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徹底阻斷更好。
不過羅克也清楚,阻斷是不太可能阻斷的,能盡量遲滞,已經是羅克最大程度努力之後的結果了。
美國在火箭領域這方面,還有馮·卡門這樣的猛人,所以有沒有馮·布勞恩,美國遲早都會在火箭這一領域取得突破,早晚而已。
俄羅斯更恐怖。
俄羅斯雖然沒有馮·卡門和馮·布勞恩這樣著名的天才,可是在俄羅斯龐大而又臃腫的體制内,不著名的卻不知道有多少。
羅克還記得,另一個時空,俄羅斯可是先于美國将人類送上太空的。
美國得到了馮·布勞恩和他的研發團隊。
俄羅斯隻得到了一些研究資料和實物。
最終在火箭研究這個領域,俄羅斯卻能領先于美國。
如果不是美國如有神助一般在月球上飙車,那麽星球大戰誰輸誰赢還不好說呢。
這就是體制的力量。
在嚴密的體制面前,所謂天才更多是通過造神運動樹立起來的領軍人物,除非強大到尼古拉·特斯拉那種逆天的程度,否則能起到的作用就很有限。
羅克深知體制的價值,也知道造神運動的作用,所以南部非洲從一開始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這兩者并不沖突,制度可以保證底線,神可以擴大影響力,尼古拉·特斯拉這樣的人幾百年隻出一個,沒了神,難道科技就不需要進步了嗎。
所以對于馮·布勞恩和瓦爾特,隻要他們沒有太大問題,那麽就會成爲南部非洲聯邦政府的最佳宣傳工具。
這又是一個千金買馬骨的示範效應。
南部非洲想不斷向前發展,就需要從全世界範圍内不斷吸收各種高素質人才,如果連馮·布勞恩都能在南部非洲一展所長,那麽其他人不遠萬裏來到南部非洲,也一定能實現他們的南部非洲夢。
關于“南部非洲夢”這一點,宣傳工作其實從很多年以前就已經開始了,羅伯特·葛達德和魯道夫·迪賽爾,都是南部非洲夢的代表人物,一時瑜亮。
葛達德和迪賽爾,跟尼古拉·特斯拉還不一樣。
特斯拉在來到南部非洲之前已經成名,雖然被愛迪生各種打壓,經濟上已經破産,特斯拉依然憑借對電力領域的貢獻,成爲美國電力工程師協會的招牌人物。
葛達德和迪賽爾雖然也都是各自領域的天才,但是在來到南部非洲之前,并沒有在各自的領域内達到類似特斯拉的高度,這就給南部非洲的宣傳留下最好的便利。
馮·布勞恩跟葛達德和迪賽爾又不一樣。
葛達德和迪賽爾在成長爲行業領軍人物之前,雖然淪爲媒體口中的笑柄,總還是自己人,沒有脫離這個範疇。
馮·布勞恩卻因爲V2火箭,給英國造成巨大損失,所以針對馮·布勞恩的宣傳,肯定就跟葛達德和迪賽爾的側重點不一樣。
現在這個工作實際上已經開始了。
前面說過,馮·布勞恩來到南部非洲,遭到美國的強烈反對,美國希望南部非洲能将馮·布勞恩交給國際法庭審判。
那麽如何爲馮·布勞恩洗脫罪名,就成爲南部非洲媒體的主要任務
想洗脫馮·布勞恩的罪名也很簡單,把馮·布勞恩同樣描述成德國發動戰争的受害者就行了。
于是在南部非洲的報刊雜志上,馮·布勞恩從V2火箭的總設計師,搖身一變成爲被德國政府逼迫參與火箭研究的受害者。
