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納德·卡佩這段時間很少出現在公衆面前,他承擔着一項秘密任務,負責和意大利王國的實權人物取得聯系。
意大利王國并不是鐵闆一塊,胖光頭身爲意大利首相,在意大利國内有衆多反對者,意大利王國真正的領袖是國王維克托·伊曼紐爾三世, 在法律層面上,國王依舊擁有免去首相職務,乃至解散内閣的權力。
這裏就能看出歐洲國家到底有多雞賊了。
你說法國人兩頭下注,意大利人更過分,從上到下都是投機者,軸心國橫掃歐洲的時候,意大利作爲軸心國成員,可以參與到瓜分歐洲的盛宴中。
一旦形勢不利, 國王就可以撥亂反正,帶領意大利加入同盟國,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橫豎都是赢家。
和國王相比,胖光頭在政治上就像個幼稚的孩子,絲毫不明白政治的險惡之處。
和雷納德·卡佩秘密取得聯系的,是維克托·伊曼紐爾三世的私人顧問,宮廷大臣阿奎羅那公爵,雙方秘密接頭的地點則是在羅馬的聖彼得大教堂。
聖彼得大教堂雖然在羅馬,卻并不是意大利王國領土,而是屬于梵蒂岡城國。
梵蒂岡城國是全世界面積最小,人口最少的國家,國土面積隻有0.44平方公裏,是意大利的“國中之國”。
别看梵蒂岡城國面積小,在全世界基督徒心目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南部非洲和英國、美國、以及法國都在梵蒂岡設有使領館,其中法國還是兩個,自由法國和維希法國都有, 梵蒂岡就鼻孔大的地方,這兩個使領館的工作人員低頭不見擡頭見,居然能和平相處,也是很神奇了。
雷納德·卡佩和阿奎羅那公爵的聯系一波三折,意大利人的哈士奇屬性,在這個過程中體現的淋漓盡緻。
希臘戰役結束後,雷納德·卡佩就開始和意大利人嘗試進行接觸。
這時候局勢還不夠明朗,意大利人并不熱情。
北非戰役結束後,意大利人的熱情陡然高漲,不過提出的條件又太苛刻,根本無法讓人接受。
北非戰役中,意大利損失了在北非的所有殖民地。
阿奎羅那公爵的私人代表,向自由法國駐梵蒂岡公使弗蘭克·蒂利提出要求,希望在意大利退出戰争後,盟國可以将意大利在北非的殖民地還給意大利王國。
這個結果别說羅克,雷納德·卡佩也無法接受,爲了占領的黎波裏和昔蘭尼加,盟軍傷亡數十萬人, 花費金錢上百億, 現在意大利王國一句話就想要回去, 想得美。
意大利人卻感覺并不過分。
畢竟意大利并沒有開口讨要阿比西尼亞帝國, 這已經很給面子了。
美英聯軍在西西裏島的軍事行動開始後,意大利王國的态度迅速變化。
這一次意大利王國總算不讨要北非殖民地了,不過意大利王國希望加入盟國,并且獲得盟國保護,避免遭到德國入侵。
這個要求很正常,法國海軍土倫自沉的時候,德軍毫不猶豫向南推進,維希法國事實上已經滅亡。
意大利也一樣,如果意大利加入盟國,那麽小胡子肯定會派遣德軍占領意大利,避免意大利加入盟軍,從側翼攻擊德國。
弗蘭克·蒂利本來是想好好跟意大利人談談的。
但是英美聯軍在西西裏島的拙劣表現,又給了意大利人讨價還價的機會。
如果隻從西西裏島戰役的過程中看,巴頓和蒙哥馬利根本不是什麽名将,倆人是一對蠢貨。
巴頓和蒙哥馬利都是陸軍将領,在“哈士奇”計劃開始實施前,從來沒有指揮過傘兵。
就在西西裏島登陸戰役發起前,美國的參謀人員又提交了一版作戰計劃,将“雪崩”計劃升級爲“哈士基”,也可以翻譯成“哈士奇”。
