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廣場施工地附近。
路邊停着一輛金杯面包車,車輛出于熄火狀态,沒有絲毫的光亮,不過,如果走進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汽車裏有人,而且人數還不少。
周建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李庚生坐在駕駛室裏,後排還坐着六個青壯男子,都是工地上的建築工人,之所以大晚上不睡覺,躲在一輛面包車裏,是因爲周建民要抓小偷。
坐在後排的六個青壯男子,都是李庚生手下信得過的人,領頭的一個叫做王根申,以前在部隊裏當過兵,聽說很能打,兩三個人近不了身。
“周經理,這大晚上的也沒個動靜,已經都等了好幾個小時了,能抽根煙不?”一個建築工人問道。
“你這一抽煙,外面就能看到火星,非得暴露了不行,肯定壞了周經理的大事。”王根申說道。
“小王說的不錯,現在可不是抽煙的時候,等把這幾隻油老鼠抓住了,我給你們每人買一條好煙,讓你們抽個夠。”周建民低聲說道。
“得,有您這句話,俺聽就是了。”那個建築工人笑道。
“周經理,俺多嘴問一句,您咋就知道,今天晚上會有小偷?”王根申說道。
“這個事,我一說,估摸着,你們也能猜出來。”周建民嘀咕了一句,這大晚上的也沒事幹,低聲聊會天也能提提神,說道:“說起來,還是你們李頭發現的,今天早上,你們李頭過來找我,說工地上的鋼材不多了,當時我就有點納悶,前天剛運來了一車鋼材,怎麽會不夠使呢,後來去儲存鋼材的地方一看,果然鋼材已經不多了,我跟你們李頭一合計,肯定是被人給偷了。”
“周經理,照您說的,他都偷過一回了,還敢再來。”一個建築工人問道。
“有啥不敢的,這件事就咱們幾個知道,估摸着,那些小偷還沒收到信,今天又運來了一車鋼材,那些家夥很有可能會再下手。”周建民說道。
“周經理,照您這麽說,莫非咱們工地上有内應?”王根申聽出了言外之意。
“這隻是一種猜想,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還得靠你們幾個壯小夥,等抓到了那些小偷,我一定會上報公司,給你們發獎金。”周建民保證道。
“周經理,既然咱們公司的建材失竊了,你咋不報警呢?”另一個建築工人有些疑惑。
“你咋知道,我就沒有報警?”周建民反問道。
“嘿嘿,這還用說嘛,肯定是那群警.察不管事。”王根申說道。
“他們不管,咱們自己抓,有你們這群壯小夥,還不比那些警察強。”李庚生說道。
“這句話說對了,那群警察,吃着公家飯、拿着公家錢,坐在辦公室裏安逸着呢,早就養費了,哪像我們天天幹苦力,渾身都是勁。”王根申一邊說,一邊揮了揮胳膊,做了一個強健有力的動作。
“别出聲,都低下頭。”就在此時,坐在駕駛室裏的李庚生突然喊道。
“李頭,咋的啦?”王根申問道。
“過來了一輛汽車,看樣子是要停在這附近。”李庚生說道。
“啥車呀?”王根申問道。
“看着像是一輛貨車。”李庚生說道。
“老李,拿着我的手機,一會你就負責拍視頻,拍清楚點,這都是咱們的證據。”周建民一邊說着,一邊拿出蘋果手機,栽倒了李庚生的手中。
“周經理,不用了,我也有手機。”李庚生婉言謝絕,從兜裏掏出自己的手機,讓周建民看了看。
“你那手機打電話還想,拍視頻不清楚,得用我的。”周建民說道,他現在用的,是最新款的蘋果手機,那像素杠杠的,是周強前些日子才買來,送給他的。
“得,我聽您的。”李庚生應了一聲,也沒有再矯情,直接接過了周建民遞來的手機。
随後,車裏靜了下來,衆人都低頭偷窺外面,而外面的動靜也是越來越大,隻見貨車下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還拿着手機打電話。
又過了一會,建築工地的大門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了一個人影,因爲天色太黑,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遠遠的看到三人聚在一起。
這個從建築工地裏走出來的人,正是之前跟餘二達喝酒的餘震,隻見他跟開貨車來的兩個男子相遇後,說道:“梁子、三寶,車裏加滿油了嗎?”
