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國家都複雜,南部非洲也一樣。
羅克在任的時候,能力足夠壓制不同聲音,誰都無法威脅羅克的地位。
一旦羅克退休,情況就會有變化,雖然蓋文接替羅克的呼聲最高,可是蓋文從來沒有執政經驗,這是蓋文最大的短闆。
憑心而論,戴高樂在北非幹的很不錯,自由法國還是很團結的。
不過這并沒有多大的說服力,戴高樂在北非的時候,所有法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擊敗德國人。
現在戰争雖然還沒有結束,人心已經開始思動,這是雷納德·卡佩最好的機會,他在自由法國和維希法國都很有影響力,唯一缺乏的是軍隊支持。
“你準備怎麽對付法國國内的頑固派?”羅克還是比較傾向于戴高樂的,不過雷納德也不錯,站在南部非洲的立場上,雷納德甚至是比戴高樂更合适的人。
戴高樂太有個性了,他很難受到外界影響,縱然是和南部非洲合作期間,也一直保持着很大的獨立性,這一點在巴頓給羅克的報告上體現的很明顯。
巴頓每個星期都會遞交報告,事無巨細悉數記錄,關于戴高樂的部分陳述的很客觀。
羅克也很了解戴高樂,另一個時空戴高樂領導下的法國,是唯一敢反抗美國的歐洲國家,現在把美國換成南部非洲,戴高樂也不會盲從。
所以綜合來說,還是雷納德更好控制。
“分化拉攏,區别針對,那些冥頑不靈的老家夥,應該跟維希法國一起退出曆史舞台。”雷納德比戴高樂放得開,戴高樂内心是有道德底線的,所以才會束手束腳難以自拔,雷納德本質上是商人,對待商業對手,雷納德從不留情。
白裏安能11次擔任法國總理,如果是雷納德的競争對手,白裏安隻需要失敗一次,就會徹底完蛋,雷納德絕對不會給白裏安東山再起的機會。
所以雷納德這樣的人才最适合法國,戴高樂完全就是個異類。
“你怎麽處理和德國以及英國的關系?”羅克刨根問底,不管是誰擔任法國總統,這都是無法回避的問題。
“英國永遠是法國的敵人!”雷納德上來就下結論,他對于英國的反感絕不亞于羅克:“對付英國這樣的國家隻能揚長避短,所以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跟英國在英吉利海峽對抗,而是聯合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以及希臘人一起将英國從地中海趕出去。”
雷納德真的讓羅克刮目相看,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了,甚至比溫斯頓更成熟。
成熟的政治家不會一上來就喊打喊殺,溫斯頓整天喊着要打三戰,其實是很幼稚的表現,難怪溫斯頓會三番五次被推出來當替罪羊。
“俄羅斯呢?”羅克終究還是繞不過俄羅斯。
“現在的俄羅斯對于法國來說是最大的威脅,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以法國目前的實力,無法阻止俄羅斯的擴張——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我很需要你的幫助,不僅僅是支持,同時我還需要你幫助我對抗來自俄羅斯的壓力,接下來法國要把更多精力放在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上,我會大力提高工人待遇,增加社會福利,讓人們擁有更美好的生活,就像南部非洲一樣。”雷納德已經抓住羅斯福連任三屆的精髓,摸着南部非洲過河。
兩次世界大戰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嚴重影響,沒有人再願意發動戰争了,國與國之間解決矛盾的方式已經改變,雷納德如果不知道應該怎麽做的話,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學習南部非洲。
雷納德這幾年多次往返南部非洲和北非之間,對于南部非洲很了解。
羅克爲什麽不擔心來自俄羅斯的影響?