在“哈士奇”計劃中,巴頓和蒙哥馬利在傘兵的使用上都犯了錯。
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從中吸取經驗教訓,接下來還繼續犯錯。
在使用傘兵的時候,巴頓和蒙哥馬利各自犯了兩次錯誤,離譜的是犯錯的方式居然一模一樣,導緻英美傘兵損失慘重。
此外地面部隊因爲意大利軍隊和德國裝甲部隊的頑強抵抗,同樣寸步難行。
這就給了意大利人一個錯覺,讓意大利人認爲他們還能搶救一下。
“吉羅尼勳爵,我得提醒你,南部非洲軍隊并沒有參與在西西裏島的登陸作戰,如果南部非洲軍隊也加入進來,難道你們還有什麽機會嗎?”弗蘭克面對意大利人的反複無常,脾氣再好也有極限。
“問題是南部非洲軍隊現在不還沒有加入進來嘛,我們不應該讨論還沒有發生的事。”阿奎羅那公爵的侍從官吉羅尼男爵看上去信心滿滿,從前線部隊的表現上,獲得了不少信心。
西西裏島登陸戰發起前,德軍南線總司令凱塞林元帥意識到西西裏島有被攻擊的危險,提前将格林裝甲師和第15裝甲步兵師調往西西裏島。
戰役爆發後,凱塞林又将第29裝甲師,和駐紮在法國的第11空降師派到西西裏島,這樣西西裏島的防禦兵力,就增加到四個德國師,以及9個意大利師,總兵力超過30萬人,指揮官是意大利将軍古佐尼。
盟軍這邊參與作戰的部隊一共15萬人,兵力上本來就處于劣勢,巴頓和蒙哥馬利的一頓愚蠢操作,又讓傘兵損失慘重,現在西西裏島的戰鬥正處于膠着期,埃森豪威爾和亞曆山大正在考慮請求南部非洲的介入。
如果南部非洲軍隊參戰,那麽英軍和美軍的勝利,就會遜色不少。
但如果戰役以失敗告終,造成的惡劣影響會更大。
“很快了,我隻能說,留給伱們的時間并不多。”弗蘭克目光中帶着嘲諷和憐憫。
溫斯頓對于意大利人的評價還不夠充分,意大利不僅有一副好胃口和滿嘴爛牙,而且還不知進退,盲目自大。
“你知道些什麽?”吉羅尼預感到情況不妙。
弗蘭克笑而不語。
就在當天,來自南部非洲的轟炸機,對羅馬火車站進行轟炸,大約60個火車頭和數百節車廂,以及大量存放在火車站的物資被燒毀。
這可要了意大利人的命。
意大利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羅馬作爲意大利的首都,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遭到過盟軍的轟炸。
西西裏島戰役爆發前,盟軍組織了對西西裏島長達三個星期的戰略轟炸,并沒有波及到羅馬,所以羅馬的國會議員,以及王國的王公貴族很安全。
現在虛假的安全被打破,南部非洲空軍今天可以轟炸火車站,明天就可能轟炸王宮,或者國會大廈,當威脅變得迫在眉睫時,維克托·伊曼紐爾三世終于做出了正确的決定。
聖彼得大教堂的忏悔室裏,弗蘭克和吉羅尼再次秘密會面。
這個地點選擇的很有深意,要投降就得先忏悔,否則就沒有足夠的誠意。
“意大利王國想退出戰争隻有一種方式,那就是接受卡薩布蘭卡會議的決定,無條件投降。”弗蘭克的要求越來越強硬,意大利王國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不不不,意大利王國并不想退出戰争,我們希望能加入盟軍,爲正義而戰!”吉羅尼表情嚴肅,就像法庭上的法官。
“嗤——”弗蘭克啞然失笑,這是做給誰看呢,給上帝看嗎?
