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戰法·試劍!
樂語人狠話不多,直接俯身壓腰,右腿踏前,試劍一斬!
砰砰!
兩聲铳響,響起鋼鐵碰撞的聲音——拜獄的子彈全部打在繃帶刺客的頭盔上。連腰斬都殺不死他,攻擊其他位置已經沒有意義,直接瞄準腦袋狂射!
铛!
淨魂邪魔之劍凝滞在半空中,樂語的劍法終究不怎麽樣(完全沒練過),僅僅是依靠琴樂陰少年時練過的劍術,再加上連光線都沒有,掀不起一絲光爆波瀾,居然被繃帶刺客直接抓住了劍刃!
滋滋滋——
他用力一按,五指直接燒穿了劍身!
“淨魂邪魔之劍,就這?劍鞘,就這?可真夠好笑的呢!”
繃帶刺客一邊氣人,一邊右手猛地往後一拉,左手玄冥撲殺而來,樂語迫于無奈隻能棄劍躲避。
啪!
他用力一甩,淨魂邪魔之劍便飛向天花闆。随着一聲咆哮,他朝着樂語突進撕咬,黑暗仿佛被鼓動起來,一股屍山血海般的精神風暴撲面而來!
哪怕拜獄射了他兩铳,也絲毫沒能阻緩他的勢頭!
咬戰法·宇詠荒咬!
樂語左手畫圓抓向他的虎口,右手荒咬撕開他的胸膛!
論拼命,血管裏流淌着冰霜的樂語也沒怕過!
除了自己那一條,現在他可是已經拼掉三條命了!
滋滋滋——
樂語确确實實抓住了虎口打中了胸膛,但他的手掌和拳頭同時傳來灼燒皮膚油脂的焦臭聲,甚至感覺對方手腕和胸膛的觸感有些滑膩,幾乎要滑開了!
“全身腐蝕!”樂語心裏倒吸一口涼氣——繃帶刺客居然不僅僅能給自己的雙手附加腐蝕之吻。
他甚至能給自己全身附加腐蝕效果!
樂語下意識就想收手改變進攻策略,然而他能打到繃帶刺客,也代表繃帶刺客能打到他!
咚!
破甲腐蝕拳頭重重烙進他的胸膛,樂語咳出一口鮮血,灑到黑暗中繃帶刺客的臉龐上,響起蒸發般的聲音。
在他對面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盛載無盡憤怒的戰争機器。
樂語忽然意識到,他的腐蝕和自愈,其實是相輔相成的奇迹。
究竟是經曆過多大的絕望,才會祈禱這樣的奇迹?
砰!
樂語猛地被拜獄拉到後面,然後他連發三铳,第一铳喉嚨,第二铳嘴巴,第三铳鼻子!
他已經完全掌握繃帶刺客的身高了!
哪怕沒有射中腦袋,但頭部被射了三铳還是對繃帶刺客造成極大的重創。随着一聲‘咚’響,他重重倒在地上,發出宛如野獸般的嘶吼!
“壓制他!”拜獄一邊說一邊換子彈,樂語朝旁邊摸索,摸到一張椅子直接往前砸下去,壓在椅子上來避免人傳人接觸!
然而椅子碰到他的身體就仿佛落入沼澤裏快速下沉,樂語意識到這是椅子也被他腐蝕爛了。
我卧室的地磚該不會已經爛透了吧,要是給他足夠多的時間,他是不是光靠躺着就能腐蝕到地心去……樂語還在思考怎麽避免接觸,畢竟他的雙手都快爛了,但繃帶刺客已經恢複過來,怒吼着撥開椅子抓向他!
就在這時候,樂語忽然想起什麽,雙手抱拳,猛地往下一砸!
震戰法·葵花三連擊!
樂語的拳頭重重砸在繃帶刺客的頭盔上,然而這等軟弱的攻擊根本無法阻止他狂花病葉般的擒咬,所以樂語還有一招後手!
他認爲很扯淡,但或許有一定成功率的後手!
他抓住繃帶刺客的頭盔,頭盔鎖得很牢固,仿佛是用了榫卯結構固定在繃帶刺客的腦袋上,完全脫不下來。
然後——
樂語猛地用腦袋撞過去!
無相戰法·共情,立意取自……七情戰法!
七情戰法沒有登堂入室、融會貫通、登峰造極的區别,而這招精髓奧義也繼承了七情戰法的特點——你完全不知道怎麽用。
簡單來說,這招是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影響目标的精神力,通過情緒混淆來達到暈眩、勸化、魅惑等諸多效果。
共情有很多實現方式,但最直接就是頭撞頭——因爲這樣精神力的距離最近!
聽起來非常扯談,但樂語也不是沒用過。
在情深意濃時,他忽然突發奇想跟青岚體驗一下這一招。
效果倒是有,雙方的體驗都非常不錯,表示下次還要。但他不确定到底是共情的效果,還是其他因素的影響。
咚!
