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柔那時候,也隻是想要保全自己的孩子而已,站在她的立場上來看,這似乎也确實是被逼到絕境之後沒辦法的選擇。
雖然……那選擇對她來說,太過不公平。
都說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沒有經曆過那些,就不要去妄加評斷。
聽了白穆柔這話之後,顧汐反倒是平靜了。
之前糾結已久的問題,總算有了一個答案,知道了自己是注定要被抛棄的那一個,反倒不會去在意去奢望了。
就當她和白穆柔本來就毫無關系,這似乎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如果你沒有其他要說的,那我就先告辭了。”顧汐平靜地看着她,眼神語氣,都格外的平淡,真的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
白穆柔也沒有表現的太過在意,顧汐這樣的反應,是她意料之中的。
她知道自己欠了顧汐太多,心裏不是沒有愧疚的。
但有的時候,世事逼人,在顧汐和紀可馨之間做取舍的話,她一定會對顧汐狠心。
畢竟……紀可馨才是她親自養大的那一個。
就像顧汐說的那樣,她可以說自己是紀可馨的親生母親,但……對顧汐來說,她就算再愧疚再彌補,左右也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我今天和你說這些話,不是想要給自己辯解什麽,也不奢望你會原諒我。抛棄自己的親生骨肉,背棄愛人……我做的選擇,實在算不上是正确。”
她垂着眸,眼神黯淡,語氣帶着濃濃的無力感。
顧汐沒說話,蕭言也沒應聲,在場其他人也都隻是沉默地聽着。
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看法,但當事人隻有顧汐和白穆柔兩個,他們的心思,誰也猜不透。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蕭言擡眸看向顧汐,怕她的情緒會受到影響。
顧汐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平淡,蕭言握着她的手緊了緊,顧汐感覺到,低頭看他,對上他的目光,輕勾起唇角對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兒。
白穆柔把所有的前因後果都說完,也沒有再替自己辯解什麽,深吸了口氣平靜下自己的情緒,看向顧汐的時候,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可馨剛出生就被診斷出先天性心髒病,那時候醫生問我,家裏的長輩有沒有心髒病史。”白穆柔說起這個的時候,神色顯得格外的嚴肅,“我的身體是沒問題的,你也沒有,但你外……我的母親,确實有心髒病,也是先天性的。”
顧汐聽她說到這兒,已經敏感的注意到了什麽,身子猛然一顫,唇色都有些發白了。
白穆柔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已經猜到了,也就沒有再繞彎子,點了點頭道:“你猜想的不錯,這病,确實是遺傳性的。”
“我今天和你說這些,也就是提醒你一句,懷孕期間注意做檢查,如果孩子真的有問題……”
“就算有問題,我也不會打掉他。”顧汐沒等白穆柔把話說完就打斷了她,“這是我的孩子,如果真的有病,我也會努力的去幫他治,他是一條生命,沒有人能剝奪他活下去的權利。”
她這話說的格外地堅決,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白穆柔愣了一瞬,沒再多話,隻點了點頭:“你的孩子……當然由你自己來決定。”
她說完也不再看顧汐,轉望向蕭言說道:“紀氏的股份,其實都在少鳴的名下,我隻是代管而已,我手裏的一小部分股權,可以全部轉給你,剩下的……你等少鳴出來之後,和他談。”
蕭言略一颔首,算是同意了她的話。
“能再給我點兒時間嗎?”白穆柔倦怠地揉了揉眉心,強撐起精神,“我最後還有幾句話,想要和可馨交代。”
蕭言沒說話,隻給了Jason一個眼神,Jason會意,走到紀可馨和她男朋友的身邊兒,把他們身上的針給取了下來。
“冷焱,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蕭言交代了一聲,推着輪椅就要走,側眸看向顧汐,卻發現她的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低着頭還在出神。
蕭言心裏一揪,暗想着今天果然還是不該讓顧汐來的。
被白穆柔說什麽還是其次,知道了白家有心髒病遺傳這回事兒,她心裏一定不安。
早知道這樣,無論她怎麽說他都會堅持把她留在家裏不讓她跟來的。
“汐汐。”他伸手牽住她的手,輕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顧汐聽到他的聲音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是要走了嗎?”
“嗯。”蕭言忍住歎息,笑看着她說道,“夜裏天涼,我們早點兒回去。”
顧汐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手從蕭言的手裏抽出來,推着輪椅往外走。
蕭言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眸光黯然,隻是剛才碰的那一下,他都能感覺出,顧汐的手涼的厲害。
是被凍的,還是……被吓的?
臨走的時候蕭言轉頭給Jason使了個眼色,Jason也明白他的心思,和冷焱招呼了一聲。
“誰聽到這種事兒心裏也不好受,何況老闆娘本來就是個心思細膩的,難免會多想。這種時候,還是我這個醫生親自出馬去勸最靠譜。”
Jason和冷焱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禁歎了口氣:“本來以爲所有的事兒都解決了,應該總算是能走上康莊大道了,沒想到……哎,但願沒事兒,老闆和老闆娘這也真是夠多災多難的了。”
“又不是一定有事兒。”冷焱朝着顧汐那邊兒看了一眼,“凡事往好處想。”
Jason搖了搖頭:“主要還是得老闆娘自己想明白,不然誰說什麽也沒用。”
眼看顧汐已經推着蕭言走遠了,他也不敢再耽誤,沖冷焱擺了擺手便追了過去。
冷焱也沒急着走,安靜的站在那兒看向白穆柔那邊兒。
紀可馨這會兒都快要瘋了,死死的抓住白穆柔的胳膊,瞪大了眼睛問:“媽,你和我說清楚,你和顧汐剛才到底是在說什麽?!你隻是說來騙她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