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诶,這蘇州街上巡邏的,都是唐軍大兵了吧,應該能找到你那意中人了。”小桃笑着跟七姐打趣道。
七姐卻有些哀怨起來,道:“總是這一廂情願地去尋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個結果。他已經功成名就,就算是滿清的皇帝也要禮讓三分,更是手握雄兵,動辄決定千萬人生死,我不過一個普通的江湖女子,而且還是個寡婦……”
小桃不願意了,說道:“寡婦又怎麽了,七姐你要露了真面容在街上,哪個男人不看你看到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七姐無奈搖頭:“你這個丫頭,你瞧杏兒多乖巧。”
小桃嬌憨地道:“好啊七姐,有了杏兒,你就不愛桃兒了嗎?”
七姐也是跟自己的婢女逗趣,她摟過杏兒嬌小的身子,調笑道:“對啊,你看杏兒,長得眉清目秀,嬌俏可人,又那麽懂事,從來都不給我們添麻煩。”
小桃哼哼道:“七姐你偏心,我小桃什麽時候給你添過麻煩了。”
杏兒也道:“小桃姐姐很厲害的,什麽活計都幹會幹,幹得比杏兒好,杏兒好佩服小桃姐姐的。”
小桃嘻嘻哈哈地拉着杏兒的小手,道:“你這麽會說話,連我都要喜歡你啦。”
此時杏兒又問七姐道:“七姐,杏兒總聽你說尋一個什麽人,聽起來不是凡俗之人,不知道她究竟是誰啊。”
沒等七姐說話,小桃先說道:“七姐中意這人,可是天下最傑出的英雄好漢呢。要說現在這天下,雖然還是滿清鞑子做主的,但是連鞑子都怕的,自然是唐人了。這人就是統領天下唐軍的兵馬大元帥,曾經直搗黃龍,攻破鞑子京城,将那乾隆老兒給抓到海外去的,就是他了。”
杏兒大驚失色,小臉居然出現了一絲煞白,不過她皮膚本來就嬌嫩白皙,所以也沒被七姐兩人注意。杏兒道:“唐人不是世居海外嗎,去年才來到中原,怎麽七姐就認識唐人的兵馬大元帥了?”
小桃又道:“那還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唐人初次來廣州,打算做生意。咱們天地會盯上了他們的财貨,七姐領着大家夥摸上了船,卻讓這人給擒拿了。沒想到他也是有心反清,恢複我們漢人江山的好漢,便把大家夥給放了,還給了好些錢……”
杏兒皺着柳眉,說道:“可是,最後是唐人把天地會給剿滅了吧,而且現在唐人跟清狗狼狽爲奸,唐人都已經打進京城了,卻沒有将鞑子殺絕,反而立了一個小鞑子當皇帝,隻是占了幾塊土地,更跟着清狗一起屠殺咱們反清的好漢!”
七姐并不知道杏兒的出身,杏兒沒有向七姐說明自己曾經被一群白蓮教的狂信徒們拜爲聖女,而七姐隻是當她一個普通的遭了兵燹的農家姑娘。所以,當杏兒說出這一番話來的時候,讓七姐和小桃都十分詫異。
七姐歎了一口氣道:“北方混元教的情況我是不曉得的,但是天地會到底是怎樣的,我卻是一清二楚。天地會早些年成立的時候,就是老舵主糾集了一群地痞流氓,整日裏就是賭錢耍戲,雖然号稱是反清複明,但除了欺負尋常百姓,也沒有做什麽事情了。天地會發家起來,還是靠了唐人的金錢和物力支持,尤其是靠着唐人出身的楊真。等天地會起事之後,廣東生靈塗炭,不知多少人遭了禍事。至于唐人是怎麽想的,我一個沒讀過書的婦道人家,猜不出來,但總覺得,像是他那樣厲害的人,肯定如諸葛孔明一樣,算無遺策的,早就打算好了之後的一切。”
小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七姐,你這也算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了吧。”
杏兒似乎也發現自己剛才的話有些暴露,又裝作害羞和膽小的模樣點着頭,道:“七姐的見識總歸是比杏兒高明的。”
七姐搖搖頭,道:“我算得什麽高明啊,我們這些女人家,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到頭來,若是一顆心系在了什麽地方,别的都能夠舍了。”
小桃哈哈笑着道:“所以七姐你拉着咱們天南海北地轉悠,就是爲了再見你那如意郎君嗎?我知道有出戲,說得是跟七姐差不多的故事——紅拂出奔。”
七姐嘴角微微揚起,道:“我自然是不如紅拂女的,許是武功樣貌都不及他,但是那個人卻說不定要比李靖更加出色,李靖領軍踏破突厥大帳,而他的功勞和成就,比李靖更加厲害吧。”
說着,七姐又有些忐忑,道:“隻是見過那人了了幾次,而且已經有這麽些年,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我已經快要老了,再沒有姑娘家的美貌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嫌棄。”
小桃道:“他敢!七姐在小桃心裏,那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了,現在七姐也好看得很,我瞧着沒誰能比得過七姐呢。”
主仆兩人在那裏讨論着,而杏兒卻坐在床邊不發一語。對于七姐,她是有些感激的,正是七姐救了她,使她在落難當中活了下去。可是,杏兒又清楚地記得,究竟是誰讓她家破人亡、颠沛流離的。
曾幾何時,她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姑娘,雖然日子窮苦,但父母兄弟對她都十分愛護。之後,年幼的她被指認爲真空家鄉,無生老母在人間行走的聖女,地位瞬間尊崇起來,就連他的父母見了她也需要下跪。那段時間,雖然她感覺到迷茫,但是作爲一個青春期的女孩子,被人重視是一種很棒的感覺。而且她吃得好了,處處都有人随侍,隻需要念幾句法旨,便有人頂禮膜拜。并且,随着混元教的起義,她享受到的東西更多了。
可這一切都在不久之前被徹底擊碎了,唐軍的槍炮将人多勢衆的混元教一舉打敗,保衛着她的教衆們根本反抗不得,慌亂中忠實的教衆們帶着她出逃,一個個地累死或者被殺,最終她好運地遇上了七姐。
令她沒想到的是,七姐要去見的那人,正是唐軍的大統領,是他們白蓮教失敗的罪魁禍首,無生老母的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