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斐沒有應聲,蘇橙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兀自說着:“其實實踐起來也挺簡單的,你回去找一瓶高度數的白酒,怼上一瓶,徹底把自己灌醉了,蓋上被子睡上一覺。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告訴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切都過去了,新的一天開始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喝醉?
酒精麻痹的隻是腦子。
可那些曾經的刻骨銘心,又怎麽可能是酒精能洗刷地去的。
不過看着蘇橙那認真的樣子,他還真不想說什麽話反駁她。
對她來說他隻是一個萍水相逢地……客人而已,能這麽熱情的給他支招,想幫他走出“失戀”的陰影,她其實已經很用心了。
這麽想着,他唇角輕勾起了一抹笑意,也沒多說話,拿出錢包,把裏面兒所有的現金都拿出來遞給了她。
“這太多了!”那一沓子的紅票子把蘇橙給吓了一跳,她猶豫着伸出手去,隻抽了最上面的一張,“這個是我應得的。”
程斐堅持把所有的錢都給她:“剩下的就當是……我謝謝你告訴我那個走出失戀困境方法的報酬。”
蘇橙用力搖頭:“那個是我免費送的!”
“你東西不是被搶了嗎?一個女孩子家身上沒錢怎麽行,拿着。”這點兒錢對程斐來說真的不算是什麽大金額,他沒數,不過也知道那些錢不會超過三千塊,給她也隻是确保她在帝都的這一段時間有足夠的資金住宿吃飯而已。
程媽媽雖說想要讓她住到他家裏去,不過他并不想那麽做。
他這人,對自己地盤有領地意識,特别不喜歡其他人闖入自己的地界。
之前顧汐借錢到他家的時候,他對顧汐也是挺防備的,後來解釋清楚了他才放下了戒心。
蘇橙這女孩兒……他對她沒什麽厭惡的情緒,不過現在她在他看來也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他不想她進他的家門。
不過既然都答應了母親要照顧好她,他至少也會保證她有地方可以住。
他堅持把錢給蘇橙,蘇橙卻固執地不肯要,最後被逼急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先生,我不管你是出于什麽心态想把這筆錢給我,但這錢我都絕對不能收。”
“您可能覺得我被搶了,在這兒賣畫是……不入流的。不過我這也是憑自己的手藝吃飯,不管賺多賺少,那是我自己的本事,我拿着這錢問心無愧。您這樣突然給我這麽多錢……我也不是什麽自尊心特别強的人,但是我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她說完也不再看程斐,低着頭開始收拾地上的那些畫,看樣子是不準備在這兒待了。
“那就再給我畫一副畫。”程斐開口,“我看得出你的繪畫技術很高,而且畫出的畫很有靈性,你給我畫一副,用心畫一張。”
程斐垂眸看着她,那話語間還透着些挑釁的味兒,就是故意激她:“還是你覺得,你認真畫一幅畫,還不值這麽多錢?”
之前他不管說什麽蘇橙都能無視他,可唯獨出這一句,她不能忍!這不等于是懷疑她的專業能力嗎!
“先生您是真的想要買我的畫?”蘇橙擡眸看向他。
程斐點頭:“當然。”
因爲他隻想到這麽一個比較靠譜點兒的法子,讓蘇橙自願把這錢給收下。
“那好。”蘇橙又重新攤開了速寫本,想了想,她又把本子給合上了,低着頭道,“一張素描,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收你這麽多錢的,我現在沒其他的材料……”
“我有。”程斐面不紅氣不喘地說着瞎話,“你要是不急的話,我可以把材料給你用。”
一個打扮怪異的男人,突然要高價買她的畫,還這麽的熱情執着,簡直就是把錢往她的手裏送。
蘇橙怎麽想怎麽覺得怪異,她戒備地問:“不會是要……跟你去拿吧?”
這深更半夜的,怎麽想這都像是人販子拐賣年輕小姑娘的手段。
這麽體面的穿着,說不定也隻是想要讓她放下戒心而已,她可不會輕易上當。
程斐看她的表情也能猜出她是個什麽心思,不禁有些好笑。
他是半點兒也不想她踏進他家的,可蘇橙顯然以爲他是要把她往家裏拐,這……誤會太大了。
“不用,我讓人把東西送過來。”他朝周圍看了看,注意到不遠處就有一家快餐店,便開口道,“這邊兒燈光也暗,還是去那邊兒等吧。”
他說着已經拿出了電話給助理打了電話過去,讓他用最快的速度買一全套畫具送過來。
助理還睡地迷迷糊糊地聽到程斐這話都懵了:“程總,您這大半夜的……怎麽突然想起來要陶冶情操了?”
“你快點兒送過來就行了,我把地址發給你,我就在這邊兒等你,就這樣,挂了。”
程斐說完不給助理繼續說話的機會,挂斷了電話,轉望向蘇橙:“你還能起來嗎?”
她是席地坐着的,剛才一直在畫,那會兒甚至連姿勢都沒有動一下,地上本來涼氣就重,再加上她沒有活動,腿要是不僵不麻那才怪了。
蘇橙沒想到連這一點兒都被他給看出來了,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低着頭躲着程斐的目光。
她把東西收拾好,把包背好,忍着雙腿的酸麻站起身來,剛站直身子腿就跟着一軟,程斐适時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低聲說了句:“小心點兒。”
蘇橙身子都僵了,立刻站直了身子,僵聲對她說了一句:“謝謝。”
程斐沒多話,轉身朝着那邊兒的快餐店走,示意她跟上,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蘇橙跟上來。
他頓住步子轉過身來看,發現蘇橙正在彎腰撿着剛才鋪在地上的那些宣傳單。
她把自己剛才坐的那些宣傳單都摞在一起,疊好,走到附近一個垃圾桶的旁邊,把宣傳單都扔進去,這才轉身朝着程斐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