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道士打扮的人将手伸進一個裝滿棗子的木桶中,提出來一個拿布包着的包裹,然後将包裹打開,一個面目猙獰的人頭赫然便是露了出來。
那道士将人頭提過頭頂,對着大夥說道:“這便是鳌拜的人頭了,總算是給尹香主報了大仇,尹香主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
衆人一聽,都是大聲叫好,顯然都是極爲興奮,有些人甚至是痛哭流涕,捶胸頓足,看來大家盼望這一天應該是盼望了很久了。
方小凡看着這些人,都是打扮稀奇,穿衣古怪,一看便是草莽中人。隻是這些人此時的神情卻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方小凡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再看向了車子上的另外一個木桶,韋小寶就是被關在了裏面。
衆人苦笑的一陣,便是吩咐下去準備一下,然後拿鳌拜的人頭祭拜尹香主。
一個老者直接是走到木桶旁,将韋小寶提了出來,割斷了他的繩索。方小凡看着韋小寶此時是一臉的驚恐,一雙眼珠子不停的亂轉,顯然是心中害怕至極。
一名中年男子走到靈堂之側,說道:“今日大仇得報,香主你可以......可以閉眼了。”
一句話沒說完,大漢已經是泣不成聲,撲倒在靈堂,大聲哭了起來。大漢一哭,廳上衆人都是立馬跟着一齊大哭了起來。
不一會,一個上身赤膊,頭纏白布的雄壯大漢大踏步上前來,手托木盤,高舉過頂,木盤中赫然放着的便是鳌拜的人頭了。雄壯大漢将鳌拜的人頭放在靈牌的前面,撲倒在地。
大廳中的衆人紛紛跪拜,哭聲震天,就連韋小寶也是被他旁邊的老者按着跪了下去,跟着一起磕頭。
方小凡站在牆邊,見這許多人一齊跪拜哭泣,特别是一些粗壯大漢眼淚鼻涕齊流,心中不免覺得有些有趣。但是卻是不敢表現出來,此時大家都在祭拜尹香主,倘若笑出聲來那可就尴尬了。況且這個尹香主如此受人愛戴,恐怕身前的爲人也是極爲不錯的了。對着靈牌鞠了一躬,方小凡心内嘀咕:“這個爲尹香主啊,不是我不想對你磕頭拜祭兩下,而是怕你承受不起啊,好歹我也是個神仙啊。”
衆人拜祭了一陣,便是站了起來。一個高高瘦瘦的老者走到靈座之側,朗聲說道:“各位兄弟,咱們尹香主的大仇已報,鳌拜這厮終于殺頭,實在是咱們天地會青木堂的天大喜事啊.......”
一聽老者所說,衆人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大聲附和起來,有些人甚至是開始吹噓,仿佛殺死鳌拜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大事。衆人的臉上也是出現了一絲高興的神色,有些人甚至是開始狂笑了起來。
方小凡看着這些人,心中實在是忍不住,便在一旁笑了起來。不過此時的大廳簡直比菜市場還要熱鬧喧嘩,也沒有人注意到方小凡的嘲笑之聲。
正在大家自吹自擂,說是青木堂殺死鳌拜之時,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是我們青木堂殺了鳌拜麽?”
整個大廳立馬是安靜了下來,前去行刺的幾人看了看方小凡,然後看了看韋小寶,大家都是知道鳌拜的死乃是這兩人所爲。
“殺死鳌拜的乃是這位兄弟跟這位小太監,”一個大漢看着方小凡跟韋小寶說道:“雖然鳌拜不是我們青木堂所殺,但也是咱們攻入康親王府之後,這兩人趁着混亂,才将鳌拜殺死的。”
衆人一聽,頓時大感無趣,原來鳌拜并不是被青木堂中兄弟所殺。
“鳌拜确實是我跟這個小太監聯手所殺的,”方小凡對着衆人拱了拱手,繼續說道:“鳌拜作惡多端,罪大惡極,乃是天下百姓的共同敵人。曾經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此人犯下了累累罪行,在下每每聽人說起,便是将次賊恨之入骨,今日能夠殺了此惡賊,也是了卻了我心中的一個心願。”
衆人一聽便都連連稱是,開始數落鳌拜的罪行。
方小凡内心笑了笑,這些人果然是很容易挑動起來。不過此時的韋小寶卻是直勾勾的看着方小凡,看了一會,突然是笑了起來,說道:“我認識你,你就是在麗春院中殺死那些鹽枭,救下我跟茅大哥的白衣公子。”
韋小寶仿佛是看到了親人一樣的撲向了方小凡,在這些充滿江湖意味的人群中能看到一個熟人,韋小寶仿佛比見到了自己的親爹親媽還高興。
“你們兩原來認識?”胡須老長的關夫子看着兩人,說道,其他人也是不約而同的心中出現了這個疑問。
“認識。”方小凡點了點頭,拉過了韋小寶站在了自己的旁邊。
衆人都是點了點頭,便是拉過了椅子讓方小凡兩人坐下,既然知道了鳌拜是這兩人所殺,那麽待遇自然是不一樣了。
“這兩年來,本堂無主,大夥兒推兄弟暫代執掌香主的職司。現下尹香主的大仇已報,兄弟将令牌交在尹香主的靈前,請衆兄弟另選選能。”
