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馨被打暈,癱倒在了沙發上。七姐忙站起身,去摸她的脈搏,才知她隻是暈倒。七姐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杏兒,問道:“杏兒,你在幹什麽?”
杏兒心中此時正是暢快,想道:“這女人是唐軍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妻子,那白南縱軍入境,殺傷我白蓮教徒何止千百,我父我母也都殁于戰亂,是大大的該死!我傷不了他,我便傷害他身邊親近的人,也讓他嘗嘗失去骨肉親人的痛苦!”
隻是杏兒想要下手,卻要過了七姐這一關。七姐就站在許可馨身邊,擋住了打算行兇的少女。
杏兒此時裝出仍舊害怕,甚至是做錯事了的模樣,她嫩聲道:“七姐,這個女人一定是沒安好心思,爲難你不讓你接近那個白南的。她不是說了,唐人的法律隻能一夫一妻嗎?殺了她,你就能跟白南在一起了。”
小桃也驚吓得不輕,道:“這裏可是白南的家啊,外面可是有大批護衛,都是配着火槍的,杏兒你怎麽這麽莽撞,别說打死了白南的妻子,就是打傷了她,我們今日也别想安然離開這裏了。”
七姐更是道:“杏兒你真是糊塗啊,她跟我無冤無仇,我怎麽能無端害了她的性命呢?”
杏兒顫顫巍巍地發抖,說道:“杏兒真是該死,隻是杏兒看她的做派,實在忍不了。唐人都不是什麽好人,這女人也是妖女,一時激憤就……七姐,都怪杏兒,要不然你把杏兒交出去,向他們解釋清楚吧。”
七姐也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道:“你是以我的婢女的身份出現在這裏的,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難辭其咎的。這事隻能我來扛,與你和小桃無關。不過唐人想怎麽處置我,我也咬牙認了。”
不過,七姐的大義凜然并沒有讓杏兒感動,她話鋒突然一轉,說道:“事已至此,七姐我們不如就殺了這個妖女,還有白南的那個什麽女兒,她肯定也是在這房子中的。唐人倒行逆施,跟清狗爲伍,狼狽爲奸,禍害良民,更是殘殺我反清義士。七姐以前是天地會中的女豪傑,江湖上多有聲名,七姐若是能手刃這唐人兵馬大元帥的妻兒,爲天下人報仇雪恥,定然能得天下英雄力助,咱們也就趁勢起兵,一手推翻了鞑子的朝廷,殺絕那些魑魅魍魉的唐人!”
不僅七姐一臉驚容,就算是尋常與杏兒相熟的小桃都是極爲震驚地看着這個少女,沒有想到她居然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七姐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道:“杏兒,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出身,以爲你隻是尋常的農家女孩。不過看起來我是大錯特錯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杏兒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聖潔之光,小手捏了一個法印,口中念道:“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紅陽劫盡,白陽當興!吾乃無生老母坐下,淨世白蓮所化白蓮聖女,代無生老母下界行走人間,換乾坤,換世界。今滿清壽數已盡,唐人不過跳梁小醜。淤泥源自混沌啓,白蓮一現盛世舉。七姐,吾念你身具慧根,可随我修行。今日當殺絕孽障白南滿門,離此惡地,尋我白蓮教衆,重開天地!”
七姐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她雖然隐約覺得杏兒應該跟豫北的白蓮教有什麽關聯,但是沒有想到水居然這麽深,自己在路邊撿了一隻萌妹子,居然是白蓮教的什麽聖女。七姐行走江湖這麽多年,見過的奇聞異事不在少數,白蓮教那一套騙騙小老百姓還可以,卻忽悠不了她。即便是杏兒已經用盡自己的全力“虎軀一震”,可是七姐仍舊不爲她所動。
“杏兒,你是故意的對嗎?從你聽到我要來找白南之後,你就策劃準備傷害他的家人了是嗎?”七姐一雙美目射出銳利的光。
杏兒仍舊拿着自己聖女的架子,她全無表情,作一副超脫塵世的模樣,道:“自有無生老母指引本座,一切皆是造化天數。不除妖邪唐人,白蓮難興!你當感佩無生老母之垂青,投效我白蓮盛世,休要執迷不悟,否則淨世劫焰便要将你燒成灰燼。”
看着杏兒這模樣,以及此間劍拔弩張的情勢,小桃十分害怕,再不敢站在杏兒身前,躲在了七姐身後。原本那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此時全然不見,小桃被她的氣勢完全鎮住,似乎害怕她真的是什麽降世的聖女,有無窮法力。
七姐沉聲道:“你是我帶到江南的,我絕不能讓你傷害白南的家人!”
