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葛尼喀軍隊裝備的是那種平頭厚身,造型粗犷的開山刀。
和羅德西亞北部師現在使用的狗腿彎刀相比,坦葛尼喀軍隊裝備的開山刀雖然造型并不流暢,加工也不夠精緻,使用的鋼材也韌性不足,但是很符合坦葛尼喀的具體情況,用來砍人還是很合适的。
這種事德國人也不會親手執行,爲了制造足夠的威懾力,徳裔軍官選擇了十幾名剛剛來到榮耀堡的泰泰拉人執行。
這其實也是德國人經常使用的方式,他們似乎很樂意看到非洲人自相殘殺,喜歡在這種時候尋找樂趣。
最近送來的這些泰泰拉人身體條件還是很不錯的,和其他那些精瘦枯幹,明顯營養不良的泰泰拉人不同,這些泰泰拉人身體強壯,看上去油光水滑,都已經黑的發亮的那種,寬大厚重的開山刀提在他們手上就相得益彰。
大多數泰泰拉人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命運,哪怕德國人甚至沒有把他們捆起來,他們也老老實實的在特意搭建的木台上跪成一排,把手擡起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麻木的表情看上去毫無生機。
有兩個泰泰拉人的身材特别矮小,年齡大概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這在坦葛尼喀也已經被當做成年人對待,所以他們也和其他人一樣要被砍掉一隻手。
“從這裏,用力砍下去,要一次砍斷,切口整齊,如果一次砍不斷,那就要換個人來砍你的手——明白了嗎?”每一個負責行刑的泰泰拉人身邊,都有一個徳裔士兵在監督,他們也不管這些泰泰拉人能不能聽得懂德語,自顧自的提醒注意事項。
更多的徳裔士兵三三兩兩的站在木台周圍看熱鬧,殖民地軍隊嘛,也别指望他們有多麽嚴格的軍紀,衣服都穿得松松垮垮,步槍很随意的背在身上,有些士兵也不知道是文職,還是沒有輪值任務,甚至連武器都沒有攜帶。
實在是非洲土著在白人面前一直都表現的服服帖帖,坦葛尼喀又不是德屬西南非洲,境内一直還算穩定,并沒有爆發過什麽嚴重的叛亂,所以坦葛尼喀的殖民地軍隊警惕性都不怎麽高,他們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台上那些負責行刑的泰泰拉人滿臉悲憤的表情。
恐怕就算是他們發現了,他們也不會擔心,反而會更讓他們有成就感。
就是那種可以随意決定他人生死的感覺。
有些人似乎很熱衷于從這種感覺中尋找快感。
巧合的是,身體最強壯的那名泰泰拉人身邊,跪着的就是一個身材特别矮小的泰泰拉人。
或許是感覺到即将面臨的命運,小家夥忍不住低聲抽泣,聽聲音有點纖細,再看看身形,身體強壯的泰泰拉人忍不住向身邊的徳裔士兵說:“這是個女孩,他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更不應該接受這樣的命運。”
哪怕德國人要清理坦葛尼喀境内的泰泰拉人,也要等徹底榨幹這些泰泰拉人的剩餘價值之後。
所以被送到工地上的泰泰拉人也是有分工的,沉重的體力勞動都是男人負責,女人就隻能承擔一些後勤,或者是簡單的輔助工作。
更何況是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女孩,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體力勞動的隊伍中。
“你說什麽?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從這裏一刀砍下去——用力砍!”負責監督的徳裔士兵聽不懂泰泰拉語,繼續用德語催促。
根本就是雞同鴨講嗎,所以英國人要求廓爾喀部隊的指揮官一定要學習廓爾喀語是很有道理的,英國這種老牌殖民國家,在和殖民地土著打交道的時候,才有最豐富的經驗,德國在這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隻可惜德國人已經沒有總結經驗的機會的了。
就算是總結,也沒有驗證的機會。
“我是說,她不該出現在這裏,這不是她應該承擔的工作!”泰泰拉人的聲音有點大,任誰都能聽出,話裏蘊含的悲憤,以及勉力壓制的怒意。
“你是說位置不對嗎?那就從這裏砍下去,不過這樣一來,這個可憐的家夥以後就沒什麽用了——”負責監督的士兵将開山刀從女孩的手腕位置,轉移到手肘部位。
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全體注意,準備執行!”值日軍官發布命令。
