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穆裏已然是獵騎團這個八九百人的騎兵部隊的團長,軍銜上校,自然比王天賜一個小參謀高得多。現在的蘇穆裏看不出什麽印第安人的樣子了,本來他的面容就更像亞裔,現在打扮也沒有印第安色彩,所以也沒有人會把他認成印第安人了。
成爲上校團長的蘇穆裏已經成熟得多,他騎在自己的戰馬上,任戰馬小步地走着,他的身後則是八九百騎,僅從視覺效果上,可能比鋼鐵洪流的猛虎團更爲壯觀。
“這裏還有馬匹?”蘇穆裏用馬鞭指着營中的馬場道。
王天賜點頭道:“是,豐台大營以前是八旗骁騎營的所在地,骁騎營在此地有數千匹戰馬,不過在之前的戰鬥中,很多戰馬都陣亡或跑散了,我們最後統計,營中還有兩千多匹馬。”
蘇穆裏的弟弟皮葛洛笑道:“那些是馬兒麽?怎麽身形都跟驢子一樣,瘦瘦小小的。”
蘇穆裏卻比自己的弟弟懂得更多,他道:“這是歐亞大陸上的蒙古馬,屬于年代比較久的馬種了,比我們的汗血馬、安達盧西亞馬都要矮小一些,不過耐力還算不錯的。”
皮葛洛意氣風發地道:“總之我是不會乘騎這樣的畜生沖鋒的,實在是太不威風了些。”
蘇穆裏回頭問王天賜道:“白總司令是否有改良當地馬種的想法呢?”
王天賜道:“白司令是考慮過這些事情,不過我們并不會全面統治這一地區,就算馬種改良了,暫時受益的也是清人,而且以他們不成體系的喂養能力,很有可能無法養好戰馬。”
蘇穆裏道:“這裏像是我們北美大陸一樣廣闊,往北就是大好的草原牧場,我們的騎兵部隊在機械化部隊後勤跟不上的當下,将會是大唐軍事力量最具機動能力的部隊,我們當然可以從國内運馬匹過來,但是顯然成本上不太劃算,能夠在本地培養戰馬是更好的選擇。所以,請你回去彙報一下,我們的騎兵部隊還是需要一個在地馬場的。”
王天賜點頭道:“是,我記下來了,蘇團長。”
來到豐台大營,蘇穆裏翻身下馬,看着這裏有些殘破的設施,不由有些皺眉,道:“之前的戰鬥對這裏的破壞比較大啊,我聽說清軍的抵抗并不算多強烈。”
王天賜解釋道:“豐台大營的戰鬥是在13日展開的,猛虎團将京師防務移交給昭烈團之後,在炮兵的掩護下對豐台大營展開了攻勢。”
豐台大營其實在十二日夜便察覺到了情況不對,京城在那一天槍炮聲不斷,豐台大營派出了一支部隊支援,不過在城外就被唐軍擊潰。一直到13日,唐軍騰出手來才對豐台大營進行攻擊。
實際上這場戰鬥并不是很消極的,清軍在戰鬥伊始派出騎兵,再度對京城進行支援,不過他們卻迎頭撞上了前來的猛虎團。
對豐台大營發動攻勢的部隊,實際僅有猛虎團一個營、兩個神威團的步兵連,外加猛虎團的炮兵營。倒是琚國沖作爲團長親自坐鎮,對這場戰鬥進行了指揮。
“騎兵,你說我們迎面而來的是騎兵?”琚國沖坐在自己的指揮車裏,眉頭揚的高高的,一臉新奇的表情。
通訊兵毫不遲疑地點頭道:“是的,團長,我們的偵察兵确定是騎兵,估摸着這是一個營的騎兵隊伍,人數大約在三百騎到五百騎之間,沒有熱武器,不過都有配備弓箭。”
琚國沖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樣,拍着爪子贊道:“好,來得好啊!在本土的時候,我就一直想找蘇穆裏團長他們,作爲兄弟部隊進行合練,可是他們卻這是高冷,壓根不搭理咱,還說咱們機械化步兵還用得着跟騎兵對練嗎?我就說啊,咱們有些同志的思想還是僵化的,咱們機械化步兵怎麽就不能跟騎兵合練了呢?不打一打怎麽能知道有什麽問題,需要如何改進呢?我看今天就是個好機會啊,咱們以實戰促訓練,大家都掌握掌握如何對付騎兵!”