杏兒雙目微眯,在全無動靜時,突然将手中硯台擲向七姐。七姐知道杏兒應該有些把式在身,這硯台又重不是什麽趁手的暗器,她輕易躲過去。杏兒擲出硯台後,蹂身而上,她一個身材嬌小的蘿莉,使出的拳路卻是大開大合的八極拳,手段極其兇猛。而七姐使得一直都是詠春一路的拳,短小精悍、迅捷如電。
兩人頃刻間便換了三招,七姐心中大驚,沒想到這孩子手上的功夫一點不弱。七姐不是沒有跟北方的武師交過手,她的詠春拳小巧靈活,步法極快,消耗氣力少,特别防守嚴密,很多不熟悉這拳路的武師,都在七姐手中吃過虧。可是杏兒這打法又跟她見過的八極拳不太類似,多了一股奇詭和兇狠。不過七姐總歸也是成名多年的江湖女俠,經驗不是杏兒一個十幾歲的丫頭能比的,她看出杏兒下盤不穩,雙拳連環,突然一腿掃出,便要将杏兒掃倒。
“收千斤!”杏兒嬌喝一聲,然後七姐便覺得一腿似乎踢在了一塊鋼鐵之上,疼痛讓她皺眉。
而杏兒再喝一聲:“攪炮法!”
一拳不偏不倚地中正擊出,七姐剛才一招失利,這一拳來得又快,隻能伸手去敲開着一拳。誰知道這一拳力道居然如此之大,七姐居然沒有将這拳打偏,危急之中,她利用自己被反震的力道閃身驚險躲過。
杏兒卻依舊不依不饒:“榨槍法!”
長腿如槍,狠狠地搗了過來,七姐連忙矮身躲閃,險之又險地躲過,而僅僅這一腿刮過的勁風,都讓七姐覺得毛骨悚然。不過這一腿掄空,杏兒的背部卻露了出來,七姐一雙粉拳推出,可是千鈞一發之間,杏兒向後擲出一根發簪,七姐不顧發簪刺向自己的胳膊,仍舊捶在了少女的後背上,詠春拳單拳氣力小,講究寸勁,倉促間七姐也隻是将杏兒擊退。發簪隻是刺破了她的前臂,七姐并不在意,但她卻氣力消耗過度,明顯剛才這幾下,已經超過了她的極限。
“你這是什麽功夫?”七姐沒了對杏兒的輕視,沒想到這個少女居然如此可怕。
杏兒仍舊作高深莫測狀:“這不是功夫,這是無生老母傳下的法術,你是肉體凡胎,如何都無法與神仙法術相抗的。”
七姐哼了一聲,“什麽神仙法術,不過是一些江湖伎倆!”
杏兒嘴角莫名揚起,道:“你執迷不悟,非要與本座爲敵,是取死之道,不用本座出手,不過三日之内,你這條命,必被無生老母收了去。”
七姐悚然一驚,看向留出一點血珠的手臂,臉色微白:“你那發簪上有毒?”
杏兒臉色明顯滞了一下,不過嘴上卻還硬道:“本座何須用毒,略施法術,便使你命喪黃泉!”
小桃被吓得不輕,但是仍舊激憤,“杏兒,你怎麽能這樣,七姐待你不薄,你怎麽能加害七姐?”
“愚婦礙我白蓮大道,自當投入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至少她是相當進入狀态了。
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客廳裏的響動,終于還是被人聽到了。原本在樓上自己玩的白南女兒白欣,自己下樓來找媽媽,她本來是個小人兒,沒有什麽動靜,樓梯也在客廳的另一間玄關之外,所以當她走到客廳外的時候,客廳中的幾個女人都沒有發現她。
而小姑娘卻看到了自己的媽媽躺在沙發上,全沒動靜,而兩個女人卻正在打架。
年幼的小姑娘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尖叫。
“’(*>﹏<*)′啊!”小姑娘的尖叫分貝數爆表,更具穿透力。一直在門外的警衛們立即沖入了别墅之内。樓梯距離房門不遠,他們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尖叫的小姑娘,以及客廳中的情況。總督夫人昏倒在沙發上,而來路不明的三個女人卻站在那裏,像是欲行不軌。
一名女警衛立即搶先一步将白欣護在身後。其他的警衛拔槍指向廳内,警衛長大喊:“不許動!”
此時杏兒已知驚動唐人警衛,事不可爲,隻想着如何逃生。她連忙催動了一個“法術”,口中念道:“無生老母,請神降身,大護身法,刀槍不入!”
堅信着自己已經刀槍不入,杏兒三個健步,就要從窗戶越出去。警衛們自然不能放她這樣逃走,警衛長舉槍便射。
“不要!”看到警衛開槍,這一刻小桃不知道怎麽了,竟然沖了上去,擋在了杏兒嬌小身軀的前面,槍聲大作,幾顆子彈打中了她纖細的身軀,小桃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