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臉上的表情依舊平淡清冷,眼神卻透着異樣的柔和,隻是在水蘇現在處的這個角度,根本就發現不了。
“我的腳傷的沒那麽嚴重。”畢竟是公共場合,蕭澤突然這麽高調,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他們看,水蘇有些不自在,小聲說着,掙紮着想要下地。
蕭澤卻無視她的掙紮,信步走出咖啡廳,聽到她這話,抱着她身子的手緊了緊,沉聲道:“别亂動。”
水蘇登時如同被點了穴位一樣僵着再不動彈了。
蕭澤把她抱到車上,讓她在副駕上好,這才坐進駕駛席發動了車子。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我請過假了,今天不用再去公司。”蕭澤知道水蘇是怕耽誤他的工作,所以一句話打消了她的顧慮。
水蘇有點兒吃驚,這幾年蕭澤是一心撲在工作上的,現在竟然突然就請假了,就因爲……她受傷了?
如果是三年前的蕭澤,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水蘇一點兒都不會覺得驚訝,甚至會覺得這很正常,或者矯情點兒說,是理所當然。
因爲那時候的蕭澤真的是把她看的比什麽都重要。
可這三年來,他是擺明了要和她撇清關系劃清界限的,對她的事,也是盡可能的不聞不問。
可今天突然就轉了性子,這轉變實在是來的太快,水蘇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你……”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剛才本來就想問的,不過薛陽在,我也沒說。”
蕭澤聽到她提薛陽,眸中的暗色就變重了許多,但面兒上依舊不動聲色,聽着她繼續說。
“昨晚我是喝醉了,不過我說的那些也都是真心話。”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她也不顧自己什麽面子了,隻想着把自己該說的都說清楚。
莫名其妙的被冷落了三年,她是真的不想再和蕭澤有什麽誤會了。
“我不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說……要和我領證。”她握緊了拳頭,鼓起勇氣擡頭看向他,“你是真的,真心實意的想要娶我的嗎?”
真心實意?
是,他一直想娶她,很久之前就已經這麽想了,這輩子,她就是他的女人,隻能是他的。
如果不是三年前……
就算中間有些波折,但既然她給了他機會,那他也不負初心。
是,真心實意的,一點兒也不摻假。
心裏有太多複雜的思緒,話到了嘴邊,卻隻化成一聲簡單的“嗯”。
有些話,說多了隻會讓人覺得矯情,他已經不會像三年前那麽傻,把所有的在乎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他承認自己還喜歡她,壓抑了自己三年,那感情沒有半點消減,反倒因爲這些年的壓抑變得更加的灼烈。
但他不會再輕易的表現出來了,免得……發現真相的時候傷的比當年更深。
那麽淺淡的一聲,聽上去和應付無異,感覺不到半點兒的真心。
水蘇的眼神暗了下來,低着頭靠在椅背上半晌沒說話。
之前她就覺得自己不懂蕭澤,現在,是越來越不懂了。
不過……好歹他也算是有回應了,也是他同意了和她結婚的。
他現在的身份,根本就不用勉強自己來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所以,他既然答應了和她結婚,那他的心裏,多少也應該是有她的吧,哪怕……隻是一點點。
水蘇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但願,這一點點不是她自己一廂情願才好。
蕭澤看出水蘇的情緒有些低落,唇動了動,下意識的想要安慰,可想到什麽,到了嘴邊兒的話又頓住,最後隻抿緊了唇沒吭聲。
目光專注的看着前方的路況,專心的開車,再沒往水蘇那邊兒看。
不看,就不會去多想,不會去在乎,不會……心疼。
之後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車廂裏安靜到讓人感覺格外地詭異。
蕭澤把車子開到夜家的車庫裏停下,正要開口讓水蘇下車,不經意地轉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已經歪在副駕的座椅上睡着了。
昨兒晚上她喝多了酒,夜裏又和他……早上離開蕭氏又出遇到了車禍,各種事兒都堆在了一起,精力不濟會犯困,也是難免的事兒。
蕭澤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傾身過去,仔細看她的睡顔。
她真的睡的很沉,但似乎是在作着什麽不太好的夢,眉心一直都緊擰着,嘴裏還小聲的嘟哝着什麽。
但她的聲音太小,說出的都是破碎的呓語,他側耳過去認真聽,也沒能聽清楚。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每一寸,都看的格外的仔細。
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已經有多久沒有仔細去看她的模樣了。
明明是非常熟悉的人,可真的去細看的話,又沒由來的生出了幾分陌生感。
他曾經用畫筆去勾畫她的模樣,從她十歲,到她二十一歲,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會親自給她畫一副肖像畫,沒有一年間斷。
她不知道,他看她的時候有多專注,更不知道,他畫的時候有多認真,每一筆,都刻進了心裏,隻想永遠銘記。
三年前,那些畫像全部都他收進了盒子裏,壓在了櫃子的角落,這三年他一次都沒有去打開過。
怕看到,就克制不住想要來找她,更怕看一次,就更加明白曾經的自己有多傻。
他的眸光幽深沉暗,可看着她的時候,一直都那麽的專注,就好像眼裏,心裏就隻容得下她一個人。
修長的指輕碰着她的唇,指尖兒自有意識,擦過她的唇角。
明明是很親昵地動作,他的眸中卻沒有半點兒****,有的,隻是深深地無奈和痛苦:“爲什麽……你喜歡的那個,偏偏不是我?”
這是他一直都想要問的問題,在心裏壓了三年,卻從來不敢去問。
今天終于問出了口,可她在睡,根本就沒有聽到,又怎麽可能會給他什麽答案。
蕭澤閉了閉眼睛,靠回椅背上,深吸了口氣,準備下車把她抱進屋裏去,還沒來得及有動作,水蘇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