随着一聲悶響,樂語忽然感覺一股狂亂的思緒撞入自己的腦海,整個腦海隻有紅與白,血般的鮮紅,骨般的雪白,孤獨般的鮮紅,沉默般的雪白,神經般的鮮紅,經絡般的雪白,宛如憎恨腐爛般的鮮紅,如同悲傷消融般的雪白,仿佛背負着千萬具屍體的鮮紅,似乎遺棄在蒼茫冰原上的雪白……但這些感覺瞬間就被他的冰血清理得一幹二淨。
而繃帶刺客卻是陷入了茫然的暈眩之中,再次倒下。
砰!
終于換好子彈的拜獄直接一铳過去,但依然被繃帶刺客的頭盔彈開。他蹲在旁邊,铳口劃動,試圖找到繃帶刺客的下巴然後一铳射穿腦袋!
啪!
拜獄發出一聲悶哼,他的手被繃帶刺客抓住了!樂語連忙找東西砸,然而他的卧室已經被腐蝕得近乎空無一物了!
“我很羨慕你,”繃帶刺客的聲音忽然又平靜下來:“雖然你的夢想令人發笑,但正是這種會令人嘲笑的夢想,才有實現的價值,哪怕跌倒了姿勢也很豪邁。”
樂語一怔。
“但我們這種人,注定都是不能平靜走進墳墓,隻能咆哮着……死去!”
在他吼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就像是即将洩洪的水壩,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音!
轟!
樂語下意識就向後倒下,避開飛濺的血海飛花。黑暗中,他感覺到那個盛載着無數憤怒的靈魂悄然消散,但空氣中彌漫的悲傷沒有消散,反而越加沉重。
他意識到什麽,試探性問道:“拜獄?”
沒有回應,隻有急促的喘氣聲,樂語馬上站起來:“我去找醫官過來——”
“等等。”
“你受傷多重了?我抱你到外面做緊急處理——”
“不用了,我感覺不到我的下半身……右半身也沒感覺……我有顆眼珠子掉下來了。真奇怪,這就是回光返照嗎?我居然覺得也不是很痛。你過來。”
樂語摸索着走到他身邊,伸手一摸,頓時沉默下來。
“煙……算了,沒火。聖劍輝耀未必要二十年才能重新認主。”
“啊?”
“存在某種方法,可以讓空懸的聖劍輝耀直接認主,哪怕沒有經過二十年的蘊養。我不知道方法,這是秦孝告訴我的,秦孝他也沒那麽乖,他也在觊觎聖劍輝耀,他臨死前将這個情報告訴我,我本來是等你做決定再告訴你但顯然來不及了,就這樣……我可不想做戲劇裏那種沒說完情報就死掉的無用前輩啊。”
“我記住了,還有什麽吩咐嗎?”
“吩咐?沒有了,接下來的事你就自己判斷吧……”
樂語忽然産生一個奇怪的念頭——假如他沒有冰血體質,那他現在的心情能不能讓他越過七情戰法的門檻,獲得一個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迹?
“你能……表演一下那個嗎?秦孝最喜歡的那個……”
樂語一怔,旋即用自信語氣說道:“我隻相信,天意,難違。”
“對,對,就是這個哈哈哈哈,天意難違哈哈哈哈,好人有好報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真的是,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我記得他死得時候,也是一臉笑容走上刑場,不知道還以爲他是去娶新娘子呢,我當時也笑慘了。”
“最好笑的是,我居然也做了一個蠢人,哈哈哈。”
“哈哈……”
“哈……”
……
……
琴悅詩拿着燈籠往铳聲響起的地方走,她白天練的太累了,洗漱完一碰枕頭就睡着,燈滅的時候她都沒醒,直到響起铳聲她才驚醒過來。
月亮被雲層遮蔽,整個琴府都一片漆黑,下人們都不敢亂動,琴悅詩也隻能靠燈籠來照路。
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走廊上出現斑斑血迹,頓時腳步一滞,緩緩往前走。
很快,她看見一個坐在血泊中的人,頓時扔掉燈籠撲上去:“二哥!你怎麽了?我這就喊醫官來,你醒醒别睡過去啊!”
“我沒事。”琴月陽推開三妹,繼續平緩呼吸:“這些不是我的血,你趕緊去詩家,讓詩家派人過來。”
琴悅詩一邊點頭,一邊觀察四周,很快便看見岔道裏躺着好幾具屍體,但都是仆人的屍體。附近有很多灰黑色碎片,空氣中彌漫着焦臭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霧氣,便問道:“二哥,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有人殺了他們。”
“看得出來,然後呢?”
“不知道,我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琴悅詩皺眉:“那你爲什麽坐在這裏?”
“我燈籠自己燒起來了,不敢亂走,所以坐在這裏等人來。”
聽上去好像沒什麽問題,但琴悅詩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就這樣,沒了?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像是會知道什麽的人嗎?”琴月陽站起來:“我去找兄長問問,你快去詩家。”
“但是——”
“滾。”
琴悅詩怔住了,琴月陽揉了揉太陽穴,搖搖頭:“我是說快點,不過詩家也該派人看看情況,你去門口說不定能遇見他們。“
“哦,哦哦。”琴悅詩唯唯諾諾地轉頭,慌忙拿起燈籠快步離開,仿佛後面站着什麽洪水猛獸。
剛才二哥的眼神,陌生得讓她害怕,但又有一絲絲難以言喻的熟悉。
就像是……在夢裏見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