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知道簡琰回來了,扔了牌特意去鎮上買了一袋的螃蟹
方桌上,席灏一言不發,吃了半碗飯就走了
“這子,不知道怎麽了”老爺子拿着大碗喝了口白酒,抖動筷子指着滿桌的菜說道:“琰,别客氣,快吃來來來,吃個螃蟹,這時候最肥了”
盛蒲夏望着席灏上樓的身影怔忪
簡琰淡笑,想起上午席灏匆匆離去的腳步,問道:“他的左腳是不是”
盛蒲夏的眼睛裏閃過些什麽,眉頭微微皺起,滿桌的香氣她卻再也沒有一點胃口
老爺子歎了口氣,“都是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陳年往事
她閉了閉眼,當初的一切都曆曆在目
簡琰沒再說這個話題,他看着蒲夏,淺色的棕瞳裏泛着煦光,“林超聽說我家有投影和幕布說是下午要來看電影,要一起來嗎?”
她擡眸看向他,這張白皙清隽的臉龐她曾經偷偷放在心底想念渴望,時隔多年再見确實克制不了自己心中的緊張,但似乎有什麽已經變了
蒲夏輕聲嗯了一句,低頭吃飯
吃完飯,簡琰的意思叫上林超他們一起走簡琰的家離席灏這裏步行要三四分鍾
“我等會再來”她搖着頭,轉身上樓了
席灏睡在床的右側,睡相甯靜,好似雕刻出來的人像,五官一塵不染清俊脫俗
盛蒲夏看了幾眼沒打擾他離開時輕輕帶上了房門
她離去的那一刻席灏睜開眼,墨瞳仰望着天花闆,良久才眨了一次眼睛
林超興緻勃勃的研究着投影儀,不由感歎,“簡哥,我還是第一次見人在家裏裝投影儀看電影的”
簡琰淡笑,拿了幾瓶飲料給他們
“你最愛喝的奶茶”
聲蒲夏接過,心中沒有任何漣漪,隻是輕聲道了句謝謝reads;
奶茶,她已經沒有那麽熱愛了
簡琰問道:“婷婷怎麽沒來”
“她啊,她要改論文呢,晚上之前要交”林超挑了部老片子,是林正英的僵屍片
林魏難得開口說了句話,“他的僵屍片都很不錯”
盛蒲夏坐在沙發上,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豔陽,心裏卻像坑坑窪窪的水坑,怎麽也幹涸不了
簡琰坐在她身側,“記得嗎,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看僵屍片,你還會吓得把屏幕突然關掉”
“記得,那時候覺得挺恐怖的”她盯着幕布上的電影微笑盛子傅看得正盡興電視機突然一黑他就恨不得把她拎起來暴打一頓,席灏,他當時在幹嘛來着,奧,他坐在一旁看他們打鬧
“時候的你特别可愛”
她看着他,星眸裏沒有任何波瀾本來這話要是擱在以前她應該會覺得特别心動
“有些我都已經記不太得了”她說
盛蒲夏看了眼震動的電話走到窗邊接了
“喂,林姐”
“蒲夏,你老公是一心想要捧你啊,電影讓你演女二号,電視劇讓你演女一号,十年盛夏的電視劇版的劇本我們已經幫你接了既然原著是你老公再加上你拍了電影對這故事也熟,電視劇版的駕馭起來應該會比較省力”
“電視劇?”她的食指刮着玻璃窗,樓下大片的柳樹樹枝幹枯,“什麽時候開拍?”
“快了快了,大約五月份吧對了,北京一個珠寶品牌邀你做代言,過段時間開幕要去站個台做做宣傳”
“好,我知道了”
“還有還有,再過一個多月,年前要宣傳電影,你可别吃太多啊”
盛蒲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哦”
她挂斷了電話回身差點撞上簡琰的胸膛,往後退了兩步,幹笑了兩聲
“我看到新聞了,你要踏入演藝圈?”簡琰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看了幾眼窗外的景色又看向她
“嗯”她還沒回過神來,還沒消化好剛才林姐說的話席灏是推了她做女一号嗎?
簡琰伸手想摸她的腦袋,但還是垂在了身體左側沒有這樣做,他問:“爲什麽和席灏結婚”
爲什麽和他結婚
盛蒲夏沉默了一會,心中也找不到答案,她輕笑了一下,“你忘了嗎,我和他是有娃娃親的”
簡琰也跟着笑了一下多麽可有可無的理由
“簡哥,蒲夏姐,你們不看電影嗎?”
“來了”簡琰回頭對蒲夏說道:“走吧”
“不了,我回去找下席哥,他似乎身體有些不舒服,中午也沒吃多少”
簡琰欲想再說些什麽,但她離去的身影十分堅定,他緘默
盛蒲夏想到席灏陰沉了一中午的臉色心裏就忐忑,加快了腳步,最後是奔到家裏的reads;
樓上沒人
四周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張嬸家熱鬧,老爺子又在那打牌了,正在門口剝豆子的一阿婆喊到:“夏,你找席灏啊,他在樓上和婷婷弄那什麽東西呢在樓上”
盛蒲夏擡頭望了眼張嬸家的二樓,指甲不知何時掐到了肉裏
她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婷婷清脆的笑聲
“原來這個還能這樣寫?你學設計寫論文這樣寫,教授都不會說什麽嗎?”