“國王陛下已經決定收回首相的權力,考慮到首相先生在國内擁有大量支持者,首相先生暫時不會被審判,等戰争結束後,我們會依法追究首相先生的責任。”吉羅尼還是打了埋伏,意大利有責任的人,可不止胖光頭一個人。
吉羅尼說得很清楚,胖光頭的權力,是意大利國王授予的,所以國王可以随時收回胖光頭的權力。
那麽意大利加入軸心國,難道是胖光頭一言而決的,恐怕國王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很大的責任,不說推波助瀾,最起碼也是順水推舟。
“不,你們必須把貝尼托首相交出來,接受盟國法庭的審判,最起碼也要由盟軍負責看管。”弗蘭克堅決要求移交胖光頭,審判是小事,關鍵是審訊。
胖光頭還是有很大價值的,審訊肯定有,說不定就能拉出來一大串。
“不不不,就算首相先生的權力被收回,他也曾經是意大利王國的首相,是意大利王國的一部分。”吉羅尼也堅持,胖光頭某種意義上,代表着意大利王國的尊嚴。
“那麽我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南部非洲軍方正在制定進攻意大利本土的作戰計劃,最遲不會超過七月份,南部非洲軍隊就将參戰。”弗蘭克步步緊逼,英軍美軍拉胯不要緊,反正法國人對英國人和美國人從來也沒什麽期待,南部非洲才是真大腿。
自由法軍總司令吉羅被解除職務後,戴高樂借口參與西西裏島登陸作戰的自由法軍傷亡慘重,已經将前線部隊撤回北非休整。
巴頓和蒙哥馬利因此不得不提前投入地面部隊參與作戰,目前巴頓指揮的美國第七集團軍已經在西西裏島西南部登陸,蒙哥馬利指揮的英國第八集團軍則在西西裏島東南部登陸。
據說巴頓和蒙哥馬利打了一個賭,看誰能首先拿下軸心國部隊在西西裏島的最大城市墨西拿。
這種情況下,巴頓和蒙哥馬利都會全力以赴,英軍和美軍開始賽跑——
呃,不對,沒那麽輕松,意大利的古佐尼中将不會輕易認輸,德國裝甲兵都是硬骨頭,也沒那麽好啃。
“那麽我們就把(意大利)退出戰争的時間定在南部非洲軍隊登陸的那一刻,隻要南部非洲軍隊登陸,意大利王國就将退出戰争。”吉羅尼很狡猾,如果南部非洲軍隊沒登陸,意大利就投降,那也太沒面子了。
“這有意義嗎?”弗蘭克無語,意大利人絕對是故意的。
當初的法國,也是在巴黎被攻陷的前一刻投降。
現在意大利人這麽做,明顯是拉法國下水,自由法國在盟國是什麽地位,意大利也得是。
自由法國的好處,意大利也得有。
“有!”吉羅尼認真臉。
就在弗蘭克和吉羅尼秘密接觸的時候,胖光頭乘坐飛機前往德國觐見小胡子,和小胡子當面讨論下一階段的作戰計劃。
“意大利王國的一些人,正在和我們的敵人秘密接觸,這個情況你知道嗎?”小胡子當面質問,他很擔心胖光頭對意大利的控制力。
小胡子一直不放心意大利,對意大利在上一次世界大戰中的叛變印象深刻。
每到關鍵時刻,意大利人總是出人意料,小胡子對意大利的了解,甚至不亞于胖光頭。
“隻是一些被邊緣化的家夥,不甘心失去權力在瞎折騰,根本不用擔心。”胖光頭很自信,沒有絲毫危機感。
小胡子眉頭緊皺,這家夥不正常。
小胡子在政治上的天分,比胖光頭強多了。
胖光頭早年加入意大利社會黨,後來被社會黨開除,之後組織國家黨,現在國家黨卻成爲小胡子控制意大利的工具。
看看小胡子的發迹過程,他在加入工人黨的時候,工人黨隻有96名黨員,小胡子既不是發起人,也不是核心。
僅僅半年後,小胡子就成爲德國工人黨的黨魁。
胖光頭跟小胡子比,明顯就是渣渣。
“不要輕視任何人,否則你會後悔莫及——”小胡子對這個盟友也很無奈,即便知道胖光頭是廢物,小胡子也不能輕易放棄:“——需不需要我派軍隊幫助你,你應該把意大利變成一個更純粹的國家。”
“當然,意大利王國正在遭到敵人的入侵,我們需要德軍的幫助,才能擊敗我們的敵人。”胖光頭對于“幫助”的理解,跟小胡子截然不同。
“不不不,你沒明白,你在意大利最大的敵人沒在國外,而是在國内——”小胡子突然暴躁起來,情緒失控,就像犯了病一樣。
他最近這一年,病情是越來越嚴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