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暖到小區門口等她,見她下了車,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家裏拉。
“你今兒非得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不可!”
顧汐卻拖着步子不肯走:“你先等一下。你放心,我既然來了,會把事情都告訴你的。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去買點兒東西,你陪我一起去。”
方暖狐疑的看着她,也沒多問什麽,跟着她去了附近的超市。
眼看她買了菜,又買了牙刷牙膏毛巾之類的生活用品,方暖看她的眼神越發的怪異了。
不過超市裏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不方便說話,她就一直忍着沒吭聲。
等買了東西回到家,把東西放在桌上,方暖雙手環胸開始逼供:“說吧,是不是和蕭言又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吧。”說起這個顧汐也是格外的無奈,“隻能算是……有點誤會。”
她拎着買來的食材朝廚房走:“借你廚房用用。”
“你這擺明了就是被蕭言趕出來要到我家來借宿了!”方暖跟着她進了廚房,“怎麽可能隻是普通的誤會那麽簡單。”
“我慢慢給你說啊。”顧汐卷起袖子,邊洗菜邊和方暖說着,“其實開始的時候是……”
等她把砂鍋放在火上開始熬,就帶着方暖出了廚房。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她在客廳的小沙發上坐下,有些無奈的笑道,“所以這幾天要借住在你這兒。”
方暖盯着她半晌沒說話,顧汐都被她盯的有點兒發毛了,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麽了?”
“汐汐,你不累嗎?”
方暖突然而來的這一句讓顧汐的心都猛然揪了起來。
一直累積在心裏的那些痛苦,那些恐懼,那些不安,那些委屈全被她這一句話給勾了出來。
她有些狼狽的低下頭擡手飛快擦過眼角,不想讓方暖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被綁架不是你的錯,程斐和蕭言爲了救你受傷,也不是你的錯。你護着程斐是情理之中的事,憑什麽蕭言要把所有的火氣都發到你的身上來?”
“難道是你想自己被綁架的嗎?難道是你想他受傷的嗎?”
“他吃醋了他要報複,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你的處境!你被朱淑秀打,他有問過你一句疼不疼嗎?”
顧汐用力搖頭:“不是那樣的暖暖……蕭言他也沒錯的,真的,他隻是爲我好……”
方暖冷笑:“爲你好會把你從病房裏趕出來?!爲你好會連家門都不讓你進?!”
“也真是受夠了,每次都是這樣,把你傷的不行,等你要走的時候再死皮賴臉的不放手!真以爲你就非他不可了是吧!”
“可我真的隻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已!”顧汐猛然喊出聲來,擡起頭時,臉兒上已盡是淚痕,“我們經過了那麽多,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的……我們能在一起的!”
“隻是,隻是誤會而已,隻要解釋清楚了……”
方暖眼看着顧汐傷心到這種地步還一心想着爲蕭言說話,實在是看不下去,偏過頭去冷笑了一聲:“可他現在肯聽你解釋嗎?”
一句話,把顧汐心裏的那一絲希望徹底掐滅了。
“都說當局者迷,汐汐……我就在一邊看着你一步步這麽陷下去。”
“你心裏隻有蕭言,爲了保全他的名聲,你讓自己去‘死’。現在他沖你使點脾氣,你就整個人坐立難安的……你什麽時候都以他爲中心,你想過你自己嗎!”
顧汐僵坐在原地,唇輕顫着半晌沒說出話來。
方暖忍無可忍,沖進卧室裏抱了一本相冊出來“啪”一聲拍到她面前,把相冊給翻開。
“你看清楚!這是我們的剛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們倆在教室黑闆上寫的字‘我要做影後’!我們在上面按了手印的!”
“這是大一上課,形體課我們兩個吊車尾,私下裏苦練了多久,你頭上綁的帶子上寫的什麽字兒?!‘我要做影後’!”
“聲樂練習,播音練習,我們是怎麽一步一步熬出來的!當初你是怎麽信誓旦旦的和我說‘我一定要做影後’!”
“可現在呢!你每天除了和蕭言膩在一起圍着他打轉,你還幹了什麽?”
“對!你還學會作踐你自己!”
她把手機開了前置攝像頭對着顧汐的臉。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這照片随便發出去,你形象立刻就毀了你懂不懂!”
“還有你的手!”方暖把她的右手拉起來,“你自己看看你手心的疤!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多少鏡頭需要手部動作上鏡你自己不懂嗎!你就爲了幫他拿出那點兒東西,你就毀你自己!”
方暖罵了半天,自己都氣的直喘,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顧汐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相冊,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方暖閉了閉眼睛,把頭發撩到耳後,傾身握住顧汐的手。
“汐汐,我知道,你愛他,但愛他不等于你就要去委屈求全讓自己低到塵埃裏去。”
她抿了抿唇,啞聲說道:“說句雞湯點兒的話,你想讓别人愛你,首先要懂的自愛。”
“我也想看你們的愛情開花結果,但那不應該建立在你犧牲自己的基礎上。你們相愛沒錯,但不要愛錯了方式……懂嗎?”
顧汐眼睫微顫,放在膝蓋上的手,暗暗收緊,緊握成拳。
“汐汐……”方暖還想再勸些什麽。
顧汐啞聲道:“能讓我一個人想一會兒嗎?我這會兒,腦子裏有點兒亂。”
方暖擰眉不再多言,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顧汐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拿過桌上的相冊,開始慢慢翻着看。
都是她和方暖的照片。
她在照片裏仔細的找着“我要當影後”幾個字的痕迹。
出現在黑闆上,桌子上,衣服上,橫幅上,頭巾上,護腕上,鞋子上,茶杯上……
原來她曾經一直都是這麽激勵自己的……
從什麽時候起,她生命的重心全部變成了蕭言,反倒把自己給弄丢了呢?
她放下相冊,後仰靠着椅背,擡頭看着天花闆,喃喃問出聲。
“蕭言……愛你,爲什麽就那麽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