。福康安其實認爲與廓爾喀人開戰沒有什麽好處,廓爾喀人實際入寇是爲了劫掠,而西藏相對獨立,當地的土司們和喇嘛們損失了就損失了,噶布倫們交一筆銀子,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反而如果出兵,朝廷卻會支出數百萬兩至上千萬兩的銀子。這個一對比,就大大地不劃算了。
當然福康安也明白,如果朝廷不采取什麽措施,可能使得西藏離心離德,而且丢了****體面,廓爾喀可能會之後就把這個當成發财之路,屢屢入侵,到時候更加麻煩。加上現在國庫相對充盈,有底氣對外用兵。于是福康安也隻能支持嘉慶帝的決策。
此來上海,也是福康安需要跟大唐方面進行溝通,即便他心底有些抵觸。唐人已經從方方面面滲透進入了大清朝,不僅在政治上帶來了巨大的變革,社會形态上也滲透頗深,甚至現在大清想要用兵,甚至都無法單獨完成,必須找唐人一起協商了。
武毅軍的調動還隻是一方面,武毅軍發動進攻的地方可是唐人的地盤,這自然要跟唐人說清楚。而且武毅軍的戰鬥目标雖然是清廷兵部下達的,但是實際怎麽操作還是要看武毅軍自己的指揮官以及唐人的授意。朝廷對于武毅軍現在隻有名義上的控制力。
福康安之後将從上海乘船,溯江而上,前往四川,然後領西南新軍一鎮的兵馬,進入藏邊,親自坐鎮前線,指揮清軍的作戰。不過福康安明白,他這一路對戰果的影響不會多大,他赢了也最多就是驅逐了廓爾喀人。而南線武毅軍如果取得勝利,那麽将會把廓爾喀逼入困境,才是最有價值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