“放心吧,早就加滿了,等拉上了鋼材,我就直接上高速,把這批鋼材運到外地。”被稱爲梁子的男子說道。
至于三寶,也是這個建築工地的工人,對工地的情況也比較熟悉,問道:“震哥,餘二達那老頭咋樣了?”
“還能咋樣?喝趴下了呗。”餘震哼道。
“聽說這老頭酒量不錯,不會動靜太大,把他弄醒了吧。”三寶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妨事,喝了快兩瓶了,早就醉的跟死狗一樣,踹都踹不醒。”餘震打趣道。
“得嘞,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咱開幹吧。”三寶提議道。
“嗯,一會搬鋼材的時候,還是按照老規矩,我在前面,梁子在中間,三寶在後面,這樣梁子能省點勁,免得上了高速,抓不緊方向盤。”餘震吩咐道。
“曉得了。”三寶應道。
“謝了震哥。”梁子說道。
開車雖然不是力氣活,但是卻講究一個持久度,如果搬運鋼材使得力氣太大,一會肌肉就會酸痛無力,到時候汽車開的速度太快,方向盤就會控制不好,很容易出問題。
尤其是新手司機,因爲上高速過于緊張,抓方向盤也更用力,開的時間長了胳膊就會酸痛,尤其是車速過快,車身有點飄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汽車脫離掌控的感覺,很容易出事故。
随後,一行三人就跑進了工地裏,沒一會功夫,就看到三個人扛着幾條鋼筋走了出來,他們主要偷得也就是鋼筋,因爲太寬的鋼闆,也會比較重,人力根本就擡不動。
看到三個人擡着鋼筋,往貨車的方向走,王根申伸出右手,拍了拍周建民問道:“周經理,咱們現在要不要動手?”
“不着急,先讓他們搬一會,錄下他們把剛才放進貨車裏的情景,這樣才能成爲有利的證據。”周建民說道。
“周經理說得多,大家都别着急,讓這三孫子多搬回,等到這三人搬的差不多了,人也累得跟狗一樣,咱們再沖出去,還不跟抓小雞一樣。”李庚生壞笑道。
“老李這個主意好。”周建民輕笑道。
就這樣,八個人坐在面包車裏,就跟看耍猴一樣,盯着三個人從工地裏往外面搬運鋼筋,足足看了半個小時,餘震三人也都累得大喘氣了。
“我說震哥,也差不多了吧,我都快累屁了。”三寶喘着粗氣,扶着膝蓋說道。
“呼呼……”餘震喘着粗氣,瞥了一眼貨車說道:“車裏的還能裝呢,在搬兩趟,這種事咱們做不了幾次,一回是一回的事呀。”
“震哥,有啥好怕的,咱倆就在工地上幹活,如果姓周的發現鋼材少了,肯定會大張旗鼓的詢問,咱們肯定能收到消息,到時候咱們不幹,不就行了嗎?”三寶不以爲意道。
“這個事,咱們回去再讨論,先幹活。”餘震擺了擺手,他爲人比較謹慎,本着事不過三的想法,準備再坐一次就收手。
随後,三個人又跑回工地,繼續搬運鋼材去了。
此時,面包車裏的周建民等人,也有些坐不住了,王根申主動開口說道:“周經理,我看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動手吧。”
“是呀,要是一會錯過了時機,讓他們坐進貨車裏,咱們這小車可攔不住。”另一個建築工人說道。
“那行,開始動手吧。”周建民應了一聲,随後就開始分配任務,将這六個人分成了兩撥,從東西兩側包抄抓人。
随後,趁着餘震一夥人進入工地的時候,王根申等六個建築工人,就分成兩撥潛伏到了搬運路線的兩側,準備在兩側出其不意的進行抓捕。
此時,除了月光之外,工地外面一片黑漆漆的,餘震三人搬着幾根鋼筋,緩緩的從工地裏走了出來,他們已經搬運了半個小時了,警惕性已經放松了很多,再加上有些體力不支,根本沒有精力左右顧盼。
就在三人搬運着鋼材,離着汽車還有十幾米的時候,東側的面包車突然亮起了大燈,随後,汽車喇叭聲響了起來:
“嗚嗚……”
“啊。”