“快點快點,用力砍,否則就換成别人來砍你!”負責監督的徳裔士兵迫不及待,甚至用手抓住泰泰拉人的手,強迫泰泰拉人行刑。
“珍妮——”周圍圍觀的人群中終于有人忍不住哀嚎出聲。
地上跪着的小女孩身體在劇烈顫抖,擡起頭淚眼朦胧,迷茫無助的尋找那個哀嚎的聲音。
台上十幾個泰泰拉人沒有人舉刀,目光都在身體最強壯的那個泰泰拉人身上。
“你在磨蹭什麽?拖延時間也不能改變你們的命運,現在馬上舉起你的刀!”監督的士兵等不及要看好戲,幾乎要拿着槍逼着泰泰拉人舉刀。
“好吧,從哪裏?”身體最強壯的那個泰泰拉人突然說了句德語。
“你懂德語,簡直太棒了,你叫什麽?你會成爲他們的工頭,這樣你就可以享受一份單獨的早飯和晚飯,現在你要表現你對德意志的忠誠——就從這裏砍下去——”負責監督的士兵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
大概是士兵心情很不錯,手指又回到女孩的手腕位置。
“好的!”泰泰拉人高高舉起刀,陽光照射下,一點寒芒從刀鋒一閃即逝,負責監督的士兵下意識眯了眯眼,然後就發現刀揮下去的位置好像不對。
實在是兩個手腕的位置都很近,直到有血光拼現,負責監督的士兵才發現,掉在桌子上的原來是自己的手。
“這就是我對德意志的忠誠,去死吧你這個混蛋!”泰泰拉壯漢一刀砍掉士兵的手,爆喝的同時反手上撩,開山刀的鋒利威猛淋漓盡緻,士兵難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子,脖子上和手腕都有鮮血在瘋狂湧出。
幾乎是在一瞬間,十幾個泰泰拉人都向自己身邊的徳裔士兵發起攻擊。
有些人動作幹脆簡潔,一刀緻命。
有些人就有點腦子不清醒,将身邊的徳裔士兵砍翻之後還不停手,一邊剁蘿蔔一樣繼續劈砍,一邊嘴裏含糊不清的叫罵。
場面瞬間混亂。
周圍的徳裔士兵根本沒有想到有這種情況發生,所以估計也沒有類似的預案,一時間都有點手忙腳亂,沒有槍的士兵一哄而散,有槍的士兵急切中想開槍制止,但是卻被周圍的泰泰拉人一擁而上,馬上就淹沒在人群中。
這一批被送來的泰泰拉人有二百多人,負責行刑的隻有十幾個,還有很多人在周圍圍觀,這些人幾乎是在台上壯漢動手的同時,也對附近的徳裔士兵發動攻擊。
讓那些徳裔士兵絕望的是,這些泰泰拉人手中居然還有自制的簡陋武器,或者是一把簡陋的匕首,或者是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甚至是一截一頭被削尖的木棍。
看上去确實是有點簡陋,但是都可以變成緻命武器。
壯漢一刀将身邊的徳裔士兵砍倒之後,馬上就把目光投向台上目瞪口呆的值日官。
“木木,接着——”壯漢身邊的泰泰拉人把手中的開山刀抛給木木,自己去撿士兵身上的步槍。
木木手持兩把開山刀,随意揮了揮手,一串血珠在陽光下似乎閃爍着妖豔的光彩。
值日官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想掏槍。
隻可惜坦葛尼喀德軍部隊沒有裝備尼亞薩蘭那種快拔槍套,坦葛尼喀德軍裝備的是毛瑟手槍,毛瑟手槍的槍套是個木盒,打開的時候要先按下木盒上的按鈕,然後盒口會自動向後跳開。
這個設計也夠反人類的,因爲盒口跳開的方向正好是人體的方向,所以要把槍在第一時間拿出來,還是有點費勁。
值日官剛剛摸到槍盒,叫木木的壯漢已經撲到自己面前。
“等一下——”值日官驚恐哀嚎。
木木根本不給值日官說話的時間,一刀将值日官砍翻,然後看都不看值日官,又撲向另一個和一名泰泰拉人滾作一團的徳裔士兵。
這時候幾乎所有在現場的徳裔士兵都已經被人群淹沒,爲了起到足夠的警示作用,徳裔士兵強迫所有的泰泰拉人都來觀看行刑,所以周圍的泰泰拉人足足有近千人,而現場維持秩序的徳裔士兵卻隻有幾十人。
幾十人對于近千人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等所有的徳裔士兵全都被殺死,木木身邊已經聚攏了數十名手持武器的泰泰拉人。
這會兒泰泰拉人的武器就不是木棍和石頭了,而是一水的毛瑟步槍。
還有木木斜跨的那支毛瑟手槍。
這德國人裝備的防衛手槍确實是比例有點低。
大多數泰泰拉人的目光,現在其實還是很迷茫的。
“兄弟們,我們沒有退路,隻能和德國人拼到底,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但是在那之前,我們要讓德國人付出足夠的代價!”木木簡單說了兩句,就提着兩把開山刀,沖向德軍部隊的營房。
越來越多的泰泰拉人默不作聲的跟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