通訊兵不由對自己團長的無賴感到無力,琚國沖那意思分明就是想蹂躏一下滿清的騎兵啊。你想蹂躏就蹂躏好了,誰叫你的兵都躲在鐵皮罐子裏,可是你作出這麽個高大上的姿态給誰看,俺隻是個一等兵而已啊。
卻說這一個營的八旗骁騎營騎兵,實際應該叫做一個牛錄,因爲在清代營是綠營的叫法,而牛錄才是八旗稱謂。這個牛錄屬于正藍旗,下五旗之一,不過自順治時代八旗的兵權已經從旗主那裏收回了,骁騎營雖然是京旗但實際上也是各旗混成的。佐領額爾真跟京中那些提籠遛鳥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樣,他生來就是好狠鬥勇,破喜歡軍伍之事,後來經過武舉,進入骁騎營。不過他出身就是個平凡旗丁,沒有什麽靠山,也不太擅長溜須拍馬,所以混到四十歲也就是個佐領。
額爾真騎在戰馬上,一身藍皮的棉甲,他大聲嚷嚷道:“兄弟們,報答皇恩的時候就是現在啦,逆黨在京師附近作亂,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咱們正藍旗的兄弟們,這就去教教他們死字兒怎麽寫,等打赢了這仗,皇上必定重重獎賞,各兄弟随我殺敵報國啊!”
正藍旗這個牛錄的騎兵亂七八糟地應了額爾真一聲,額爾真很是滿意,他雖然自己比較武勇,但是卻不怎麽會帶兵,自己手下這些兵,他稍有不順意就是打罵,要不是他身爲佐領,而且武力驚人,下面的人早就反了他。
他這一個牛錄的騎兵,實際上是骁騎營出動的一部之一,骁騎營都統不知道京城到底發生了些什麽,這會兒出動了兵馬三千多人,決心打到京城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額爾真算是這支部隊的前鋒。
就在這個時候,額爾真忽然聽到了一陣并不熟悉的響聲,然後從前面林地中開出了一群鐵皮家夥。
“佐領大人,那些是什麽玩意兒啊,看上去有點怕人。”
額爾真頓時來氣,罵道:“管他是什麽玩意,待兄弟們沖上去,殺上一殺便知道了。”
額爾真無腦,可是他旁邊的兵丁卻不傻,頓時有人道:“佐領大人稍安勿躁啊,那些好像是鐵皮的戰車啊,賊軍怎麽還有這些玩意,這得用多少斤鐵啊?”
額爾真也有些反應過來了,他道:“就算是鐵皮,也能讓老子給砍碎喽。而且如果真是鐵皮,那必然極爲笨重,待我們沖将上去,殺了那推動鐵車之人,就能獲勝。”
他也不願意再廢話,居然抽出刀來,打馬沖了上去,他身後士兵無語,但也不能不跟着沖鋒,然後從這裏埋伏着的猛虎團機步兵便目睹本來自己才是埋伏一方,被埋伏的騎兵居然士氣高漲地沖了過來。
琚國沖這時卻來了興緻,他哈哈大笑道:“别開槍,先别顧着開槍,都給我把戰車開過去,我要瞧瞧這幫騎兵躲不躲。”
行了,到這個份兒上,琚國沖已經将自己的目的暴露無遺——他的娛樂精神願大于戰鬥精神了。
骁騎營正藍旗騎兵沖鋒不止,可是跑了沒多少步,突然發覺這些鐵皮車居然速度還真的不慢,可能沒有戰馬快,但是卻遠勝步行。無聲沉默的戰車沖擊,登時讓一些沖過來的滿清騎兵膽寒,有人根本不聽額爾真的招呼,撥馬往旁邊跑去,倒也有少數跟額爾真一樣的愣頭青,催馬就是往鐵皮戰車身上撞去。
就聽到砰地一聲巨響,額爾真突然覺得自己飛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一刻他的視線有些變黑,不過他能看到,一個有一個的軀體跟他剛才一樣,從戰馬上被抛了下來。
不過緊接着,他突然感覺自己被什麽陰影籠罩了,那撞開戰馬的鐵皮車居然連停都沒停地,朝着前面開過去,而他正是在這戰車的輪胎底下!
額爾真大驚失色,想要翻身爬起來,可是剛才的墜馬已經讓他撞斷了脊柱,根本失去了行動能力,就在這位佐領的哭号中,加寬的輪胎從他的腦袋上碾了過去,即使億人類顱骨的堅硬也沒法扛過幾噸重的戰車在上面軋過去的重量,就像是一顆葡萄被捏碎,噗的一下,這位佐領的腦袋就扁了。
這還不算完,後面同樣沖過來的騎兵來不及勒馬,也紛紛撞上了戰車,當騎兵的陣型終于變得七零八落的時候,戰車側面的射擊孔打開了,子彈呼嘯着從戰車中鑽出來,開始射殺那些并沒有被撞死的家夥。
這個時候,琚國沖得到了新的消息:骁騎營的主力部隊已經出現在他西南四公裏的地方,而在後方的高地上,猛虎團的炮兵營已經完成了炮兵陣地的設置,對方就在射程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