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是單方面的。
因爲陸戰隊從頭至尾都沒有損失一個人,期間一門火炮出現了炸膛,炸傷了兩名士兵,但是傷情并不算太重,比較幸運,其餘的,便都是安生地在城牆上開槍開炮的仁兄們了。極爲密集的火力網,和唐軍早已規範化的交叉火力和相互配合的設置,讓暹羅軍紛紛倒在了城下。
可以說,這場戰鬥是真正體現了機槍威力的一場戰鬥。披耶素裏阿派領軍一萬,對吞武裏城進行猛攻,可是在城下丢下的屍體數量就超過了六千。另一個位面中,1893到1894年南中非洲羅得西亞英國軍隊與當地麥塔比利-蘇魯士人的戰争中,在一次戰鬥中,一支50餘人的英國部隊僅憑4挺馬克沁重機槍打退了5000多麥塔比利人的幾十次沖鋒,打死了3000多人。在一戰索姆河戰役中,當英法聯軍沖向德軍陣地時,被德軍數百挺的機槍掃射,英軍一天中傷亡了近6萬人。
機槍是人類曆史上發明出來的,殺戮效率最高的武器之一。在唐人的手中,更是證明了這一點。上萬暹羅步兵,在無法後退的情況下向前企圖搶入吞武裏城牆的缺口。可是就是這一個缺口,似乎成了死亡的召喚。希望如此的近,看起來極爲誘人,但是魔鬼卻會在你抓到光明之前,将你徹底撕碎。
當暹羅士兵向前沖擊,前後左右身邊的戰友相繼都被槍彈掃倒,那種恐懼是無與倫比的,而最終他們的宿命也絕對是被口徑不同的槍彈擊中。在仍舊有勇敢這種東西的暹羅人念頭中,死亡是不可避免的,隻要他們能夠突破進城,那麽此戰就有一線生機。可是望山跑死馬,那一截坍塌的城牆,就像是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方,最終讓數千人魂喪當場。
戰後常斌親自來到城牆上視察情況,望到城下密集的屍體,不由長歎:“戰争真的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啊。”
唐軍人力不足,也并無人出城去收斂屍體,站在城牆上的陸戰隊士兵們即便心理素質非常硬,但也難免有些胃腸起伏。
披耶素裏阿派在目睹自己的大軍居然如此輕易地就被毀滅了之後,無比震驚和恐懼。當時他已經做好了部下們沖進城内大殺四方,自己在帶軍進城掩殺一番的打算。可是最“幸運的”的一名暹羅士兵,距離那段缺口的距離,也有一百多米。在已經很明白自己不能進入吞武裏城之後,大部分暹羅士兵一擁而散,就算是後面的督戰隊也被震懾的厲害。實際上他們跟着沖鋒,被炮火跟機槍殺傷也很嚴重,根本再無法約束住這支暹羅攻城部隊了。
披耶素裏阿派損兵折将,隻得向自己的叔叔請罪,不過披耶素裏阿派顯然還沒有幡然醒悟的意思,他在拉瑪一世的面前,仍舊固執地認爲:“此次雖然折損巨大,死傷數千人,但是唐人的虛實我們也已經探明了。唐軍總共也就是千數之衆,仗着船堅利炮和快槍,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入侵我暹羅。可畢竟唐人兵馬太少,那槍火也總有所不及或告罄之時,隻要能一波更大規模的攻城,必然能從那缺口處殺進去,奪回吞武裏。”
拉瑪一世聽到自己一萬軍隊就此基本覆滅,也是被震驚,他怒道:“你說一萬兵可攻城,本王給了你一萬,如今你把本王的一萬兵馬打沒了,吞武裏城下倒了不知道多少暹羅人的屍體,唐軍還沒有傷到一根毛。現在你要本王再給你兵馬,如何能信你将唐人擊敗?”
披耶素裏阿派咬着牙,合十道:“叔叔,請再信任我一回吧。這次我必定能把唐人打敗的。唐人的火槍雖多雖快,但隻要人夠多,總有能突破進去的,進去了就能将那些隻會放槍沒有膽氣的唐人殺絕,我們就赢了!”
披耶素裏阿派想得簡單,甚至可以說天真。此時有文官道:“大王請三思啊,唐軍力強,如今已先勝一局,必然士氣如虹。我暹羅軍雖本土作戰,人力也多,但是披耶大将所叙述之戰法,無非是用人命堆填,有傷天和,佛是不願看到這一幕的。”
披耶素裏阿派不屑道:“如果佛真的不願看到戰火和災禍,那就應該把唐人都消滅了,而不是讓我們善男信女們身死。”
拉瑪一世将手中的飾物狠狠地擲向披耶素裏阿派,罵道:“你這小兒,居然對佛不敬,罰你去抄經百遍,先度一度你這潑辣的性!”
披耶素裏阿派不敢在自己的叔叔面前造次,連忙跪在叔叔的腳邊悔罪。
而主和派的文官們又提出見解:“再者,就算重奪吞武裏,隻要唐人的戰艦仍在昭披耶河上,咱們就沒法安生。占着吞武裏,反而要不斷地遭唐人炮襲,陛下貴體康健重要,總不能輕易涉險。”
他們又找了很多個理由,無非都是想讓拉瑪一世跟唐人認慫,盡快把這場戰争結束。這些官員們,大都是貴族,利益都在吞武裏和周遭。隻要戰争繼續,他們的利益就會嚴重受損,所以他們才不會管什麽王國體面,隻想讨好唐人,盡快了卻這一事。反而對于他們而言,就算最終拉瑪一世被拉下馬,隻要唐人還用他們治理當地,那麽他們也隻是換了一個主子,沒有什麽區别。
拉瑪一世自然能夠明白這些文官的伎倆,他知道自己敗不得,在這個節骨眼上了,更是不能輕易言退,與唐人求和。于是,他咬了咬牙,環視四周大将,問道:“你們有誰有信心可與唐人一戰?”
他也看出來了,披耶素裏阿派雖然很渾,但是說的話大體中肯,唐人力量确實有限,人命堆雖然殘酷,但也是唯一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