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王天賜道:“千真萬确。”
白南放下報告,捏了捏睛明穴,道:“這可比曆史上提前了一年多啊。”
王天賜答道:“東南亞的曆史已經出現了比較大的變化,且不說我們在巽他群島取得了連續性的勝利,占領了上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單是中南半島上,情況也更加複雜和激化了。我們之前對鄭信的吞武裏王朝和阮福映的越南勢力都進行了支持。阮福映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不過借着我們的槍炮,已經能夠跟西山軍維持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在越南南部立足漸漸穩定,而且還有心思去插足柬埔寨的事務,滅掉了柬埔寨的國王安農,扶植了親自己的傀儡國王掌權。而鄭信這邊情況反而差一些,鄭信近年來的精神狀況不好,變得暴躁多疑,使得吞武裏王朝的重臣們人人自危。而且,我們出售給暹羅了槍炮,主要都落到了軍功貴族通銮的手中,他帶領的軍隊,裝備了上千支步槍,還有大炮,已經是暹羅最強勁的人物了。我們懷疑,鄭信本人精神狀況的變化,甚至有可能就是企圖掌權的通銮給他下了毒。”
通銮是本名,在暹羅更常用的名字是帶有封号性質的昭披耶卻克裏,也就是後來曼谷王朝的拉瑪一世。跟另一位面一直延續到後來的泰國王室,是一脈相承的。
鄭信的死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吞武裏王朝建立時間不長,在之前是大城王朝,也就是阿瑜陀耶王朝。大城王朝衰落後被緬甸入侵滅亡,身爲王朝将領的鄭信帶領暹羅人反抗,最終成功将緬甸侵略者驅逐,建立起了吞武裏王朝。
當初緬軍圍攻大城時,城内居民将财物都埋藏到了地下,經過緬軍的屠殺,居民大多傷亡,這些财寶也變成了無主之物,甚至在吞武裏王朝建立後,挖掘地下财寶成了當地人一個熱門發家緻富的方式。。由于在挖掘财寶中發生了許多糾紛,官府也基本無法确定财物的所有權以及财物的發掘權。因此宣布所有财物歸國家所有,任何人挖掘,須政府許可,挖出來的财物也須與政府平分。
時鄭信雖然武功赫赫,恢複了一批暹羅已經失去百年的區域,稱霸東南亞,但是在政務上能力比較有限。鄭信幾乎原封不動地照搬了阿瑜陀耶王朝的一套政治制度,這種制度,特别是薩克迪納制,極大地束縛了社會的生産力,加速了政權的腐敗。
一個名叫帕?威急拉農的官員以每年納錢500斤的代價取得了地下财物的壟斷權,征收這項特别稅收。他依仗權勢,魚肉百姓,橫征暴斂。于是坤斯納、本納、坤巧三人領導人們造反,鄭信昏聩地居然派了坤巧的兄弟披耶讪卡前往鎮壓。結果披耶讪卡反被坤巧說服,反向倒戈,成爲造反首領,進攻吞武裏。因暹羅主力部隊已被昭披耶卻克裏帶往柬埔寨做戰,與越南人争奪柬埔寨的宗主權,而京城護衛部隊又被披耶讪卡帶走,皇城兵力所剩無幾。所以反叛軍的實力,居然比鄭信手中的力量更強。戰鬥進行了一天一夜後,鄭信派越鳳寺的大長老和其他兩名高僧出城向披耶讪卡談判。最後,達信大帝同意披耶讪卡提出的條件:退位出家。當天達信大帝在落發出家,被囚鄭王寺,披耶讪卡進駐皇宮,宣布暫任攝政王。
在前線戰鬥的昭披耶卻克裏得知此消息,派遣其侄披耶素裏阿派帶兵三千趕赴吞武裏。壞懷野心的披耶讪卡表面向昭披耶卻克裏表示臣服,私下卻又慫恿鄭信的侄子阿努臘頌堪襲擊披耶素裏阿派。阿努臘頌堪失敗被俘後,披耶素裏阿派帶兵進駐皇宮,囚禁了披耶讪卡,同時命令出家的達信大帝還俗,并監禁起來。這個舉動并不是沒有意義的,因爲作爲一個佛教國家,人們是不能對僧侶動刑或殺戮的。
在柬埔寨的昭披耶卻克裏立即與越南議和撤軍,他回到吞武裏後第二天,在部下和其他貴族的“強烈要求”下,按照暹羅大城王朝第9任國王戴萊洛迦納王1450年頒布的《宮内法》,把鄭信裝進麻袋,用檀香木棍猛擊頭部以皇室極刑打死。同時被處死的還有王子昭水、王孫格龍坤拉普擺、格龍坤阿奴拉頌堪等數人,而叛亂的披耶讪卡則替昭披耶卻克裏背上了謀害國王正信的的罪名,最終也被處死。甚至不久之後,鄭信一門幾十個子女,除了幾個公主做了王妃,其餘的都被昭披耶卻克裏安上了不同的罪名處死了。
