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們特種偵察大隊就出發了,由于直升機數量有限,再加上我們實施的任務也不适合太多的人參戰,所以還和上回一樣隻帶一百一十人。隻不過在人員上有一些變動,除了部隊骨幹和李水波的射擊小組外所有的兵都換了一批。這麽做的目的一是爲了讓特種偵察大隊裏的每個人都有實戰的機會,另一個則是爲了讓參戰的部隊有充分的時間休息并總結戰鬥經驗。
在基地的時候也有人反對我們直接上戰場,就像楊政委說的,一來咱們明知道越軍的意圖就是讓我們這支部隊走上法卡山戰場,那怎麽還能中計呢?另一個像我們這樣的一支精銳部隊,更适合的是在特殊場合對越軍的戰略目标實施突襲,就像我們上次對越軍炮兵陣地發起的外科手術式的戰鬥一樣,如果讓我們上戰場就太可惜了。
其實楊政委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我又何嘗會不知道這些,但是現在我們的可以說是毫無辦法,越軍下的這着棋讓我們不得不應,否則我們要丢掉的就是法卡山這個戰略要地。
考慮到乘坐直升機直奔邊境過于張揚,所以我們還是像上回一樣輾轉了幾次才來了前線,落腳點還是上回的那個兵營,迎接我們的依然是林政委。這麽做的目的也是出于保密原則——知道我們這支部隊存在的人是越少越好,即使是我們自己人。
區别就是林政委對待我們的态度不一樣了,我們剛剛走下直升機,林政委就帶着兩名警衛直挺挺的朝我們警禮,并解釋團長不能來迎接我們的原因是正好在師部開會。
說起來也奇怪,我現在隻不過是個營長,再往高處說的話也隻是個偵察大隊的隊長,這兩個職位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林政委這個團政委,然而我在林政委向我敬禮時一點也不覺得别扭。或許這也就是習慣吧,話說自從我來到這個戰場不久,就一直在接受上級對我的敬禮。
不是嗎?在新兵營我的身份還是個小兵的時候全連的人都聽我命令了,當我成爲一個排長的時候就指揮一個連隊了,而當我成爲一個連長的時候呢?坦克營營長都願意服從我的指揮了。
我想,會出現這種越權的現像也許是因爲我在抗美援朝時期就已經是一個王牌部隊的團長了吧,所以心裏也不覺得有什麽别扭。
我們在臨時兵營沒有多做停留,向林政委要了十輛軍車後一行人就風風仆仆的朝法卡山方向前進。
其實我們這一百多人隻要四輛軍車就夠了,就像以前一樣,我們可以在軍車裏坐成四排,每輛軍車可以搭載三十幾人。然而我卻認爲這樣做的話一旦遇襲不利于我們快速的展開兵力,所以就一口氣要了十輛。
這時候的林政委早就明白我們不是些好惹的主了,所以半句反對的話也不敢說,一個電話就安排好了一切,甚至連司機和食物也一并安排好了。
食物我們是能接受,但那些司機卻一個個被我們趕下了車。開玩笑!麽叫特種偵察大隊嘛,咱們可是不能讓任何外人混進來的,哪怕他們都是自己人。不過在我們部隊裏還真不敢說誰誰誰就一定是自己人,越鬼子的那支特工部隊還不是都會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嗎?越南人也跟我們長得一個樣,要裝成我們的樣子那還不是太容易了。再說我們特種大隊的兵個個都會開車,所以也用不着他們代勞了,爬上汽車一踩油門就朝目标開去……
汽車在公路上搖搖晃晃的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一路上過了幾道關卡遭到了好幾次對口令和仔細的盤問,這才到達甯明縣上石地區,也就是法卡山所在的位置。
戰場果然像劉順義描述的那樣,即沒有槍聲也沒有炮響,除了空氣中還殘存着一些硝煙味外就沒有半點戰場的影子。
“同志!”這時從汽車前頭走來了一名幹部模樣的人對剛下車的我小聲說道:“你們是特種偵察大隊的吧,我是上級派來配合你們工作的,我姓李,這是我的證明文件……”
“李政委你好!”在來這裏之前我就知道上級安排了一名姓李的政委來接應我們,所以才知道他的身份,這時隻随便看了下證明文件就遞還給了他。
有時我也會在奇怪,上級爲什麽老是讓一些政委來接應我們配合我們工作,之前的是林政委,現在又是李政委,這政委都是負責黨政工作不會打仗的不是?後來我才想明白,其實上級總是派政委來接應我們也是有原因的。
正所謂黨領導槍,政委在部隊裏就代表着黨,他們的身份都是經過嚴格審查的而且也是屬于政治立場堅定的那種,所以派政委來協助我們執行任務有助于任務的保密。再加上政委在部隊裏的地位也不低,就比如說剛才……如果前來協助我們的不是林政委而是一個小兵或是的連長這樣的普通幹部的話,那我讓他們一下拿十輛汽車來他們還做不到呢!