“不會”
盛蒲夏站在門口,他們背對着她,坐在一張凳子上靠得十分相近,席灏正在對着電腦打字下個刹那,她僵住,剛才婷婷看席灏的眼神
婷婷忽然問道:“席灏,你爲什麽要和蒲夏結婚?”
席灏握着筆的手停頓,沒有猶豫,“我需要她”
婷婷和盛蒲夏皆是一愣
“你看這樣行嗎?沒什麽問題我先回去了”席灏說
婷婷看着一行一行的黑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好,謝謝你,沒什麽問題了”
席灏轉身看到站在門口的盛蒲夏,面部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淡淡道:“你怎麽來了”
“我”說實話,她也不知道她來找他做什麽隻是不想看到他不開心的樣子,心裏會覺得不舒服就像上次和他提出分開住後他的遷就忍讓不高興都讓她妥協,他一笑她才如釋重負
席灏沒有停留直接從她身邊越過去,邁着長腿下樓盛蒲夏抿唇也跟着下去了
從頭到尾席灏都沒再和她說一個字,直到她跟着他上樓進了卧室
席灏脫去外套,見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淡漠着神色問道:“有事?”
她不知道是因爲太陽快要落山起風了還是因爲席灏的語氣,隻覺得寒冷刺入骨髓
“我就是看你中午沒吃多少,所以”
“所以?”
“你餓不餓?”
席灏看着她,眼眸幽深如一汪潭水,他轉了話鋒反問,“電影好看嗎?”
“就僵屍片我還沒看”
“還沒看,是因爲想起了很多時候的事情嗎?你和簡琰美好的回憶”一字一句,沒有一絲波瀾
盛蒲夏欲行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麽解釋,是,她時候是很喜歡簡琰,幾近一種癡狂的迷戀
席灏眼眸越發深沉,到最後也隻能低頭輕笑一聲,“我睡一會,晚飯不用叫我”
“奧”
他在脫衣服,盛蒲夏還是在看他
“别這樣看我,蒲夏,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邊說邊脫下毛衣,裏面是白色的襯衫,語氣如河裏的殘冰,一觸即碎
她很喜歡他穿白襯衫的樣子,十分幹淨好看reads;
“我說了,别這樣看我”
盛蒲夏沒說話,走了
席灏站在原地合上眼睛,淺淺吸了口氣,手背上青筋脈絡明顯
晚上,她終于知道爲什麽他白天要睡覺了因爲他晚上要去市區,具體沒說明去幹嘛,隻是說天亮回來
盛蒲夏摸着空蕩蕩的左邊,折騰到淩晨兩點多才睡着
她就在想席灏一晚上不回來到底在市區幹什麽
——
元旦假期最後一天,張嬸的親戚紛紛要回上海了,先前走了兩三個人,婷婷的車隻能裝下四個人,沒辦法就問席灏能帶不帶人
帶是能帶了,可是多了一個人,坐不下
簡琰說他帶蒲夏回上海
席灏沉默沒說話,隻是看着婷婷說好
一車的人都在談天說地,唯獨席灏閉口不言林超說:“大哥,你開車也太專心了吧”
他單手扶着方向盤,視線緊緊跟随着前面那輛奔馳,臉部的肌肉線條越發僵硬
就像時候他騎着自行車跟在簡琰後面一樣,看着蒲夏坐在他車的後座一直笑着說他雲淡風輕不嫉妒那肯定是假的,他和她之間永遠是這樣的距離
席灏踩下油門,越過奔馳
身邊有車子呼嘯而過,盛蒲夏定眼一看,心驚,心想着他開這麽快幹什麽,很危險
簡琰看得明了,“不用擔心,席灏做事一向穩重有分寸”
他剛說完就見席灏的車車速恢複了正常,盛蒲夏一直盯着那輛别克,仿佛透過車身她能看到他一樣
“簡琰,你有見過席灏發火嗎?”
“沒有”
“我也沒有”可就是他發火的方式,他不喜歡大吵大鬧,隻是沉着臉什麽都不說,也會以輕柔的語氣說沒關系
記憶裏,他這樣子的神情寥寥無幾,可卻次次深刻
比如高二那年,賀正凱發她短信被他無意看見,他知道她談戀愛了一個多月,席灏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她那時候還未察覺到什麽異樣,因爲他本就是個話少又十分沉靜的人
後來沒多久她分手了,席灏才少了那種清冷的感覺,和她說話還會笑一笑,并且警告她要好好讀書,不可以再談戀愛
他生氣了,爲什麽
因爲簡琰?
盛蒲夏盯着前面的車尾突然問道:“簡琰,男人吃醋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吃醋的樣子?那要分什麽人”
“像席哥這種呢?”
“那大概就是你所說的冷漠吧”
她倚靠在車窗旁,塞上耳機開始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