方小凡一坐下剛想提起用鳌拜的人頭納投名狀,一個高瘦的老者突然是說道,方小凡自然知道此人是李力世,隻是此人一提及此事,便是又要引起衆人關于香主人選的一輪口水戰,自己的事情還是等一等再提。
果然李力世此事一提,衆人便是開始推舉自己心目中的香主人選,主要也是李力世跟長胡子關安基兩人。
方小凡看着這些人大呼小叫,拍桌子,打口水仗,不免搖了搖頭,在前香主的靈堂面前如此争吵,實在是有些過了。
韋小寶本來心中害怕至極,怕這些人說他是鞑子也要将他的人頭割下來,祭奠那個什麽尹香主。但是此時一看到方小凡,心中立馬便是放下心來,也不想逃跑的事情了,心想起碼他這條命是保住了,不免看着方小凡笑了笑。
正在此時那個原先冷冷的聲音又是說道:“尹香主啊,你一死之後,大家都瞧不起你了。在你靈前說過的話,立過的誓,都變成他娘的狗屁了。”
方小凡自然是知道這人是祁老三,專愛冷言冷語,不過卻是一位言出必行的漢子。果然祁老三一話,這些人便是立馬又安靜了下來。
衆人臉色變了變,便是開始質問祁老三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哼,我姓祁的當年在尹香主靈前立過重誓,決議爲尹香主報仇,并且親口說過哪一個兄弟殺了鳌拜,爲尹香主抱得大仇,我便奉他爲本堂香主,聽他号令,決不有違!這一句話姓祁的的說過,絕不是放狗屁!”祁老三的聲音洪亮,衆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立馬大廳之中又是安安靜靜,方小凡自然是知道這一句話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說過的,隻是想不到殺死鳌拜的是他們兩個人,而且這兩人都不是青木堂的兄弟。衆人心中所想的都是,如果從這兩人中選擇香主,那肯定是不妥的。
祁老三看了看方小凡,拱了拱手說道:“當時割下鳌拜人頭的便是這位公子,還遞給了在下,說是要納投名狀,此人是個大大的英雄好漢,我祁老三第一個贊成他加入我們天地會青木堂。”
衆人也都是附和贊同,能割下鳌拜人頭的好漢,天地會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方小凡一聽心内一喜,接着看了看祁老三,這個人果然便是那個接下鳌拜人頭的人。
“至于這位小兄弟,”祁老三走到韋小寶面前,說道:“乃是這個兄台的朋友,自然也不是什麽壞人,不過卻是不知道爲何要殺鳌拜,又怎麽做了皇宮中的太監?”這後面的兩句話,便是直接問韋小寶了。
韋小寶眼珠子一轉,看了看方小凡,心中已經是有了主意,這些人憎恨鳌拜,自己不妨将鳌拜說的萬惡不赦。
韋小寶列舉了一大堆鳌拜的罪狀,揚州十日,殺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太爺爺太奶奶之類的。總之說的衆人是義憤填膺,情難自禁,恨不得再去殺死鳌拜一次。
“鳌拜不僅将我抓入清宮當了小太監,還将我的一個好朋友茅十八也是害死在了清宮之中,這位公子也是認識茅十八的。”韋小寶說着向着方小凡看了看。
不過韋小寶不知道的是茅十八并沒有死,祁老三一聽說這二人認識茅十八,便是叫人将茅十八請了出來。
其他人則是陪着方小凡跟韋小寶聊天,目的當然是了解一些兩人的背景,方小凡早就想好了,自己出生在少林寺山腳下,從小随着僧人練習少林功夫,如今家中隻剩下了他一人了。韋小寶因爲有方小凡在一旁的緣故,便是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包括進宮後如何擒拿鳌拜一事,當然其中确有不少地方添油加醋。
沒多久,茅十八便是被擡了進來,他逃出宮門後被人砍傷,被天地會人所救,不過傷卻是養了好幾個月。茅十八一看到韋小寶心中十分高興,韋小寶被抓進攻,茅十八心中十分的愧疚,一直想着要去宮中營救與他。
不過當茅十八看到方小凡的時候,楞了一下,然後笑着說道:“多謝這位兄弟,小寶這次恐怕又是被你所救吧?”在茅十八看來,方小凡武功高強,而且又是認識韋小寶,救人的一定是他了。
“是天地會的朋友們将我們帶了出來。”方小凡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天地會的衆人也都是笑了笑,覺得面子上十分有光,對着方小凡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幾人續了一會舊,因爲天色太晚,便是被安排了地方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方小凡醒來,便是帶着韋小寶來到大廳之中,李力世跟關夫子正坐在座的位置上。
突然隻聽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不多久便有一人急沖擊大廳,大聲說道:“總舵主駕到!”
方小凡心内微微一笑,機會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