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可能……打得下手。
“總之不可以。”顧遲大大還在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然而對顧遲的這句話,異族人就微微偏過頭去,再次不吭聲了。
但你要相信沒有什麽是順一次毛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
那就兩次。
頭上被溫柔撫摸着的感覺讓異族人微垂眉眼,片刻不到就又把他的頭給偏了回來,無聲注視着旁側青年。
“可是我喜歡阿遲。”異族人的淺赤色眸中寫滿了不解,‘喜歡’如果不是用各種直接的行動去表達,他該怎麽做才能讓青年感覺到他的喜歡?
異族人并不知道,光他的這一句話放在中原就已經有夠直白了。
想着應該順毛撸兩遍就好了,于是顧遲聞言未有作聲,仍專注于他的撸貓事業。
漸漸地,黑色的大貓微眯起眼表現出慵懶神情,甚至把頭顱主動往青年手上蹭了蹭,在這時候看起來是不能再溫順乖巧。
看,一遍不行就兩遍,這不就解決了嗎。顧遲不動聲色地繼續着手上動作。
雖然被摸頭的感覺很好,但異族人這次卻期望得到回應。于是他注視着顧遲,又再開口道:“喜歡阿遲。”
打臉現場。
顧遲:“…………”
沉默期間,顧遲眼看着異族人張口似乎又要把話重複一遍——
堪堪趕在異族人發聲之前,顧遲就回應地‘嗯’了一聲。
行了,好了,我知道了,憋再說了……顧遲大大此時的内心是接近崩潰的。
那個短促音節被異族人認爲是代表應允的應聲,一瞬間心髒微頓,異族人蒼白俊美的面容忽而染上薄紅,是沿着脖頸一路向上爬升的淡淡紅色。
目光在旁側青年的面上打轉,最終停留在那抹淡色唇瓣上,然後他擡起手來碰了碰自己的唇,微垂下眉眼。
早前就說異族人的膚色是久不見日光的慘白,任何其他的顔色出現在其上都會看着十分明顯。
……你現在臉紅個神馬。顧遲眼角處微微抽動,他感覺他暫時不太想說話。
“有能可飲用的水嗎?”顧遲低咳了幾聲,起身走到正在忙活着的謝阮面前。
謝阮以爲自家師兄是口渴了,她點點頭,指向不遠處一間草草搭建的茅草屋。每天從村子中心走到西南偏角也是頗爲麻煩,索性就在此處附近搭了個臨時住所。
但這時苗族女子就非常恰巧地正提着茶壺和杯盞過來……
“我剛才就在想你們應該會覺得渴了,你們中原人好像都不太适應這樣的環境。”翁莎娜微微笑着,動作輕緩地把壺中清水分倒入各個杯盞。
(劃掉)你們這些身嬌體弱的中原人啊。(劃掉)
“給。”容貌昳麗的苗族女子把其中一個杯盞端至顧遲面前,唇邊弧度更往上提了些許,很是直白地示好。
顧遲還沒來得及接,異族人安靜無聲地盯着苗族女子伸出的手,垂了垂眉眼大概是思索了片刻,他擡起手動作流暢地把杯盞從女子手中取走。
“你……”剛出口一字,異族人不帶情緒的目光又移回來輕輕掃了她一眼,苗族女子頓時神色不大自然地收了聲。
“卡盧比。”這又是唱的哪出,顧遲默默思考着。
異族人于是微偏過頭注視旁側青年,而後把杯盞輕放到青年手中,過程中安靜地一語不發。
“多謝姑娘。”雖然顧遲眼角處不可抑止地再次微微抽動,但他仍是溫和着眉目向女子道謝。
異族人不自覺地蹙了蹙眉,他無聲注視于青年像是在等待着什麽,然而後者卻遲遲沒有相應動作。
“阿遲。”發現旁側青年低下頭望着手中杯盞,絲毫沒有要轉過頭來看他的意思。異族人低沉而微帶啞意的聲音低低念着對青年的稱呼。
顧遲聞言擡眼望向異族人……
不是……爲什麽他會看見一隻黑色大貓在向他要求撫摸的場景?
但稍微聯想了下異族人方才的那一番動作,再看看對方此時眉眼微垂的神态……顧遲大大擡起手,動作迅速地摸了摸異族人的頭。
這下總該好了。
異族人微低下頭,果然徹底安靜下來。
顧遲要這杯水的原因并不是謝阮所想的口渴了,他将一枚銀針探入杯盞中,提出時銀針表層并無變黑的迹象,但這其實也在預料之中。
“你懷疑我嗎。”翁莎娜自然注意到顧遲的動作,面上的微笑因此而退了些許。被人懷疑本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
“并非。”顧遲搖了搖頭,他确實并不是懷疑對方會在這杯水中下毒。隻是這個回答看起來和他現在所做的事情有所沖突,因而苗族女子的面色并未因此而和緩下來。
銀針所能試出的毒其實十分有限,顧遲舉起杯盞在盞口輕嗅了一下,也沒聞到絲毫異樣氣味。
那就隻剩最後一種了。
“師兄……我覺得翁莎娜姐姐不會做這種事情的。”謝阮見苗族女子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她不由得上前輕扯了下顧遲的衣袖。
顧遲低咳了咳,暫停下動作溫聲道:“師兄隻是想驗證一件事情,待會與你們解釋。”
語畢顧遲把杯盞盞口迎向光線,輕晃着杯盞。杯中清水随之晃動,過了一會,清水中出現一閃即逝的亮銀光色。
“這是……”謝阮并不想相信,但她現在又确實看到了……可是這幾個月來跟她一起照顧這些病患的人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别動。”顧遲先止住了異族人的動作,眼看着異族人面無表情,左手已然搭握上刀柄。要是不出聲制止,他簡直毫不懷疑異族人在下一刻就會對苗族女子做出攻擊動作。
“咳……我并不是說這是她下的毒。這些被安置在此地的人,身上症狀都是因中毒而非病症,但兇手總不會這麽空閑挨家挨戶地去下毒。”顧遲低咳着,語速也有所減緩。
異族人原本搭握于刀柄上的手早已轉移到了青年背上,動作小心地輕輕拍着。
兩句話之間乍聽之下是沒什麽關聯,但顧遲平緩下來後就又補了一句:“我記得這個村子唯一的水源就是村東面外圍的那條河流,如若把毒下在那裏,想來是會方便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