因爲南部非洲工人很難被煽動,他們并不是純粹的無産者,按照歐洲國家标準衡量的話,南部非洲工人是标準的中産階級。
真正的南部非洲工人,待遇非常好,8小時工作制,每周工作五天,帶薪休假之類的早就實現了,一個普通南部非洲工人,憑借薪水能輕松維持生活,俄羅斯模式其實就是南部非洲模式的低配版,羅克從一開始就沒給俄羅斯人留任何機會。
“繼續——”羅克鼓勵,雷納德很不錯,但是還不夠。
“法國的财政有限,如果把主要精力放在恢複經濟上,那麽就無法保證目前規模的國防軍,所以我計劃必須裁軍,将陸軍裁掉百分之九十以上,海軍隻保留最基本的訓練艦,‘黎塞留’級戰列艦很強大,但是已經不再适合現在的法國了,要麽租出去,要麽拆解。”雷納德破釜沉舟,不過這事兒得等雷納德成爲法國總統之後再實施。
現在如果雷納德透出口風要出售活着拆解“黎塞留”,那麽雷納德馬上就會遭到所有法國人的唾棄。
“把軍隊裁撤之後,法國的國防安全怎麽辦?”羅克想起南部非洲海軍對戰列艦的念念不忘——雷納德是好同志啊。
“不是還有你們嗎——”雷納德準備将國防交給南部非洲負責,這不是偷懶,而是揚長避短:“爲了應對來自北方的壓力,以前法蘭西共和國每年要支出上千億法郎,可我們得到了什麽,每年花費上千億法郎維持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可最終居然要依靠殖民地軍人收複巴黎——”
雷納德這話聽上去不錯,實際上經不起推敲,任何一個有理想的國家,都不會把國防安全寄托在萬裏之外的國家上。
法國真有什麽事,等羅克派人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我希望南部非洲聯邦政府能派出一支軍隊,常駐法國,所有産生的費用将由法國負責。”雷納德肯定算過這筆賬,即便隻拿出往年一半軍事預算,也足夠雇傭南部非洲和遠征軍,或者保護傘公司的雇傭兵保衛法國了。
這話終于說到羅克心坎裏,戴高樂永遠都不會說這樣的話,所以羅克内心的天秤已經開始向雷納德傾斜。
不過考慮到跟戴高樂的友誼。
羅克決定誰的忙都不幫,這樣南部非洲才能保持在超然的仲裁者地位。
雷納德并沒有在塞浦路斯停留太多時間,身爲法國總理,他的工作太忙了,來見羅克隻當是度假。
再怎麽着,塞浦路斯也是休閑聖地。
雷納德回到巴黎之後,相關的宣傳造勢馬上展開。
引導輿論其實真的很容易,戴高樂不喜歡和媒體記者打交道,雷納德在記者們中間卻擁有巨大聲望。
關鍵是錢給夠了,記者們或許無法決定誰擔任法國總統,不過他們卻能減少候選人出現在報紙上的頻率。
雷納德跟戴高樂相比,最大的優勢在于經費十足。
戴高樂是個軍人,他自己不做生意,也沒有多少錢。
雷納德世界大戰爆發前就是法國最有錢的富翁,所以戴高樂還整發愁到哪去募捐的時候,法國的宣傳機器已經行動起來。
巴黎《費加羅報》總部坐落于美麗的塞納河邊,總部大樓旁邊有一片茂密的森林,記者和編輯們在閑暇之餘,最喜歡到小樹林裏乘涼。
“我們收到了一筆來自卡佩先生的捐款,卡佩先生隻有一個要求,要保證每天的報紙上都有關于他的新聞。”副總編輯亨利是英國人,曾經供職于《泰晤士報》,經驗豐富。
尤其是賺錢的經驗,豐富無比。
《費加羅報》這樣的報紙想賺錢太簡單了,雷納德出手大方,一筆捐贈就達到百萬法郎級别。
這隻是第一筆,接下來如果《費加羅報》能讓雷納德滿意,那麽雷納德的捐款将源源不斷。
宣傳這種事不是臨時抱佛腳,得持之以恒才行。
戴高樂就算也想在《費加羅報》刷聲望,也得有百萬法郎捐給《費加羅報》才行。
“捐款不重要,重要的是讀者希望在報紙上看到關于卡佩先生的消息——”總編弗朗西斯科同樣經驗豐富,他來自《泰晤士報》南部非洲分部。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因爲《費加羅報》刊登了對南部非洲遠征軍不利的報道,羅克一怒之下将《費加羅報》收購,把《費加羅報》變成《泰晤士報》在法國的分部,所以《費加羅報》的很多管理人員都來自《泰晤士報》。