縱然如此,身爲和平主義者的馮·布勞恩,依然在V2火箭的研究上有所保留。
這就等于是明确告訴英國人,别再追究馮·布勞恩的罪行了,如果不是馮·布勞恩手下留情,V2火箭的性能會更強大,英國遭受的損失也會更大。
至于英國人信不信,羅克不在乎。
英國如果因爲馮·布勞恩就跟南部非洲翻臉,那麽就表示南部非洲對于英國來說,還沒有到不可取代的程度。
既然不可取代,那麽關系就不夠牢固,即便沒有馮·布勞恩,也會有蘭德金礦、蘇伊士運河、英鎊,等等等等,關系遲早會崩。
馮·布勞恩雖然重要,跟蘭德金礦和蘇伊士運河相比還是相形見绌。
至于英鎊就更不用說了,跟英鎊的國際地位相比,馮·布勞恩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爲了避免南部非洲人對馮·布勞恩的抵觸,南部非洲在對内宣傳上也一視同仁,馮·布勞恩自然也能看到報刊雜志有關他的報道。
“這就是我的信心來源,即便南部非洲人看不上我在火箭領域的天賦,隻要我還有價值,南部非洲人就不會放棄我。”馮·布勞恩對自己的認識很清晰,隻要南部非洲需要,馮·布勞恩會無條件配合。
“即便爲此放棄火箭研究,值得嗎?”瓦爾特的心情總算平複了點。
跟馮·布勞恩相比,瓦爾特的職位雖然更高,重要程度明顯要低一籌。
南部非洲連馮·布勞恩都可以包庇,瓦爾特自然更沒問題。
當然了,如果從火箭研究所所長,變成南部非洲的宣傳工具,重要程度肯定不一樣。
“總得先活下去,才有機會實現夢想。”馮·布勞恩從未放棄自己的理想。
羅克也沒放棄,他在努力維護俄羅斯和西線盟軍的關系,不希望看到二次世界大戰剛結束,三戰就以另一種方式展開。
機會還是有的,波斯坦。
随着德國戰敗投降,歐洲戰事終于結束,接下來就要瓜分勝利果實了。
“這不是饕餮盛宴,甚至連蛋糕都算不上,隻是一枚戰争苦果,偏偏我們還不能拒絕。”楊·史沫資總結的很到位,作爲少數全程參與兩次世界大戰的人,楊·史沫資對于戰争實在厭倦了。
就在德國宣布投降的當天,楊·史沫資就向羅克遞交辭呈,要辭去一切職務,告老還鄉。
羅克以遠東戰事尚未結束爲由再三挽留,南部非洲也确實需要楊·史沫資這個最了解歐洲的人,在接下來的分贓會議上,盡可能爲南部非洲争取利益。
也沒什麽“贓”好分了,德國打到現在已經油盡燈枯,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楊·史沫資都想不出來,德國還有什麽東西,是值得南部非洲争取的。
好處沒有,負擔卻一大堆。
爲了讨論對德國的處理,大胡子提議在柏林附近的波茲坦召開會議,順便讓西線盟軍見證下,俄羅斯軍隊是如何善待柏林平民的。
前段時間,關于俄羅斯軍隊在攻擊柏林過程中的各種暴行,西線盟軍國家進行了廣泛報道,在西方世界,對俄羅斯的形象造成很大影響。
這又是有關話語權重要程度的證明。
俄羅斯該不該對德國進行報複?
該,德國人是咎由自取。
隻有俄羅斯在戰争期間置《國際法》于不顧,犯下各種戰争罪行嗎?
