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部這些年一直都在考慮傳光團的改革問題,顯然随着解放軍的制式武器不斷老化,加上傳光團士兵幾乎沒有上戰場的經驗,其戰鬥力就很難保證了。現在一種主流的看法是,解散現有傳光團,進行重組,由各部隊瀕臨退役,不希望遠征的忠誠老兵們,組成這支衛戍部隊。未來這支部隊将最先裝備最新銳的武器,并保持嚴苛的訓練,作爲國内的第一鎮守力量。
此時的傳光團顯然是不在出征考慮之中的。
“龍骧團也要動麽?這樣的話,咱們國内等于徹底沒有正規的機動力量了。”劉天頗爲憂慮。
薛嶽則道:“本身我們也沒有面臨任何有威脅的敵人,我們本身的地緣位置就使我們不需要在本土防禦上付出太大心思。除了傳光團之外,我們還有本地的民兵,戰鬥力不容小觑,在現在的情況下,我們是有一分力量就用一分力量了。包括今年新編組的第四旅,我覺得也有必要直接派出去了。”
薛嶽的話激起了内閣中的一片喧嘩,鄭和也道:“如果第四旅都可以出擊,那麽外籍旅也能出擊了,第四旅剛剛組建才三個多月,而且訓練中有太多狀況,國防部本身的評估認爲至少還需要一年的時間,第四旅才能真的如臂使指,現在還不成。”
之所以内閣中對所謂的第四旅疑慮甚大,還要說這陸軍第四旅的人員構成。第四旅是在确定白南要出征的時候,國防部臨時又編組起來的一支新軍,比起第二旅、第三旅這樣本來就算是新部隊的部隊還新一些。第四旅也是三團制,蒼狼團、飛熊團、迅鷹團,都是以動物的名字命名的旗号,但跟同爲動物命名法的第一旅不同,第四旅也是步兵,而不是機械化步兵。
第四旅的主要兵員來自于北起卑詩州南到珈州各歸化甚至未完全歸化的印第安士兵,印第安士兵占第四旅的人員組成比例甚至超過了七成五,剩下的是少數的穿越衆以及新移民士兵。這樣的一個部隊,一個步兵班裏,甚至全班十名士兵都沒有辦法進行正常的交流,來自不同部落說着不同語言的印第安士兵互相都不能溝通,再加上穿越衆,還有帶着鄉音不太會說普通話的新移民,單純是統合這支部隊就是天大的麻煩了。
實際上第四旅中的印第安士兵,基本上是在第二旅、第三旅選拔中落選的印第安士兵。重視勇氣和榮耀的印第安男子,在歸化後第一選擇的職業是軍人,畢竟大唐沒有什麽專門的打獵公司。所以在打破一個又一個部落藩籬,将印第安人“改土歸流”之後,印第安人一直都是大唐主要的兵源。
第二旅第三旅中的印第安士兵,大多還能說一些普通話,交流無礙,而在第四旅中的很多人,甚至一句完整的漢語都講不出來,不僅如此,有些家夥甚至還會在戰場上剝敵人的頭皮。
乃至第四旅總員額多達五千人,但是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實際上,憑着大唐已經歸化超過二十萬的印第安人,國防部甚至能夠單純武裝起來五萬印第安士兵,隻是沒有人會這麽做。
薛嶽卻是少數地支持第四旅出戰的人之一,他說道:“第四旅成軍也差不多有四個月時間了吧,至少大部分的士兵已經知道怎麽開槍,他們是無法跟連戰連捷、可堪重負的一二三旅相比,但是至少對付清軍、天地會武裝,不會存在什麽太大的問題。我們還有龍骧團和骠騎團嘛,以這兩支部隊爲主力,輔以第四旅的士兵,打一打順風仗,戰場是可以加速讓一支部隊成熟的地方。”
姚維春持否定意見,他認爲:“在第四旅還沒有訓練完成的時候,就送他們去打仗,是不負責任的,畢竟我們讨論的是士兵們的生命和千萬個家庭的幸福。同樣,讓一支随時可能惹麻煩的部隊上戰場,更是對我們在故土的同胞們的不負責。我們一開始正是害怕外籍旅惡劣的紀律可能釀成大禍,才最終确定不派外籍旅到清國戰場上去,現在讓第四旅出戰,也跟外籍旅沒有什麽本質區别。”
