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天色暗了下來，夜希總算是趕來了。
她還是一貫那清冷的性子，也不多話，和兩人打了聲招呼，便走到病床邊給顧汐診脈。
“怎麽樣？”待她收了手，蕭言便緊張的問出了聲。
夜希的臉色也格外凝重：“和之前看檢查結果預想的一樣，隻能手術，不能拖延了。畢竟是在腦内，而且血腫太大，我的針灸也不能立刻見效，手術反倒最穩妥。”
顧汐抿了抿唇問了一聲：“我沒有懷孕吧？”
“沒有。”夜希語氣笃定，“從脈象上看沒有懷孕的迹象。”
聽到這話，顧汐反倒是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不是，不然還要連累孩子……”
蕭言看的心酸，又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隻能轉移了話題，問夜希：“冷焱呢？”
“去找老闆娘的主治醫師了，他定了出幾套方案，敲定一套還要留兩套突發情況備用。”
夜希話音未落，Jason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什麽時候開始手術？”蕭言語氣中都透着焦急。
Jason寬慰道：“手術室已經開始準備了，老闆您不要着急，放心吧，我可以跟你保證，這台手術絕對能确保老闆娘的生命安全。”
聽到Jason這話，蕭言和顧汐都明顯松了口氣，但他接下來的話跟着又讓兩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不過手術的風險我也要先和你們說清楚，我可以保證，人不會有事，身體以後也不會出現什麽後遺症。但有腦内淤血壓迫到了記憶神經，就算手術再精細，也不能保證萬全。”
蕭言擰眉：“把話說清楚。”
“簡單來說，影響記憶，可能會出現短暫或者終身性的記憶缺失。”Jason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換句話說，老闆娘醒了之後，可能會忘記之前的所有，或者某一時間段内的事。”
“也就是說……我有可能會忘了蕭言？”顧汐低啞的一聲讓整個屋子裏的氣氛都變得凝重起來。
Jason不想她有心理負擔，笑道：“隻是有這種可能性。”
顧汐抿了抿唇，認真看着Jason：“那如果我不做手術呢？”
“老闆娘您不能有這種念頭，腦内血腫一旦惡化，随時都會要了您的命，現在不是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時候。”
“可我不想……”
顧汐話還沒說完便被蕭言打斷，他望向Jason神色格外嚴肅：“确定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保證！這種病例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不是非常複雜，我不會失手。”Jason對自己的醫術一向是格外有信心的。
蕭言點頭，下定了決心：“你去準備吧。”
Jason不再多言，把夜希喊上過去幫忙，兩人一起出了病房。
蕭言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來走到顧汐的病床邊坐下，輕拉住她的手。
不等顧汐說什麽，他先開了口：“我也不想你忘了我，但我更不能接受你永遠離開我。”
一句話，把顧汐想要說的那些話全部都堵在了嗓子裏，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Jason都說了，隻是有可能，他那人總愛把事情說的很懸乎，所以你不用擔心。”蕭言握緊她的手柔聲安撫着，“就算你真的忘了我，我也會讓你重新愛上我的，不要怕，我會一直都陪着你。”
顧汐輕咬了咬唇，眼眶酸澀，她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就那麽有自信我一定會再愛上你啊。”
“一定會。”蕭言語氣格外笃定，“除了我之外，你還敢再愛上誰？”
“沒有誰……我隻要你就好了。”
她認真的看着他，努力想要把他的模樣刻印進腦海裏：“蕭言，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一定不會！”
我們經曆了那麽多，好不容易，終于能在一起了，我怎麽舍得就這麽簡單的把你忘了。
兩名護士過來敲門：“蕭先生，夫人，要開始手術了。”
蕭言俯身輕吻上她的唇：“乖，就當是你睡了一覺，醒了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顧汐點頭，沖他揚起一抹笑意：“等我。”
蕭言一路跟她到手術室門口，直到護士關上了手術室的門他才退了幾步，坐到了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
外面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夜幕漆黑，陰沉沉的，别說月亮，連一顆星星的影子都看不到，無端的讓人感覺一陣壓抑。
冷焱也站在蕭言旁邊等着，看蕭言神色冷凝，他一直沒開口說話。
這種時候任何的安慰都是多餘的，他能做的就是陪着蕭言一起安靜的等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蕭言的神色越來越焦灼，剛拿出煙準備去窗邊抽根煙，走廊裏的燈突然熄滅了。
周圍一片漆黑，冷焱迅速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才勉強照出點兒光亮。
蕭言的臉在手機燈光的映襯下越發慘白的難看。
整棟樓到處都是喧嘩聲，隐隐聽到有人喊着，停電了!
手術室的門被猛然推開，一名小護士沖出來焦急地喊着：“蕭先生，手術需要智能儀器輔助，沒有電是不行的。醫生說讓您去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邊最多能拖延十幾分鍾的功夫，要是再不來電夫人可能就……”
話音未落蕭言立刻開口吩咐冷焱：“馬上找人帶備用電來先恢複手術室的供電！”
冷焱立刻打電話去安排。
蕭言大聲問着那小護士：“醫院的配電房在什麽地方？！”
“就在樓下！”
蕭言立刻朝樓下沖去。
手術室是在三樓，下樓沒用幾分鍾。
他到樓下配電房的時候醫院的電工們都被堵在配電房門口。
他拉過一人問情況，那人也急的不行：“不知道是什麽人把配電房的門從裏面鎖死了，我們現在根本就進不去，隻能等着消防過來開門。”
這會兒哪還有那功夫去等！
正好旁邊有人開着一輛重型悍馬經過。
蕭言沖過去把車攔下，讓車上的人全部都下車，自己坐上駕駛席。
那司機都懵了，蕭言卻根本沒空搭理他，沖着門口那些人喊了一聲：“都閃開！”
待人們都躲到了一邊兒去，他一腳油門踩到底，車頭沖着配電室的門狠狠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