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心準備好了一大串的台詞,想要跟商菲兒表白。
他雖然比不上薄言那麽天資聰慧,但好歹也是N大文學院正兒八經的碩士畢業,寫個情詩,說句情話張口就來,跟吃飯呼吸一樣簡單。
他之前也上過節目,在第一季的戀愛綜藝裏就表現的不錯,也從來沒有怎麽怯場過。之前的節目裏也是嬉笑怒罵非常玩的開。
但是,也許是因爲之前那些,都是他表現出來的,他知道有攝像頭對着他,雖然跟商菲兒跟薄言跟其他人的相處,比較自然,但是,那會兒面對的是熟人,帶着表演性質,說錯了一兩句也無所謂。
但現在不一樣,他寫的不是他要演的那些劇本,是他的真心話。用了華麗的辭藻,漂亮的排比,引經據典,即使窮盡所有的詞彙,都好像不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但是由于緊張也好,文本太複雜也罷,結果就是,他忘詞了。
而且是完全大腦一片空白的那種。即使他努力的去想,一瞬間唰的急到汗都流出來了,他還是不記得。
尤其,面前還有這麽多的觀衆,今天入園人數不多,但也有個數千人。數千雙眼睛看着他,尤其,第一排還站着商菲兒,她好像也在等待着下文。
他越緊張,就越是忘得快,甚至開始懷疑人生了:我是誰,我是哪,我該說什麽?
長時間停留,下面的吃瓜群衆确實有點意外,從一開始的靜默,到後來,逐漸開始議論紛紛。聲音越大,上面的韓亦汎,也感覺到了下面的議論聲音。越是這樣……他越緊張。本來自己在大熱天,穿着厚重的演出服,就已經很熱了,一緊張起來,更是熱的後背都要汗濕。
商菲兒大概也猜出來他是怎麽一回事了,但是此時表演還在繼續,若是再空白下去……她低頭找了攝影:“可能出了舞台事故,要不要我上去補一下?”
攝影點頭,也馬上聯系節目組導演,讓他跟園裏的舞台導演協商。補位是假,她不想看到韓亦汎傻乎乎的站在上面接受下面無數觀衆的“檢閱”和議論。這種腦袋空白的感覺,她也有經曆過,确實,很丢臉。
但是,最先受不了的,是急性子的夏思雨。
她此時還在扮演白雪公主,閉着眼睛躺在那裏。夏思雨是著名的多動症患兒,她屁股上跟着了火似的,根本安靜不了一刻。尤其這大熱天,衣服很熱的好嗎?她臉上的妝雖然是防水的,不會花,但是熱啊。總感覺汗水都要流到眼睫毛了,癢得很。
她還是很敬業的,盡管這隻是一個兒童劇場,盡管這一開始也不是她的任務,是她答應了韓亦汎,她就得好好演,那邊韓亦汎沒說完,她也不能動。
最重要的是,韓亦汎不把劇情輪完,薄言還在她的身邊。她雖然閉着眼睛,但她能感覺到,薄言就趴在她的“水晶棺”旁邊,在一直看着她。他呼吸勻稱,似乎聽不出來一絲急躁的情緒。夏思雨心裏在想,媽的,薄言不用閉眼,而且還是背對着觀衆的,哪怕他擠眉弄眼,外面也看不到,影響不了他。
可惡,又被他給裝到了。她表面上還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但原本交握在胸前的雙手,已經緩緩的握拳。臉上雖然依然敬業的沒有表情,但隔得近,薄言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後槽牙似乎有微微咬緊的痕迹。
但是不知道爲什麽,看到她這一副看不順眼他又幹不掉他的小模樣,薄言很想笑。
他笑聲很輕,即使兩人身上帶着耳麥,也傳遞不出來,觀衆們聽不到。可觀衆聽不到,夏思雨卻清晰的聽到了,這一聽,就更氣。
其他人這樣她都無所謂,偏偏這個人是薄言。她今天跟他的賬還沒算完,最好薄言能祈求韓亦汎能一直拖下去,不然等他們到後台,她一定NENG死他!
那邊,韓亦汎還真的開口了。那束高光打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隔出了一個結界,把他自己和周圍的一切都隔開,他漂浮在空中,什麽都不記得。
但因爲太過緊張,他一開口就是:“我隻是一個小醜……”
原本應該說“小矮人”的,但他不知道怎麽回事,說成了“小醜”。這一瞬間,原本在等候的觀衆瞬間笑了。
他更是着急,看向舞台下面,商菲兒沒有嫌棄,沒有覺得丢臉,眼神裏充滿了關切。她還跟旁邊的人打了招呼,他認得跟商菲兒打招呼的那個人,那是這個兒童舞台劇的團長,看樣子,商菲兒要上來救場了。
就在這一瞬間,他腦海裏好像瞬間就閃了光似的,他開始說:“是的,我是一個小醜。我不像有些人,天資聰慧。我不像有些人,樣貌出衆。童話是屬于王子和公主的,也許有我的位置,但我隻是在下面插科打诨的配角。平凡,矮小,不值一提。”
他出身不錯,韓家二公子,從小衣食無憂。這樣說,好像略有點凡爾賽,但是确實是他的真心話。他身邊永遠有比他更強的人。他哥哥能力出衆,從小爸爸媽媽都更喜歡哥哥,嚴格要求哥哥,對他就是寵着哄着罷了。等長大一點,又遇到了薄言。薄言無論樣貌、智商、情商,都高于他。他對哥哥也好,對薄言也罷,從來沒有不服氣也沒有什麽壞心思,他知道自己不會是故事的主角,也安心做個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他如果出身平凡一點,那就是社會上最普通的那種普通人,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沒有征服世界的野望,隻是想要遇到一個人,然後平凡快樂的過自己的小生活。
然後他遇到了商菲兒。他不是二十出頭不谙世事的小年輕。不是傻乎乎的覺得隻要有感情,一切都可以克服的愣頭青。商菲兒有能力有野心,其實他們兩個的個性确實是不合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