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婚,還要跟他們“一家人”一起歡度春節。
其實也沒有多凄慘,也不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命懸一線。她坐在溫暖的車子裏,下面是真皮沙發,手裏有零食。也不像那些所謂的宮鬥宅鬥小說一樣,惹了大人物不爽了,就得在雨裏雪裏跪下,讓旁邊的人抽打她們的嘴巴。
甚至,還比不上她們回國前,一些人趁着當地遊行抗議的機會,來她們家打雜鬧事。媽媽抱着她,一地的玻璃碎片,嚣張狂妄的叫喊,還有從她媽媽頭上留下來的,一滴滴的血。
夏思雨轉頭看了一眼媽媽,她額頭上還有一塊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媽媽下定決心從國外回來,也是因爲那次的打砸事件的影響。
是比那時候進步了,然後呢?
明明是一紙婚書,明媒正娶的妻子,卻被隔絕在鐵欄杆之外。大雪天,大年夜,隻能看着裏面燈火通明,裏面一家團聚,她們算是什麽?
車子沒有開燈,隻開了暖氣。車子裏溫溫暖暖的送風,身體不冷,冷的是心。
等待間,大門還真的有了響動。夏思雨就坐在媽媽旁邊,看着她緊緊咬着的後牙槽稍微松了一點點。雖然眼神沒有往門口看,但夏思雨能感覺出來,她的眉宇都舒展了一些。
裏外溫差大,車窗上都結着一層水霧。
她用手指頭把車窗上的水汽抹去,趴在車窗上往外看。還下着雪,從門口走出來一個人影,一開始背着光,看不到正面,等着那人由遠及近的走過來,多走過來一分,夏思雨眼睛裏的光彩就滅下去一點。
正在坐着,她也聽到了裏面的争吵。隐約從一片歡笑聲裏傳出來的是夏有标略顯不滿的抗議:“爲什麽不能進來?曉曉是我的妻子,思雨是我的女兒,我們正式注冊過的!何況她都這麽大了,二十歲了,就算爲了她她們母女也該進來!”
而裏面,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慢悠悠的,像是這無邊的雪片,似有似無,但是卻舉重若輕:“我說了,沒有不讓你娶,也沒有不讓你生。你在外面,你想娶幾個娶幾個,想生多少生多少。現在是民主社會,你當年離婚我們也沒有強求你留下不是?但是,隻要我在這家的一天,那個女人就不準回來。”
之後,是一陣求情聲,一片稱呼裏,叫他“爸爸”的那個夏思危的聲音最大,最刺耳,簡直一聲聲的刺入她的耳膜,刺進她的心裏。
再然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要往外走。然後,又是那個蒼老的聲音,但這次稍微重了一些:“你可以走,但是你走了以後,你就不算是我的兒子,以後盛夏家具也跟你沒有一點關系了。我甯願交給居安去打磨,也不會交給你。”
這句話之後,萬籁俱寂。裏面又是一陣勸導勸慰,夏思雨在車窗外,聽不見裏面的響動,但她隻知道的是,那扇大門,再也沒有打開過。
(本章完)