“媽呀。突如其來的動靜,把餘震、三寶、梁子三人吓了一大跳,扛在肩頭的鋼筋也掉落了下來,正好砸在了梁子的右腳上,頓時,響起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
“啊……”
“媽的,被發現了,快跑。”餘震大喊了一聲,随後,也顧不上倒在地上的梁子,撒腿就往前面奔跑。
三寶也回過神來,跟着跑了出去。
就在這時,王根申六個人也動了,王根申大喊一聲:“抓小偷喽。”
随後,就上演了一場,六個人抓三個人的亂戰,其中,梁子的腳已經被砸傷了,根本就跑不了,直接被兩個農民工控制住了。
三寶跑的較慢,被農民工追上了,相互厮打在了一起。
餘震則是跑的最快的一個,向着馬路的另一側跑去,他很清楚,這大黑天的、又是在野地裏,隻要能夠拉開一定的距離,對方就找不到自己了,所以,餘震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玩命的跑。
王根申最爲機敏,身體素質也最好,看到餘震逃跑後,趕忙從後面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喊:“站住,你是跑不掉的。”
此時,餘震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即便剛才搬運鋼筋,已經損失了很多的力氣,但是再這種危機關頭,還是激發出了最後的潛力,玩命似得往前跑,隻要不被當場抓住,以後怎麽都好說。
餘震在前面跑,王根申再後面追,爲了避免被追上,餘震并沒有跑直線,也沒幹往劉村跑,迂回的跑了一番之後,準備穿過大馬路,跑到工地的另一次,那邊的田地他同樣很熟悉,覺得應該能夠甩掉對方。
而就在此時,遠處開過來了一輛轎車,因爲是晚上,基本上很少有車輛,所以,這輛黑色轎車開的很快,至少飙到了八九十邁,一轉眼就開到了工地附近。
在這種危機關頭,餘震滿腦子都是逃跑,哪裏還管的上有沒有汽車,依舊是不管不顧的橫穿馬路,準備逃到馬路的對面,而且在他看來,汽車應該能看到他,也不敢去壓他。
餘震沒有開過車,所以他并不清楚,當汽車開的快了,想要停下來是很難得,不是司機不想停,是根本就停不了。
“砰……”的一聲巨響。
餘震撞在了汽車上,人飛了,車壞了,再後面緊追不舍的王根申也看傻了。
随後,周圍其他的人,也都一下子看呆了,誰也沒有想到,會弄成這樣的後果。
梁子、三寶是來偷東西的,從沒想到會有生命危險。
還有李庚生一幹農民工,是得了周建民的許諾,公司會給他們豐厚的獎勵,才來幫忙抓小偷的,誰也沒想過會鬧出車禍。
此時,周建民也長大了嘴巴,事情同樣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雖然恨偷鋼筋的小偷,但是也沒想過害了對方,隻是希望對方受到法律的制裁而已。
“周經理,現在該怎麽辦?”李庚生一邊問,手還不住的顫抖,因爲他手上拿着的手機,剛好錄下了剛才的情景。
“老李,把手機上的視頻,一定要保存好,隻要有這個視頻,不管走到哪,不管多大的事,都是咱們站理。”周建民說道。
“诶,我知道。”李庚生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現在跟周建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說道:“周經理,你說被撞的小偷,傷的怎麽樣了。”
“我去看看。”
周建民撂下一句話,這也是他最關心的情況,一路小跑的趕了過去,走到事故現場後,看到小偷滿身是血,直挺挺的躺在公路上,王根申則蹲在一旁,查看對方的情況。
“小王,他怎麽樣了?”周建民咽了咽口水,帶着一絲顫音問道。
王根申擡起頭,面色十分的難看,道:“沒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