唐人一直在暹羅進行貿易,進口各種香料、象牙之類的産品,并出口大唐商品。昭披耶卻克裏登基之後,也找到了在暹羅的唐商,表達了繼續跟大唐保持親善的意願。
白南看着手頭上所有資料,然後發聲道:“所以,現在我們的選擇,是究竟要不要承認新的暹羅王朝了。”
會議室中衆人卻無人發言,因爲白南是什麽脾性,這裏沒有人是不清楚的。白南以總督之身,管理大唐共和國遠東事務,甚至在軍事外交上,都有着極大自主權。是否承認曼谷王朝,白南是可以一言而決的,事後再呈報給國政院就好。
白南看沒人說話,笑了笑,還是自己道:“鄭信是與我國友好的國際友人,現在被昭披耶卻克裏無端殺害,這是我們大唐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傾向于對暹羅用兵,讨伐弑君者昭披耶卻克裏。”
常斌說道:“猜您老人家就會這麽說。那麽,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就變成了,我們動用哪些部隊執行這場軍事行動,另外,當我們消滅了昭披耶卻克裏之後,鄭信的子嗣基本上斷絕了,我們又如何善後呢?”
白南用手中的鋼筆輕輕地點着桌面,道:“我們在東南亞有一個德意志旅和一個步兵團,都可以投入使用,不過他們還有自己清繳當地馬來綠教勢力的任務,所以并不适合全軍出動。我們今年軍費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緊張的,雖然遠東戰區分到了一千多萬的訓練和維持費用,但是組織一場比較大規模的戰争,難度還是存在的。特别是,如果我們要繼續調動正規軍的話,這個花費更是會讓我們頭疼。特區的财政上能夠支出大約二百萬左右的經費,維持費用裏我們可以勻出三百萬,總共也就是五百萬的經費了,再多隻能向國内伸手了。所以,看起來,主要我們還是需要以外籍兵團爲主力了。”
常斌笑道:“那就是動一動日本人了,也好,編練好了大和兵團也沒有地方可以用,這次正好派上用場,省得他們吃白食。另外日本人習慣窮山惡水,忍耐能力也比較好,在中南半島那種環境中,應該也能堅持得下去。五百萬的經費的話,加上我們原本儲備的一批補給和彈藥,算上兵力投送的成本,投入兩個旅一萬人的規模應該不成問題吧。”
機要秘書潘樸說道:“經費的問題,其實也可能沒有想象的那麽嚴重。我們前往暹羅作戰,實際上可能還會産生額外的收益呢,就像我們當初攻破京師那樣。暹羅可不是什麽窮地方,而且湄南河平原是中南半島的精華所在,其次就是當地的礦産了,我們已經控制了三佛齊半島,再加上北大年等屬于暹羅的地區,錫礦的産出就足夠可觀了。況且,我們拿下暹羅,等于買一贈二,老撾和柬埔寨也跟着入手了,名貴木材、金礦等都是有利可圖的。當地也可以成爲我們不錯的産品傾銷市場。”
白南笑着道:“你的心也不小啊,如果真的控制了暹羅、柬埔寨和老撾,那麽等于中南半島的大半已經被我們納入掌中了。”
常斌道:“之前是咱們沒有這個能力和資源啊,現在國内和中華聯合特區這邊,都基本上納入正軌了,不需要擔憂别的。而開辟東南亞爲我們的勢力範圍,是百裏無一害的。我們現在有大量的外籍兵團可以征調,本身的兵力也充足。我看着,先在暹羅打打看,如果産出可觀,國内必然會對我們進行額外的支持,到時候開辟整個中南半島作爲我們的海外領也是不錯的嘛。”
白南看着樂觀的衆人,心想國力的不斷增強,使得唐人再也不像當初面對杜鵑計劃時還帶着抗拒和懷疑了。顯然唐人占據中南半島,移民的力度不會很強,甚至不會主動地進行有計劃移民。中南半島将會成爲類似印度之于英國的一個大型殖民地。當然,大唐顯然将具備更有技巧的統治方法,不會過度剝削和掠奪,也會對當地進行一些有益的建設。總體來說,大唐的殖民手段,類似于另一位面中國在非洲的“新殖民主義”,隻不過對利益的獲取更加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