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記得爸爸當時就經常和程叔叔一起聊天，一起喝茶下棋，是志趣相同的好友。
如今聽程叔叔說起這個，顧汐倒是也想起來了。
出事之前爸爸是來過一趟帝都，出事的那天，就是他回到臨華的第二天晚上。
而且爸爸帶她離開臨華之後，也是直奔着帝都來的……
顧汐腦子裏有一抹思緒飛快閃過，她微睜大了眼睛，突然冒出一個猜想。
難不成，爸爸當年之所以會做那些事，是因爲在帝都曾經發生過什麽？
程阿姨聽了程叔叔的話，仔細想了想，也點了頭：“對，沒記錯的話，他剛從帝都回臨華那天下午，你們倆下了一下午的棋。第二天他就出了事兒，你那時候還說什麽，下棋的時候就感覺安老弟有點兒心神不甯什麽的。”
“是有點兒。”程叔叔也記得，“我那時候是琢磨着可能他剛從帝都回來整個人浮躁還沒定下心，就沒怎麽深想……”
“之前一直以爲那場火災就是一場意外，現在既然知道了是安老弟故意下的手，那他當時可能就已經在籌謀了。”
顧汐咬了咬唇，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當時我問過爸爸，可他卻說什麽工作保密，什麽都不肯和我說……後來他又出了車禍，人就……”
她低着頭攥緊了拳頭，程阿姨擡手拍了拍她的背：“歆歆，算了，事兒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别多想。”
顧汐搖了搖頭：“我也想讓事兒過去，但現在這麽多疑點都沒能弄清楚，落我心裏也是個疙瘩。不說别的，那兩具頂替我們的屍體，到現在都沒個合理的解釋。”
“事兒過去的時間長了，現在是沒什麽人會去深究，可說起來終究是在我爸的頭上扣了一頂殺人嫌疑犯的帽子……”
她擡頭目光在程家二老身上掃過：“雖然現在還沒什麽頭緒，但我一定會徹底把事情給弄清楚的。我相信我爸他不會是那種會妄害他人性命的人。”
程媽媽還想再勸勸，在她看來，顧汐畢竟隻是一個女孩子，自己背負的太多，難免會有心裏壓力的。
可這次程叔叔倒是對顧汐的決定格外的支持：“你從小就是個懂事又聽話的孩子，你現在還能有這麽正确的價值觀，足以說明你爸爸把你教育的很好。如果他真是什麽壞人，也一定會影響到你的性情。”
“殺人的罪名可不輕。”程叔叔神色鄭重的看着她，“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别說是你，就是我也不相信安老弟會無緣無故的殺人，中間必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波折和隐情。”
“我會幫你去查的。”程叔叔沖她笑了笑，那笑容慈祥，透着安撫的意味，“你現在在帝都的事兒也多，抽不開身，我現在都退休了，也沒個什麽事兒，正好去查查當年的事兒。要是有什麽線索，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顧汐重重點了點頭：“謝謝程叔叔！”
一句謝謝雖輕，可其中承載的感情誰都能感受到。
程叔叔笑着沖她擺了擺手：“你這孩子，從小就是愛客套。”
程媽媽握着顧汐的手說道：“我還就是喜歡歆歆這樣踏實有禮的性子！”
程斐一直在一邊兒安靜的聽着，覺得爸媽的話的都說完了，他這才開了口。
“媽，我也知道你是看到歆歆高興，可人家今兒來了也是客人，您就隻給人端了一杯水啊？”
程媽媽這才想起來什麽，猛然一拍額頭：“對對，剛才洗好的水果還在廚房呢！”
她說着已經快步往廚房裏沖過去，顧汐在後面說着：“阿姨，不用麻煩了。”
可終究還是沒能攔着人。
程叔叔見顧汐面前的茶都涼了又給她換了一杯熱茶：“你到這兒就和自己家是一樣的，不用那麽客氣見外。”
顧汐端起茶抿了一口，往程叔叔那邊兒挪了挪，問了一句：“程叔叔，當年也就你和我爸熟些，你有沒有聽他說起過……我媽的事兒？”
這麽問确實有點兒唐突，但剛才說爸爸的事兒說了那麽久，她就忍不住想把這個一直壓在心底不敢碰的問題提了出來。
從她記事起，她就沒見過媽媽一面，每次問起這個話題，爸爸都會避而不談，久而久之，就成了她心上的一道疤。
如果媽媽是和爸爸離婚了，或者已經不在世了，她懂事之後爸爸完全可以直接告訴她，可爸爸卻從來都沒有提過。
可要是媽媽她還活着，那麽多年爲什麽從來都沒找過她和爸爸？她實在是不懂。
爸爸過世之後，她沒人可問，現在遇到程叔叔，她就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些事。
程叔叔聽她突然提起這個，也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喝了口茶，琢磨了一會兒，整理好思緒才開口說道：“這事兒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可以确定的是，你媽媽應該還在世。”
顧汐微睜大了眼睛：“真的？”
“應該不會有差錯。”程阿姨端了水果出來，聽到他們在聊，也插了一句，“你爸爸那家庭條件，還有那身材樣子，在我們那一塊兒是頂有名氣的。雖說身邊帶着你這個女兒，不過還有不少女人想嫁給你爸爸呢。”
程阿姨把一塊削好的蘋果用叉子插好遞給她：“你那時候還小，我看你爸一直單着，一個人又當爹又媽的，實在是辛苦，就琢磨着想給他說個媒。那時候你爸可是親口和我說的，說他有妻子，隻是兩人異地分居。”
“我後來看那麽多年他身邊兒都沒個女人，就又和他提，他還是那麽說，應該不會是騙人的。”
程叔叔也點了頭：“你爸爸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他感情上的私事兒，他那人也不會亂掰扯什麽理由，既然那麽和你程阿姨說，那應該就是真的。”
程叔叔說到這兒的時候恍了一下神，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麽，語速都變得有些快：“對了，你不提我還真就差點兒給忘了，就出事兒前一天他和我下棋的時候，提過一句，說你大了，該帶你去看看你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