想通了這一點我心下也就釋然了,整了整軍裝朝李政委敬了個禮後,就說道:“李政委,我想先看下地圖了解下地形,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們……還是屋裏說吧!”李政委朝我點了點後就帶着我朝不遠處的木屋走去,同時戰士們也各自被安排了住所。
這并不是說我們特種偵察大隊還搞不到一張地圖,主要原因是在戰場上打過仗的我很清楚一點,那就是我軍收藏的地圖往往與實地有很大的偏差,時間一長我就養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盡量使用前線部隊修正過的地圖,因爲隻有這樣才不會出什麽差錯。
“這是法卡山!”走進屋子點燃煤油燈後,李政委就在桌面上攤開了地圖簡單的介紹道:“法卡山主峰海拔五百米,由三個高地組成,面積爲一萬多平方米。同其它大山相比這并不算高,但由法卡山以南7公裏内,是一片丘陵地帶,由大大小小的56個山頭組成,海拔最高的爲425米最低的爲128米,所以法卡山可以說是這一帶的制高點,位置十分重要!”
“這些标着紅旗的高地是……”
“都是我軍占領的高地!”李政委解釋道:“原本這一帶全都在越軍的控制下,經過了我軍部隊幾個月的奮戰,已經把戰線往南移了五公裏,占領了法卡山前大小高地一共三十二個!”
“嗯!”我點了點,心知李政委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裏不知道包含着多少戰士的鮮血和生命。
“炮兵陣地的位置是……”看了一會兒地圖發現上面并沒有标示炮兵陣地的位置,我不由問了一聲。
“唔!在這,這,還有這……”李政委在地圖上指了三個地方,說道:“我軍布置在法卡山附近的炮兵陣地一共有三處,因爲保密的原因所以沒有在地圖上标示,其中這一處……”
說到這裏李政委不由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這一處炮兵陣地昨晚遭到越軍特工部隊的襲擊,我軍一共傷亡了四十幾人,這其中還包括一名前來探親的軍屬……”
聞言我不由愣了下,知道犧牲了一名探親的軍屬對戰士們來說意味着什麽。
戰士們因爲全都是在戰場上同生共死的,所以個個都把戰友當作親兄弟看待,這要是有什麽家屬來探親,那全都會把他們當作自己的爹娘看待。而且軍人在家屬面前也會有一種天生的自豪感,因爲我們站在這裏與越鬼子打生打死的,就是爲了保衛自己的祖國保衛自己的家人,所以軍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家人在自己的面前倒下……這會給他們很大的挫敗感和負罪感。
“同志!”沉默了好一會兒,李政委才繼續說道:“聽上級說你們就是來對付越軍這支特工,希望你們能把他們一網打盡,替我們犧牲的戰士報仇,同時也是替我們的軍屬報仇!”
“嗯!”我默默地點了點頭,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一些。
但是該如何着手呢?随即我很快又陷入了苦思中:把守另外兩個炮兵陣地嗎?越軍特工可不會那麽笨,會接連兩次偷襲我軍炮兵陣地。就像是劉順義說的一樣,他們的目标多着呢,而我們特種偵察大隊卻隻有這麽點兵力,怎麽也不夠防守。
所以防守是沒有用的,事實上我們這支特種偵察大隊訓練出來本來就是進攻、就是在敵後搞破壞的,現在卻要讓我們防守……
如果是打伏擊那還好說,但現在我們根本就把握不住越軍特工隊的下一個目标和他們的行軍路線,就是要打伏擊也是無從打起啊!這時我才體會到爲什麽有時一個情報會勝過一支軍隊的原因了,現在的我們就是有力也無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