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鳴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睛,燈光猛然刺入眼底,讓他下意識的偏過頭去,擡起手遮擋着燈光。
白穆柔看他還是清醒着的,暗暗松了口氣,原本急促的步子頓住,轉身走到書桌旁邊兒,把食盒放到桌上打開。
跟着轉過身來招呼紀少鳴:“起來吃點兒東西。”
紀少鳴的手臂搭在眼睛上,也沒朝她這邊兒看,憑聲音聽出是她,臉上的神色格外漠然,轉頭對着床裏側的牆壁,一聲不吭。
“少鳴。”白穆柔歎了口氣走到紀少鳴身邊兒,在床邊兒坐下,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紀少鳴安靜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你這又是在和我鬧什麽脾氣呢,有什麽話,你起來,我們好好說。”白穆柔耐着性子柔聲勸着他,“我這兩天也忙,聽傭人說你這兩天都沒吃東西,那怎麽行……”
“我把晚飯給你帶上來了,你多少吃點兒。”
她這話說完,就等着紀少鳴的反應。
可紀少鳴卻半晌都沒說話,屋子裏詭異的靜默了下來。
白穆柔無力地捂着額頭:“少鳴……”
“爲什麽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幾天都沒有說話,再開口的時候,紀少鳴的聲音都嘶啞的厲害,“之前,是非要讓可馨嫁給蕭言,現在,她懷孕了,你還想方設法的想要把她的孩子轉到蕭家的名下。”
“和蕭家扯上關系,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紀少鳴一拳狠狠砸在床上,睜開的雙眼中布滿血絲,語氣淩厲,甚至透着咬牙切齒的感覺。
白穆柔抿了抿唇,沒有直視他:“你在說什麽胡話,可馨懷的本來就是蕭言的孩子,讓那孩子認祖歸宗,難道不對嗎?”
白穆柔站起了身來,焦躁地在屋子裏踱着步子:“我就不明白了,你這孩子怎麽就非要這麽擰!親子鑒定的報告我都已經拿給你看了,你還有什麽不相信的!”
紀少鳴剛撐着身子坐起身來就聽到她這句話,不禁冷笑了一聲:“你說那孩子不是可馨那個男朋友的,我信。可你又是從哪兒得來的蕭言的DNA!還非要拿蕭言的DNA來做對比?!”
“你難道不知道蕭言已經結婚了?!你這份鑒定書拿出去,毀的不僅是可馨的名聲,甚至有可能會毀了蕭言和顧汐的婚姻!”
畢竟幾天都水米未進了,他的情緒又太過激動,不過剛說了幾句,他就捂着胸口喘了起來,臉色也越發的蒼白。
白穆柔聽着他的質問,暗暗握緊了拳,眼角跳了跳,冷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可馨對蕭言的那點兒心思,不管怎麽說,現在鑒定出來那孩子就是蕭言的孩子,這不是全了她的心願嗎?”
“全了可馨的心願?”紀少鳴聽的差點兒笑出聲來,“你難道看不出可馨她現在一心隻撲到她的那個男朋友的身上嗎!你想讓她成爲蕭家的少奶奶,你有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我……”白穆柔挺直了背脊想要反駁些什麽,紀少鳴沒等她把話說出口就打斷了她的話。
“就算現在不說可馨,隻說那親子鑒定書,你敢說那親子鑒定書不是你找醫生刻意僞造的嗎!”
紀少鳴的這一句等于是一腳就踩在了白穆柔的痛腳上,她的眼睛蓦然睜大,轉過身來死死地瞪着他,厲聲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到底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裏最清楚!”紀少鳴冷笑了一聲,“如果那鑒定書沒一點兒問題,爲什麽我向你提出質疑之後你就要把我軟禁起來?!”
白穆柔的身子緊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呼吸都變得格外的急促。
屋子裏一時間又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媽……”紀少鳴倚着床頭,無力的閉上眼睛,“收手吧,可馨她現在……也算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蕭言和顧汐他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你爲什麽就是見不得他們好?”
“收手?”白穆柔冷笑了一聲,“是蕭言把我逼到這一步的,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路可以走了。”
紀少鳴聽出她話裏的不對,猛然坐直了身子,死死地緊凝着她:“除了鑒定書的事兒,别的你還動了什麽手腳?!”
那天晚上從水岸山莊公寓回來之後,他就直接去找白穆柔質問了。
也就是從那天晚上起,白穆柔把他軟禁到了這閣樓上。
沒有網絡,沒有電話,甚至連窗子都沒有,完全封閉的空間。
每天除了傭人來給他送飯之外,他根本就接觸不到其他人。
而那些傭人也早已經聽從了白穆柔的命令,給他送飯的時候,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他從他們的嘴裏根本套不出半句話來。
對外面兒的形勢一無所知,化工廠的事,蕭言受傷的事,顧汐失蹤的事,他一點兒都不知道。
但聽白穆柔這語氣,他就知道,白穆柔一定還做了什麽!
之前被紀少鳴那麽質問着,白穆柔的情緒有些失控。
這會兒她冷靜了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頭了,失控之下說的那些話,反倒是讓紀少鳴更加印證了他的那些猜測。
現在……在他看來,她就是一個爲了得到權利就不擇手段的女人吧。
也罷,這種時候,她再說什麽,都是徒勞。
白穆柔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少鳴。”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面對着紀少鳴,擡起手來,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現在做的那些事,自然有我的理由,我的判斷。”
“你……”紀少鳴的臉色都變了,他真的很想勸白穆柔快點兒收手,趁着事情還沒有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馬上結束這場鬧劇。
白穆柔卻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你想說的那些,我都懂,可現在……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少鳴。”她看着紀少鳴那蒼白的臉,暗暗歎了口氣,畢竟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現在變成這樣,她怎麽能不心疼,“你乖乖的吃東西,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什麽事,都是爲了紀氏,爲了你。”
“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