“戴高樂将軍的副官的聯系我,希望我們能對戴高樂将軍做一次專訪。”亨利表情略諷刺,巴黎剛收複的時候,《費加羅報》多次表示想給戴高樂做一次專訪,都被戴高樂以公務繁忙沒時間婉拒。
現在戴高樂終于意識到輿論的作用,可惜已經晚了,跟雷納德這樣的富豪相比,戴高樂沒有超能力。
即便是爲了讨好雷納德,讓雷納德繼續捐錢,《費加羅報》也不報道太多有關戴高樂的新聞。
就算有,有關戴高樂的新聞也很難出現在報紙上。
而且記者這個職業,最讨厭的地方在于可與發揮的空間巨大,同樣一句話,從不同的角度解讀,就會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這是記者和編輯們最擅長的。
“一個注定失敗的人不值得我們浪費精力,與其給戴高樂将軍做專訪,不如派人去德國給貝當元帥做專訪。”弗朗西斯科擅長抓新聞,貝當缺席審判被判死刑,如果有機會的話,弗朗西斯科很想當面問問貝當的心情。
“我不去!”亨利警惕,果斷拒絕。
德國還在打仗呢,盟軍剛剛攻入德國,這時候去采訪貝當,兵荒馬亂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得多遺憾。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總之下個禮拜,我要看到貝當元帥的專訪出現在報紙上。”弗朗西斯科隻要結果,不問過程。
“上帝啊,你又逼着我編造假新聞——”亨利痛苦,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沒有新聞可以制造新聞嘛,作爲一個經驗豐富的媒體人,亨利就算見不到貝當,也知道貝當會怎麽說。
無非就是身不由己啊,曲線救國啊,身在曹營心在漢啊等等。
上一個這麽說的人已經被槍決了。
“沒誰逼你,你隻是在完成你的工作。”弗朗西斯科端茶送客,趕緊回去寫稿子吧。
從這一天開始,關于雷納德·卡佩的新聞頻繁出現在各大報社。
與之相對的,戴高樂已經失去收複巴黎的光環,名字被提及的頻率越來越低。
法國人就是這麽喜新厭舊。
雷納德不僅買通了媒體,還花大價錢印刷了無數海報,貼遍巴黎的每一個角落。
同時印有雷納德·卡佩名字的周邊也開始在市場上銷售,比如圍巾,絨線帽,甚至外套等等。
這些周邊都來自南部非洲。
衆所周知,南部非洲是羊毛大國,法國對于紡織品的需求一直都很強烈,讓人意外的是,印有雷納德名字的這些周邊,質量都相當好,關鍵價格低廉,《費加羅報》請商人進行評估,發現售價連成本都不夠。
這根本就是降維打擊嘛。
當雷納德的名字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的時候,雷納德又做了一件讓所有法國人交口稱贊的事。
上一次世界大戰雖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年,法國政府給老兵的撫恤金卻還沒有結算完畢。
雷納德代表法國新政府承諾,會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内,将所有拖欠的撫恤金足額支付給一戰老兵。
這個消息讓很多一戰老兵翹首以盼,他們中的很多人生活貧困,衣食無着,居無定所,現在有了這筆撫恤金,他們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雷納德火力全開的同時,戴高樂也沒閑着。
戴高樂也試圖加強宣傳,可是一沒人二沒錢,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進行。
跟羅克見面并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羅克現在人已經返回南部非洲,連戴高樂的電話都不接。
羅克對戴高樂還是有點愧疚,憑借戴高樂爲法國做的那些事,戴高樂完全有資格擔任法國總統。
現在這個結果,對于戴高樂并不公平。
可這個世界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