薛嶽卻道:“我覺得,第四旅雖然還有一些小毛病,但是他們畢竟已經組成了四個月,我相信我們唐軍的訓練體系,四個月已經足以讓這些士兵擁有一點理智和紀律,加強監管自然也是必須的,不過我不覺得他們會辜負我們。”
趙大嶺揮了揮手,阻止了衆人的争議,說道:“第四旅不能那麽快出戰,不過我們确實用得上他們,國防部開始着手将第四旅調往劄幌,我們至多還可以給第四旅三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國防部要做一份全面地考察報告,如果考察過關,我們便投入第四旅,不過關就再想辦法。清國戰場上,江南地區我們看來不得不稍稍延後一下了,天地會武裝的威脅正在增大。我希望,遠總指抽調雪豹團和第三旅一個團的兵力,趕往廣東參戰。胡發奎那邊的婆羅洲衛戍軍戰備狀态也不低,讓他直接從婆羅洲出發,與雪豹團他們彙合。這樣,我們先期投入四千多人,足以使用。”
身爲婆羅洲總督的胡發奎,當然是腦袋很靈活的人,他訓練自己的婆羅洲衛戍軍,其實也有參與到故土戰争的想法,所以在白南出兵之後,胡發奎就将衛戍軍的戰備狀态提升至了最高。婆羅洲居民也執行的是大民兵預備役化的戰略,這次胡發奎甚至已經開始爲民兵調集武器,做好窮婆羅洲之力,也要打好這一仗的準備。
胡發奎的念頭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婆羅洲隻是他一個起步的平台,唐清戰争可能是十年内大唐進行的最大規模戰争。說的嚴重一點,很像是另一位面中的中日甲午戰争。龐大的清帝國人口衆多而富有,但國力無法集中、腐敗叢生、軍隊疲弱,而大唐幾乎是以賭國運的方式傾巢而動。大唐有多少兵力,基本上都派出來了。也不管這場戰争對正常的生産生活有着怎樣的影響,一味地擴軍、添置武器、準備補給。
不過跟甲午戰争中的日本不太一樣,大唐沒有勒緊褲腰帶,讓國民餓着肚子、老婆賣身地支持國家,實際上日本在赢得甲午戰争之後,獲得的巨額賠款也沒有反哺給奉獻了一切的基層民衆,卻是繼續買兵艦、又打了一場日俄戰争,搜刮着海外殖民地和其他利益。在明治之後到1945年之前的日本,舊貴族、财閥透支了全民的血汗,所有的利益幾乎都被他們得到,用來喂養下層民衆的,隻有大日本帝國的榮光和對天皇的忠心報效。可以說,舊貴族、财閥階層無恥地用日本勞苦大衆換來了自己的肥美生活。所以在日後,日本國内對于這種狀态的反思是極多的,隻不過大部分日本人沒有抓住事情的本質,将事情歸咎于戰争,而罪魁禍首卻在戰後被美國爸爸赦免,繼續用經濟和日元統治了所有日本人。
雖然暫時大唐這邊的情況還沒有确定,但毫無疑問,這場戰争的紅利将惠及整個大唐,甚至整個中華民族。新的國家将在這場血火戰争中孕育,苦難之後将到來的是複興。胡發奎作爲年輕一輩的政治生物,是對此一清二楚的。所以他不惜在需要的時候,讓自己海外領的所有能戰的士兵走上戰場。
婆羅洲的移民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廣東籍,爲了鼓勵他們,胡發奎甚至開了空頭支票,參與戰争的士兵在廣東的家人,能夠分得家鄉的田地,家族内優秀者可以直接選拔成爲公務員,經濟政治利益都給到了。胡發奎足夠聰明,他知道自己開出的哪些條件,國内會認下來,即便現在是開空頭支票,他也有足夠信心。
于是,情況就是當國防部的調令發到坤甸的時候,胡發奎表示,如果遠總指能夠向他提供足夠的武器和補給,他能夠拉起一萬人的隊伍。這讓國防部吃了一個大驚吓。
婆羅洲在籍的居民,大約有五萬人,以青壯年男性占據絕對比例,所以胡發奎存在征兵上的優勢。另一方面,越南阮福映打回南部之後,西山朝的敗兵和難民很多也都被送到婆羅洲了,胡發奎雖然并不信任這些越南人,但是把他們當成炮灰也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