當然不是,西線盟軍在德國,遠東盟軍在日本都有類似行爲,可是西線盟國的報道,隻關注俄羅斯軍隊在德國的行爲,對其他盟軍在戰場上行爲進行選擇性報道,絲毫沒有底線。
民可載舟,亦能覆舟,大胡子也意識到西線盟軍對俄羅斯的報道,會嚴重影響到俄羅斯的國際形象,所以在柏林戰役結束後,大胡子就要求朱可夫、崔可夫們嚴肅軍紀,并且在異常艱難的情況下,向柏林運送大量生活物資。
紀律這東西,隻要嚴格要求,肯定會起到一定作用。
戰争初期,俄羅斯爲了鼓舞士氣,對俄羅斯士兵的出格行爲不僅不進行限制,反而各種鼓勵,于是就有了現在的結果。
大胡子一聲令下,對不遵守紀律的俄羅斯士兵,一律槍決處理,俄羅斯軍隊的紀律馬上就煥然一新。
不得不說,這個命令有着強烈的大胡子個人風格。
嚴肅了紀律,又往柏林運送大批生活物資,于是就有了接下來的波茲坦會議。
“沒關系,即便我們要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羅克已經做好了一無所獲的準備。
真正想要的,南部非洲已經得到了,羅克和楊·史沫資去波茲坦開會沒有任何預期。
沒有希望,自然也就沒有失望。
“我們已經有了聖洛克這個最佳形象展示窗口。”楊·史沫資越想越虧,一無所獲也就算了,還得撘上個添頭,這生意沒得做。
早在雅爾塔會議上,大胡子就提出,效仿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委任統治地,将德國作爲戰争賠償,交給俄羅斯管理。
這個要求遭到南部非洲和美國、英國的集體反對,德國的技術能力加上俄羅斯的戰争潛力那還得了。
羅斯福的葬禮上,俄羅斯人舊事重提,再次提出獨占德國的要求。
這一次依然遭到南、英、美的集體反對,想都不要想。
和雅爾塔會議的不同之處在于,羅斯福的葬禮上,俄羅斯人的要求雖然沒有得逞,羅克和溫斯頓、杜魯門的态度卻有所松動,不再像雅爾塔會議期間那麽強勢了。
雅爾塔會議期間,德國還有餘力,俄羅斯的态度也不是多堅決,當時俄羅斯還需要西線盟軍的援助。
羅斯福的葬禮上,德軍節節敗退,覆亡在即,一千萬俄羅斯軍隊給西線盟軍帶來的壓力與日俱增,羅克和溫斯頓、杜魯門,也不得不松口,同意柏林戰役由俄羅斯軍隊單獨進行。
現在德國戰敗投降,俄羅斯的實力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大胡子的要求,也會随着俄羅斯軍隊的強勢達到巅峰。
羅克楊·史沫資出發前,就對俄羅斯人的要求有預估。
羅克的底線是俄羅斯軍隊和西線盟軍,按照現有的戰線劃分占領地,由各國進行管理。
說白了就是誰搶到的就是誰的,都别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
至于西線盟軍内部如何劃分,那就是西線盟軍自己的事了。
這個結果雖然不是完美符合南部非洲利益,卻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
理由隻有一個,總不能現在就打三戰。
楊·史沫資的态度也很明顯,既然現在的德國已經無利可圖,那南部非洲還不如學法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好吧,法國人其實沒有這麽灑脫,戴高樂完全是因爲自顧不暇,所以才在對德作戰上不能全力以赴。
以羅克的性格,如果南部非洲在德國畫地而治,那麽羅克勢必會向南部非洲的管理地區投入巨資,将當地打造成類似聖洛克一樣的形象展示窗口,各種輸出。
“德國不僅是窗口,而且是橋頭堡,我們必須守住。”羅克不想看到俄羅斯君臨歐洲,那完全不符合南部非洲利益。
考慮到俄羅斯對于二次大戰的貢獻,給俄羅斯人一些好處是應該的。
可要将整個歐洲都讓給俄羅斯,羅克實在做不到。
最好的辦法肯定是将俄羅斯限制在内陸地區。
這樣一來德國必将成爲遏制俄羅斯的橋頭堡。
這也是羅克和溫斯頓、杜魯門的共識。
羅克這邊對于波茲坦會議的底線是确定的,杜魯門應該也做好了心理準備,英國那邊,羅克卻不敢确定。
英國現在的情況很複雜。
戰争還沒有結束的時候,溫斯頓在英國國内的政敵們,就已經安耐不住,蠢蠢欲動,欲對溫斯頓下手。
也就當時德國還在頑抗,爲了不給盟軍造成影響,英國人才苦苦忍耐,一直忍到現在。
也就在德國投降的當天,英國工黨黨魁愛德禮要求進行大選,甚至都等不到戰争徹底結束。
溫斯頓肯定不同意,因爲這時候舉行大選,對溫斯頓非常不利。
戰争還沒有結束,分贓會議還沒有開始呢,英國人隻知道戰争持續這幾年,生活水平直線下降,英國的國際地位一落千丈,這個後果應該由誰來負責?
溫斯頓是首相,所以這個鍋,隻能由溫斯頓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